第16章 各怀鬼胎
天色方明,石雨浓就已经着装整齐,像以往一样仔细在镜子前打扮好,确定一切没有差错后,这才出门向东方既白的房间去。
走到一半,他突然想,此时少城主兴许是还未起身。
此时鼻尖闻到饭菜香味,他便转了个方向。
来到厨房,里边已经开始忙碌,厨郎们的身影穿梭其中。
“不知可否借用一下厨房?”石雨浓站在厨房门口朝里边问。
虽然林南石家是修仙世家,但也是有厨房的,吃食还比一般的更可口。虽然他作为长子,身为传灵,可毕竟也是男子,家务事是必须从小就学会的。
“你是那位贵客的人,我们可不敢让你累着了。”一个厨郎抽空看过来一眼。
听到对方说自己是东方既白的人,石雨浓没忍住笑了,又立刻恢复矜持。
“我想亲自给……我家主子下厨。”
他本想说家主,但怕被她听了去,恼怒,自己也还未过门,就这么称呼太不识大体了。可说少城主又怕暴露她的身份,便迂回这么说了。
厨郎们便不再阻止。
做完几道拿手菜,石雨浓转头一看,天已经大亮,原本还想做些点心,可惜来不及了,赶紧最后收拾收拾,端着饭菜出去。
与此同时,房间里,小铃迷迷糊糊醒来,意识回笼的那一刻,他瞬间清醒,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东方既白还躺在外侧沉睡,床下趴着一个白头发的人,睡着了还没放开她的手。
怎么可以就这么睡着了,什么也没来得及发生呢……
越想小铃就越懊恼,若是昨晚没睡着,坚持到主子回来,也许就有机会发生点别的了。
现在抱怨也没用,应该趁主子还没醒,好好表现。
小铃小心翼翼地下床,想着现在自己还没有名分,另外两个也是捡的,万一主子临时改变主意只要一个……
他一定要争取机会。
和她家里已经有了的人争是争不过了,他只求跟她走,所以更要做好分内的事。
小铃刚下床,一边的东方殷便醒来。
看到他变成金色的右眼,狠狠剜了自己一眼,小铃吓了一大跳,后退时撞到床,仿佛得到什么提醒,强撑着硬气起来。
“昨天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东方殷用传音术冷冷地质问。
“没……”小铃不会传音术,只能开口说话,刚吐出一个字,意识到声音太大,赶紧咽回去,降低声音,“什么也没发生……”
“真的?警告你最好不要对我说谎,否则我让你走不出这个地方。别以为阿姐会护着你,你是不可能进她家门的。”
小铃原想实话实说,听了这话,转念一想,他们也只不过是临时被谷主送给主子的人,没名没分,凭什么他要让着他们?谁会被主子领回去还说不准呢。
这一关就被他们斗下了,以后进了主子家门还怎么和别人斗?
刚刚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妖怪唬住,差点败下阵来,好险。
“我……”小铃装作支支吾吾的。
“你什么?说啊?”东方殷急道,“不说我让你以后再也说不出话。”
“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别为难我了……”
他越这样,东方殷就越心急,恨之入骨,掐住他的脖子:“说啊!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勾阿姐?凭什么!你这该死的狐媚子,用了什么下作的法子让阿姐只睡你?”
小铃根本就毫无抵抗之力,因为大脑缺氧头昏眼花,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坚持最后的意识说:“放开我……再这样闹,会把主子吵醒的……”
东方殷猛然扭头去看,床上的人似乎有了醒来的迹象,他赶紧把小铃丢下,跑到床边跪着看她,等她醒来第一个就看到自己。
被放过的小铃大口呼吸,稍微缓过来后什么也顾不得,手脚并用地爬向床那边。
“滚出去。”东方殷在用传音术威胁他。
他装作没听到,也跪在床边。
于是东方既白醒来第一眼就看到两个人跪在床边,一副乖巧贤惠的模样,等待着她吩咐。
“主子,仆来服侍您起床吧。”小铃抢先开口,膝行过去。
东方殷跟过去,装作不小心撞到他,用力把人撞倒。
“哎呀,我看你身子不太好,恐怕不能服侍阿姐,还是快下去休息吧。”东方殷眼睛已然恢复,但对小铃的恶意丝毫不减。
被撞开的小铃痛得一时半会儿起不来。
“够了够了,别闹。”
东方既白坐起来,揉揉太阳穴,东方殷立刻捧起她的鞋送过去等待她穿上。
“……我有手。”她伸手把鞋子拿过来穿上。
“听说别的男子,都是这么服侍家主的。”东方殷娇羞道。
“……以后不许再这样。”
一边的小铃规规矩矩地跪着,不敢过来了,自己默默揉着手臂,刚才被撞开,他下意识用手支撑,结果白皙的手摔伤了。
东方既白在他面前蹲下:“怎么了?”
小铃受宠若惊,低着头不敢看她:“没、没事的,只是一点擦伤……”
东方既白抬起他的手,手臂上擦破皮一片血红。
“疼吗?”
