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坠机

飞行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欲言又止许久的东方殷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阿姐,你把那个……小铃,送去清溪城做什么啊?难道是想听曲和看跳舞吗?小殷也会的。”

东方既白知道他的小心思,说:“让他去清溪城住,找些事做罢了。”

免得寻死觅活的。谷主既坚持把人送给她,而小铃也铁了心要跟她走,那就送回清溪城过着吧。

她已经在水镜里和兰钦说了,那边自会安排好的。

石雨浓内心自是艳羡不已。有时候,他真的很希望她不要那么有责任心。

一个舞伎罢了,给些银钱打发了就是,何必费心安排住处。

东方殷心里也不舒服,虽然她没有给那个舞伎名分,但也送回家了。那舞伎,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日后肯定会生事端。

他想起来之前她说的,家里还有几个,更难受了。

便试探地开口:“阿姐,要是……事情办完后我们回家,家里那些人会不会不让我进门啊?毕竟男子善妒,哪个男子能和家主的侧夫和平相处呢……”

东方既白疑惑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有侧夫了?然后才想起来之前乱编的话,正打算说点什么,忽然间天旋地转,耳边伴随着众人的呼叫声。

“阿姐——救……咳咳!”

“少城主!”

天星罗盘不知撞到了什么,几个人下饺子似的从天上掉下来,东方既白还在失重,先是把罗盘收回,然后想恢复状态,可无法调整,便努力转头去看旁人。

妫悟尘身体本来就不好,已经晕过去,惊明谷来的两个保镖也在费劲调整身位。

下落的速度太快,还由不得东方既白多想,她刚调动护身术法,眼前就漆黑一片,暂时失去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逐渐恢复,她睁开眼,感觉脸上湿漉漉的,痒痒的。

一只小狐狸正在舔她的脸。

东方既白把小狐狸提起来,它被抓着腾空了柔软的四肢扑腾个不停,她把它随手放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略显昏暗的密林,植被茂密遮住大半光线,树底下有萤光点点。

小狐狸在用温暖柔软的小脸拼命蹭她的手,发出嘤嘤的声音。

东方既白从地上站起来,尝试使出天星罗盘,可屡试屡败。

招魂咒也断了,四下望去空无一人,看来大伙都分散各地了。

“东方殷?石雨浓?少主?”

她试着用传音术联系众人,可好久没有回应。

接着她联系鹤云,毕竟这是知道位置的。

“鹤云?听得到吗?”

不对,鹤云可能已经送小铃回清溪城了,不知道现在具体在哪里。

只能试试水镜了。

由于不知道各自的位置,水镜联系失败了几次,在东方既白叹气时,感觉衣服被什么扯着。

低头看去,她脚边堆放着一堆果子,小狐狸啃着她的下摆在拉扯。

奖励地摸摸它的脑袋,她继续使用水镜。

这一次水镜中画面变得清晰,出现了一道橘红色人影。

“石雨浓。”

那边的人影惊喜地看着水镜,随即蹙眉担忧道:“少城主可还好?有受伤吗?”

“我没事,你那边只有你一个人吗?”

“是……“石雨浓点点头,”少城主身在何处?我过去找你。”

东方既白环顾四周:“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你修为浅,还是待在原地吧,我去找你。”

知道她一定是在关心他,保护他,石雨浓心里甜滋滋的,笑着应声。

小狐狸不知道在警惕着什么,喉咙里发出不悦的声音,东方既白看了一眼,还以为有危险,但没发现异样,就跟着水镜走去。

“少城主,千万谨慎些,此处太不寻常了。”石雨浓忍不住提醒道,虽然他知道她自已有数。

东方既白应了一声,边走边观察环境,石雨浓就这么瞧着水镜里的她,心都软化了。

要是能够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就她和他两个人,一起四处闯荡,她负责功成名就,他就负责在她身后善后,做个懂事的美貌贤夫。

母亲时常教导他,作为林南石家的男儿,要温顺知礼,端庄大度,要知足常乐……

可他也会忍不住想和她两个人相守。

石雨浓还在胡思乱想时,东方既白找到了他,收起水镜,看起来他并无大碍。

“没见到别人吗?”

“并无,这里连只鸟都没有……咦,少城主,这是哪里来的狐狸?”

