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雪山祭祀
盈盈一双眼眸,如同盛着一汪草地深处最纯净的湖水,明媚高洁。当她朝台下看去,众人的心里仿佛被一滴冰水击中,凌然有声。虽然白纱遮面,众人却感觉到她在微笑。
女子展开蓝紫色的水袖,衣袂翩飞,轻盈如同花丛中起舞的蝴蝶,在祭祀台点足跳跃。彩幡为她伴舞,铜铃为她演奏。回身旋转之间,如流云回雪,清丽不可方物。
众人仿佛做了一场梦,祭祀台变成了冰湖,雪山化作了眼前的少女,少女绝美的舞姿,回馈着民众的祭拜。风由缓转急,吹开了少女的面纱,露出如云似雪的容颜。
“天呐,雪山女神下凡了。”
少女似乎听见了这一句低语,如水双眸再次漫过台下。翩飞的水袖忽地断了,随着风飞走。众人惊呼一声,目光追随着蓝紫水袖而去,有人试着跳起来去够,没够到,仍是眼睁睁看着它飞走了。
众人叹气着回过身来,祭祀台上空空如也,绝美的少女,已经消失无踪。远处的雪山,重新隐藏在层层云雾之间,再瞧不见。
“神女下凡啦!”
众人慌忙跪下,虔诚地磕头,口中高呼:“神女万岁,神女万岁。”
无人发觉处,头戴白狼面具的昂扬男子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丛绿扶着云意悄悄地回到青色小帐,将一身纱衣换下。云意嘴唇都冻得青紫了,手脚都在发抖。丛绿迅速给云意披上锦被,捧起事先准备好的姜汤。
“虽是春日,雪山脚下还是太冷了。您虽然服用了将军赠与的驱寒药物,还是受罪了。”
云意一口一口地喝着姜汤,眼睛却笑盈盈的:“可是我们成功了,一切都值得。”
丛绿低头,掩饰掉下的眼泪:“姑娘快上床捂捂罢,我去采些草药,给姑娘熬药。”说完,收拾纱裙出去了。
锦被暖烘烘的,云意渐渐缓过来了。她平躺下来,疲惫而又舒服,昏昏欲睡。直到她感觉到手指在她面上游走,方才惊醒。
“郡,郡王。”
澹台桢身着松青色锦袍,一头长发束在身后。他面无表情地捏起云意的下巴:“云氏,你好手段,是我小瞧了你。”
云意颤巍巍的睫毛随时会落下泪来:“郡王——您在说什么呢?”
澹台桢仿佛捏着一朵秋风中瑟瑟开放的芙蓉花,只要一用力,它便会留下深深的痕迹。
“隐藏祭台之下,待祭祀结束之后上台献舞,我猜猜,你的水袖之中藏着一点点致幻的迷药,能让人似真似幻。”
玉白的肌肤在澹台桢的手下,吹弹可破,澹台桢的呼吸喷在云意的面上,嘴唇几乎要碰上来。云意凝视着澹台桢古井一般深不可测的眼眸,苦笑:“郡王,妾身只是想法子活下来罢了。”
澹台桢目光微动,星星点点:“说下去。”
“您能不能,先放开妾身。”云意冰凉的手搭在澹台桢的手备上。
澹台桢松开手,云意下巴立刻浮现出浅绯色的手指印,她咳了咳,下地跪伏:“郡王明鉴,妾身从虞国千里迢迢而来,深知因为两国常年战乱,温国人对妾身有敌意。妾身一介少女,远离故土,身边所熟悉的,唯有丛绿而已。惶恐之下,只能出此下策,令温国人对妾身改观。郡王放心,妾身所求,不过安稳度日而已。”
雪莲绢花还簪在她如云的鬓发之间,簌簌而动。少女的声音婉婉动听,如泣如诉。澹台桢抬起她的下巴,果然见泪落如珠,湿痕点点。
“郡王,妾身——”
下一刻,澹台桢抱起云意,搁在自己膝上。她很轻,很柔,很软,还有微微的淡香,独属于处子的淡香。他长臂一横,就可以把她整个人都圈在怀中。她如此柔弱,汲汲营营的,只不过是能安稳度日。他澹台桢与云阔的对战恩怨,温国与虞国的战乱之仇,不应该压在她一个小女子的肩膀上。
云意靠在澹台桢的怀中,僵着身子不敢动,心里默默地想着对策。若是澹台桢恼怒她的自作聪明,她会受到何种惩罚。
“今夜,你穿得鲜艳一些,陪我去草原舞会。”
云意猛地抬头看向澹台桢,澹台桢唇角微扬:“你既已出嫁,自然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男子的气息包围着云意,云意眼中水光微漾,在他的面容上流连,顷刻面染飞霞,匆匆垂下眼眸。
澹台桢却不允许她退,扬起她的下巴,深深印上去。云意抓着澹台桢的前襟,松开了齿关。澹台桢察觉到她的顺从,轻笑一声,将云意压倒在榻上,与他紧密相贴。
白色的裙裾,松绿的袍角,掉在床边的雪莲花,攀在宽大肩膀上的细白手臂——
“姑娘,啊!”瓷碗碎裂的声音突兀地打破帐中靡靡气息。澹台桢不悦地看过去,珍娘神色惨白跪下认错:“奴婢不知道郡王在此——”
云意掩上衣襟,侧过身子,耳尖都红了,仿佛小巧的玛瑙。澹台桢直起身子,平复呼吸:“把你们姑娘的东西收拾好,搬到我帐中去。”
“是,奴婢遵命。”珍娘不敢抬头,一直等到澹台桢出了帐子,才软倒一旁。方才郡王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
丛绿回来,见到珍娘这副模样,惊诧地问:“这是怎么了?”
珍娘慢慢坐起来:“郡王来过了。”
丛绿顿时想到姑娘的计划,心里一凉,忙忙地奔到云意床前:“姑娘,郡王他,他打你了么?”
云意依旧侧着身子,语气含糊:“没有,他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丛绿不信,要去查看云意的脸。拉扯之间,外裳滑落,丛绿看到了云意脖子上的殷红,不可置信地转脸看珍娘。
珍娘点点头。
丛绿闹了个大红脸:“那个,我去厨房了。”
“等等。”珍娘道:“郡王让我们收拾姑娘的东西,搬到大帐中去。”
丛绿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