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宁徽:“我现在两眼一抹黑,你一定不介意提供宋行青的行踪定位的,对吧。”
这不是一个太过刁钻的要求,只求宁徽能多活几天的414,无比配合地给出了宋行青的定位。
宁徽走了很久,才找到宋行青驻营的地方。
“大行王朝的地位远高于其他诸侯国,按理说,诸国驻军都应以大行为尊,退避三舍;但是你看那些旗帜,为什么反而是褚、魏两国占了最近的位置,大行王朝的驻军,反而离宋国王都更远了一点。”
驻军的方位、距离等,在一定程度上很能说明诸国之间的强弱地位,这正是宁徽存疑的一点。
“诸侯强于大行;简寒山是君子,难以进行不义之战——总之还有很多种可能。”414想了半天才罗列的少数可能。
宁徽没从中得出想要的信息,也不再问了。
没多久,宁徽的脚程就快追上了前方闪烁着的小亮点。
茂密的山林间,偶尔传来莺莺燕燕的笑语之声,地面在轻微的颤动,似有车辕、马骑而来。
宁徽知道,宋行青距离她越来越近了。
忽然间——箭矢撕裂空气的声音传来,冒着寒意的箭头直冲宁徽而来,千钧一发之际,lv8的“身娇体软”技能救了宁徽一命,她以惊人的柔韧性避开了这致命一箭。
锋利的箭矢擦过了她的耳际,空气中飘落几丝断发,紧接着,宁徽听到了身后传来树干被穿透的闷声。
414的尖叫声刺破耳膜传来:“宋行青!一定是宋行青!”
“哟,原来不是什么野畜,是个落难的小美人。”与此同时,车辕、马蹄声近,乌泱泱的阴影垂落至宁徽的身前,她抬起了头。
拉住了缰绳的少年,红衣如火,剑眉轻佻,轻薄的丹凤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宁徽,他的身后是随行的香车宝马,如云美眷。
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宁徽就望见了深匿在此人皮囊下的野望。
“阿知,下去领罚,刚刚差点射死了这么一个可怜的小美人。”张扬的少年转头便愤怒地责备了身后的从人,演绎起见色起意的人设。
“胡说!那肯定就是他出手的!宁徽!你不要被宋行青骗了!”自宋行青出现开始,414的整个数据库都拉起了警报。
大庭广众之下,宁徽无法接话,她脸色微白,似有劫后余生的后怕,但与此同时涌现出了愤怒。
丰富的情绪递进让宋行青多看了宁徽几眼,他睫毛一颤,当即笑起:“卿卿胆色、容色皆具,可为某妾。”
倘若是寻常家族养出来的女郎,此刻早就软了脚,这个人的反应倒是有趣。
“你绝对不能答应!”414愤怒。
它是个高贵的万人迷系统,千挑万选才选中了“陆洲宁氏女”这具身体,目标是让任务者成为天下第一万人迷!可不是为了让它的任务者给人当妾去的!
“我予公子当妾,我敢允,公子敢应么。”宁徽脸上的愤怒收敛了,她反而笑起来,漆黑的瞳仁虽是仰视着宋行青,但骨子里的高傲之色却涌了出来。
这种态度令宋行青身后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怒了起来。
“大胆!既知为公子,竟还出言不逊!”随行的一名使女怒目相向,被轻视的宋行青也怒了几分,但却抬手制止了使女出言。
“诸国淑女,便是大行帝姬,孤都有一求资格,卿卿是哪家女郎,可堪帝姬否。”宋行青冷视她,直摊身份,就差没说宁徽不配了。
论实力,魏、褚、姬、宋四国之中,魏国国力最强,论远近亲疏,也唯有魏国开国国君跟大行始帝是嫡亲兄弟。
宋行青非嫡非长,但能嚣张到现在,跟母族的强大脱不了干系,况且如今大行王朝已不似先前那般强大,这多方依仗合在一起,他确实有向大行王朝求娶帝姬的资格。
宋行青的从人们以为主人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宁徽会下跪行礼,诚惶诚恐地卑微致歉,但——这些全都没发生。
只见衣裳不算体面的少女,轻淡地笑了一下,抚过的清风吹起少女的宽大衣袖,令人产生了一种高不可攀的仙气感。
“不才祖地陆洲,父姓宁,家行九,不知公子可敢纳否。”她轻掸了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然,瞳仁里的自信与高傲未少宋行青分毫。
宋国已灭,王室死绝,而宁徽作为唯一一个祖上和宋国王室有关的活人,便是大行天子在此要纳其为贵妾,都会因此被大行王朝的文臣死谏。
魏国三公子?难不成身份还比中央王朝的天子高贵?
宋行青脸上的表情收敛了,他盯着宁徽看了好半晌,随后翻身下马,在少许随从震惊的目光中,竟亲自向宁徽作揖致歉,连谦辞自称也用上了,以示亲近:“不知宁九君身份,青多有冒犯。”
这般突然转变的态度,令宋行青身后的美眷们纷纷变了脸。
宋行青对宁徽先致以歉意后,立马话锋一转:“青观宁九君多有劳顿,为表歉意,宁九君可愿受青好意,令青尽地主之仪,以作赔罪。”
宋行青说完,他身后的从人们便已经上前。
那些健壮的从人,腰间都佩着武器,宋行青眼波流转,满含笑意地看向宁徽,做足了“以礼相待”的模样,但行动却极为强硬。
宁徽也恰到好处地流露了对宋行青此番行径的厌恶和愤怒,脖子一梗,语气发冷:“有劳了。”
宋行青不在意地笑了笑,宁徽表面是一副这样的表情,内里确是满意至极。
两人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可疑的“愿打愿挨”。
宁徽是以“宋行青林中救美”的名义随行回去的,宋行青进到小院时,一群莺莺燕燕立马围了上来,小部分受宠的少女见到宋行青回来还捎了个陌生女孩回来,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宋行青又是讨饶又是哄的,这才令她们勉强好受一点。
“女郎请随奴奴来。”小院里的管事嬷嬷板着脸对宁徽道。
宁徽看向宋行青,冷笑一声,甩袖随着那名嬷嬷离开。
一见宁徽对宋行青是这个态度,一些少女立马怒了。
“她是什么意思,且不说公子身份如何尊贵,光论起救命之恩,她就该感激涕零,竟以这番态度待您!”