东方既白低头看到那只小狐狸,居然跟来了,它紧紧跟在她脚边,十分警惕地看着石雨浓。

“随它跟着吧,估计是第一次见到人觉得新鲜,玩腻了就自己跑了。”她站定,再次使出水镜,但这次怎么也联系不上另外的人。

“没关系,少城主别累着了,先歇息一下吧,恢复了再继续。”石雨浓贴心地说。

他在草地上跪坐下去,先铺了一块方布,这才拿出食物在上边摆放好,不疾不徐,悠然自得,全然不像身处险境,反倒像是外出游玩。

“少城主,先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我刚采摘了些新鲜的果子,尽管放心食用。”

他浅笑嫣然,甚至不知是不是错觉,周身都渡上一圈温暖的光,完全一副温柔贤夫的模样,东方既白第一次发现他原来这么爱笑。

她坐下享用,看到石雨浓一口没动,问:“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少城主吃就好了,还有很多呢。”

其实石雨浓想的是,如果被困在这里很久,恐怕没有吃的,他要节省食物,他食量小可以少吃,但不能饿着她。

“你也吃。”东方既白强行塞给他,他受宠若惊,优雅地吃干净后笑出声来,充满稚气。

“这么开心?”被他的情绪感染,她也放松许多。

“和少城主在一起的每一瞬间都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东方既白抬头看着被树林遮盖大半的天空,有些许光线透过枝叶间撒下来。

石雨浓在看她,平常冷淡的眉眼此时无比柔和,满心满眼都是她。

“少城主,我们还有机会回清溪城吗?”他抱着小心思问。

东方既白没想那么多,以为他是在担心没法离开这里,宽慰道:“有啊,事成之后我用天星罗盘载着大家一起回去,治好我母亲之后大摆宴席。”

“嗯!”

沉默须臾,石雨浓又问:“少城主,若是我们一直被困在这里,那会是什么样的日子呢?应该也是和现在一样平静祥和吧?”

“别胡思乱想……”

话音未落,小狐狸扑到方布上打滚,东方既白把它拎起来:“干什么?想给我当晚饭?”

小狐狸老实了。

石雨浓脸色不虞了一瞬,想到今天难得的二人世界,不应扫兴,恢复笑容轻声道:“这是只公狐狸吧?”

东方既白抬眉:“何以见得?”

“就是……直觉,我觉得他不怀好意。”

石雨浓伸手要把小狐狸捡走丢到一旁,被它躲开,溜进东方既白怀里,两只爪子死死扒住她的衣服不放。

她穿的是方便行动的窄袖,没有地方装它,只能拴在腰上。

吃饱喝足,她起身继续用水镜联络众人。

石雨浓默默低下头,然后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小狐狸。

“阿姐!”

听到令人烦躁的声音,他抬头果然看见水镜里是那个晦气的妖怪。

“阿姐,我摔得好痛,走不了路啦,只能等你来背我……”东方殷趁机撒娇。

好好的心情被影响,石雨浓不悦地出声:“省点心,别给少城主添麻烦。”

“阿姐,我没有……我好担心你,你没有受伤吧?”东方殷泪眼朦胧,肯定是又哭过了,“你们怎么会在一处啊?偷偷汇合又没有我的份……”

东方殷嘱咐道:“你别乱跑,原地等着我去找你。”

“嗯嗯,阿姐快些找到我哦,阿姐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起身跟着水镜走去,石雨浓走在后头,不太情愿。

“少城主,他可比我厉害多了,此处危机四伏,不如还是让他自己飞过来?”

“算了吧,免得他乱跑闯祸。”东方既白叹气。

水镜那边东方殷“嘻嘻”笑了两声,无辜道:“还是阿姐最疼我。我只不过一只鲛人,哪里比得上仙门长子呢?石公子伶牙俐齿,想必遇到敌人也能拖住时间,不像我,只会闯祸……”

石雨浓正要回嘴,东方既白赶紧在他们吵起来之前制止:“都闭嘴。”

顿时安静下来,只有踩在枯枝烂叶上的声音。

“少城主,你看那边!”石雨浓忽然出声。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东方既白看到一个人躺在杂草丛中,赶紧跑过去。

是昏迷的妫悟尘。

“少主,醒醒!”

没有回应,东方既白将人扶起来坐着,准备施法救人。

这就免不得要收起水镜,东方殷立刻哭丧着脸:“阿姐不要断开!小殷一个人在这里好怕,阿姐一直陪着小殷好不好?”

实际是他内心非常嫉妒石雨浓和她在一起,非常警惕两个人独处。

万一那个心机男趁机抢先出手了呢?万一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了呢?孤男寡女独处,那个男的还那么主动不安分,他不敢想了。

“别闹,救人要紧。”说着,东方既白断开水镜。

只剩另一边的东方殷委屈巴巴地说了个“好吧”,无人回应。

奇怪的是,空中就昏迷的妫悟尘掉在这里,身上居然只有皮外伤,让石雨浓治愈她之后,东方既白尝试唤醒她多次都失败了。

没办法,她只能背上人继续走。

石雨浓倒想帮忙,但是首先这不合礼数,其次他还没有她修为高,只会拖延。

良久,他关切道:“少城主,你累不累?”

“不累。”

或者说,没那么累。背着一个大活人走这么久,东方既白居然没觉得累,便猜测自己可能是修为又提升了一些。

走了半天,身边环境透露着异常,她停下脚步,巡视四周。

好像……鬼打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