“不疼……”小铃低着头,声音居然已经哽咽,“仆何德何能,今生有幸遇到主子,还被主子这么关照……仆原以为,自己会当一辈子的舞伎,飘零一生,整日谨小慎微,为生计、为性命担忧……”
他的眼泪落在东方既白手上,她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他就这么大反应。
“等会儿我让人拿药来给你处理一下,别哭了。”她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屋子里好好待着,别乱跑,否则出什么事我都管不了你。”
“是,仆一定听话,没有您的命令不会擅自离开,乖乖等到您回来。多谢主子恩典!仆来服侍您洗漱吧。”
东方既白不理解他怎么就这么感恩戴德了,但眼下没空谈天说地,顾自走向门口。
落在后头被冷落的东方殷已经恨得牙痒痒。
“矫揉造作什么?”他传音威胁。
有幸爬上阿姐的床就算了,在起床后还被她那么关心,区区一个舞伎何德何能?
思及此,东方殷又想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他啊?阿姐为什么不要他,却要一个刚认识的狐媚子?他真的有那么不好吗?有哪里比不过这个舞伎?
他从上扫到下,把舞伎打量一遍。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哪里比他好了?没有他白,皮肉也没他嫩,又没有他会撒娇。就是,装可怜惹人疼确实有一手。
小铃怯生生地缩着脑袋退到角落里。
东方殷正在想要怎么不被发现地对付小铃,东方既白回头看着他,他心虚地小跑过去。
“阿姐,小殷要和你寸步不离。”
“不,这几天你留下来和小铃互相照应。”
考虑到小铃可能会被抓起来当人质,或者趁自己不在被人为难,东方既白不想再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了。带着几个拖油瓶也不方便,倒不如一起留下来互相照看。
“小铃?什么小铃啊?”东方殷故作懵懂地问。
虽然不知道舞伎的名字,也没必要知道,其实他已经猜到屋子里这个舞伎就是小铃。
已经……发展到赐名的地步了吗?阿姐难道要给舞伎一个名分吗?那他又算什么呢?也是,他连阿姐的床都爬不上……
东方既白看向缩在角落里的小铃:“就是他……”
然后改变主意:“算了,稍后你和我一起走。”
两个人留在这里,回来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
“嗯嗯!小殷会乖乖的,绝不拖后腿。”
打开门,就见石雨浓恭恭敬敬地提着食盒站在门口。
“少城主,这是我特意去厨房做的拿手好菜,你刚起来,先吃过东西再忙吧?”
食物的香气让东方既白感觉到肚子空空,侧身给他让出路来:“麻烦你了,你也刚起吧?”
“嗯……是的。饭菜还热着呢,少城主快趁热吃。”
其实他起得很早,在厨房做了很久的饭菜,过来后就一直在门口等着,听到里面的动静,但没有轻举妄动打搅,不敢在她面前失礼。
石雨浓提着食盒进屋,东方既白向门口的人说道:“有没有治擦伤的药?劳烦带一份来。”
那人回应一声离开了。
回到屋中,石雨浓在摆放碗筷,食盒还冒着热气,香味四溢。
东方既白坐下,拿起筷子正要吃,看他们三个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一副等待吩咐的模样。
“都坐下吃吧。”
说着,她先夹了一筷子尝尝,味道很不错。
东方殷眼疾手快,首先“噌”的一下溜过来,在她右手边坐下,小铃不甘示弱,快速小跑到她左手边的位子坐下。
石雨浓时刻谨记家规,一向克己守礼,即使是这个时候,也得作出大度守本分的姿态,暗中却忍不住指甲掐进手心,表面上装作淡定地在仅剩的位置坐好。
东方既白不知道眼前几个人各怀鬼胎,顺口夸道:“做得真好吃,手艺不错啊。”
得了嘉奖,石雨浓受宠若惊,面上压住了,含蓄一笑:“少城主过奖,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可以天天给你做饭,免得你太辛苦了。”
“石公子,给女人做饭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太不合礼数了。”东方殷阴阳怪气道。
石雨浓没理他,扶着衣袖给东方既白夹菜:“这道菜在林南所有人都爱吃,但不是每个人都会做的,只可惜这里没有石家的食材,还原不了那种美味,若日后有机会,欢迎少城主亲自前去林南,给我一个大展厨艺的机会,也看看林南的大好河山。”
“好好好。”东方既白连连赞同,谁会拒绝美食?
再有就是,她也想去林南看看,那里高修者颇多,有机会能碰上个奇遇就更好了。
“我、我也可以给阿姐做海鲜宴。”东方殷不肯在她面前输给石雨浓。
其实他居于深海多年,不常进食,更何况下厨?有些担心厨艺退步。
东方既白看着他:“你?做海鲜宴?是否有点地狱了。”
东方殷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以手掩唇,无辜地冲她眨眨眼:“阿姐,我不是……我没有漠视同类生命的意思……”
此时小铃给东方既白舀了一碗汤,双手捧着,恭敬贴心地举给她:“主子请用汤,解解腻吧。”
“好。”她接过来喝了一口,内心再次赞赏石雨浓的厨艺。
要是能把清溪城的厨郎送去林南石家学习,或者能直接从那边请厨郎来最好。
石雨浓垂首掩盖不耐烦的神色。
解什么腻?一大早的他根本就不会做太腻的饭菜。这个碍眼的舞伎,见缝插针找机会在少城主面前表现,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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