爱极了宋行青的这名少女说完,以为会得来宋行青的笑容,却没想到遭了一顿斥责。
“婉婉不得无礼!”宋行青声音变冷了一点,随即道:“她同你们是不一样的。”
说到后半句时,宋行青的面容柔和下来。
从未受过宋行青斥责的少女,眼里立马蓄起了水光:“您说不一样便不一样!婉婉到底是比不得新人!才多一句便受斥责!”
少女说完,咬着嘴含泪跑开了。
与婉婉关系好的少女,替婉婉解释了几句,见宋行青面色露出点懊恼后,他们略微松了口气,接着陆续离开。
宋行青一离开小院,后院争风吃醋与宋行青吵嘴的事便传扬开了,回到书房后,宋行青就以“诉苦”的名义招了心腹谋士。
“宜乔可知我遇见了谁。”宋行青一见到林迁,神情便变了。
林迁只道不知,宋行青便接着往下说:“宁留清之女。”
神情还平静的林迁,彻底打翻了手中的茶盏,猛然看向宋行青。
“宁留清名列四国六子之首,即使我亲眼所见,也不信有此人辅佐的宋国王室会选择死绝的下场;先前都不过是我的猜想,但如今宁留清之女活着,这足以印证我的推论无误——宋国王室必有生还者!”宋行青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欲以计试探此人深浅,引藏匿宋国王室势力现身,夺得宋国玉玺,还请宜乔助我。”宋行青的野心在此时大白,他说着对林迁下拜,做足了姿态。
此时,宁徽正在独立的浴间洗澡,她挥退伺候的下人,终于找到了和414交谈的机会。
“我怎么看不懂宋行青的态度了。”414向宁徽提问。
以礼相待,胁迫宁徽进驻营,这些都是414能理解的,按理说宁徽都坦明身份了,宋行青也放弃了“纳宁徽为妾”的念头,怎么也不可能将他带到后院来,故意让后院的人争风吃醋,借此羞辱宁徽啊。
宁徽以水声掩盖自己的声音,说道:“因为宋行青有自己的野心啊。”
“如果宋行青没有自己的野心,他就会大张旗鼓地对外宣称我的身份,这可是在诸国之间谋得魏国利益的好机会;但他却找了个理由,隐藏了我的身份,这说明他想利用我的身份,去做一些事。”
“比如引出温明姝的蛛丝马迹。”
温明姝是那名宋国王姬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414恍然大悟后宁徽便不再糊弄它了。
当然不止是这样,就算宋行青有自己的野心,他也大可大张旗鼓地宣扬她的身份,谋求利益。
但宋行青却选择了低调隐藏,这显然是因为宋行青想要的东西,只有悄悄进行才能彻底被他收入囊中。
宁徽的眼底流露出深思:那么问题来了,温明姝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宋行青如此觊觎,不肯与他人共享呢?
恐怕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见到宋行青才有可能被宁徽勉强推理出来。
于是,洗完澡,吃完东西后,宁徽便试着在小院里逛了逛,然后便“巧合”地撞上了一名少女。
傍晚,宋行青正在和门客谋士谈笑畅饮,没多久,一名嬷嬷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
宋行青的门客谋士都知晓这是管着宋行青后院的嬷嬷,立马善意地调侃起宋行青。
嬷嬷还未禀报,一阵梨花带雨的哭泣声便由远及近地传了进来,一名少女闯了进来,接着,身后跟着一名傲然如梅的女童。
宋行青的身边惯有争风吃醋之事,在座的人都见怪不怪,只是因为宁徽的年岁以及陌生的长相,这才令其他人多看了几眼。
“爱意值增加两百。”这是宁徽第一次亮相,也是宁徽第一次收到爱意值。
不明所以的宁徽眼里飞掠过一丝惊色:这里怎么还真有恶心的变态!
此时,婉婉已经哭着扑到了宋行青的怀里告状,树立着“好美人”人设的宋行青只得抛下自己的门客谋士,提前离席调节矛盾。
这是宋行青平日就常有的事,众人也都见怪不怪。
哄好婉婉之后,宋行青便借着要单独和宁徽谈谈规矩的借口,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被留在站在门外的婉婉,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极为精彩复杂。
一闭门,宋行青便主动给宁徽煮茶,他带着歉疚的神色跟宁徽赔罪道歉。
宁徽一直没搭话,直到盏中的茶水凉了些后,她才抬手泼向宋行青。
下意识要避开的宋行青硬生生忍了,受了宁徽的这一泼,端坐在位置上的宁徽感受到了空气中瞬间浮动的杀机。
湿哒哒的水珠似洗尽铅华般,令宋行青漆黑瞳仁的微愠变得越发分明。
正当宋行青要发怒而斥时,宁徽将手中的茶盏一放,抚掌,先声夺人:“不愧是三公子,这隐忍和伪装的能力徽自愧不如啊。”
作者有话要说:公子:对诸侯之子的称呼,著名的齐桓公未成为诸侯前,就被人称呼为公子小白
从人:奴仆
君:一种敬称,不分男女。
奴奴:奴仆的一种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