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沈玉心回去的时候眉飞色舞地和老头讲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对药炉子扇着蒲扇的老头哼了一声,语气古怪地说道:“这魏国来的县令可真会说话嘞,才略微鼓动,你就上赶着替她在老头这边说好话。”
沈玉心的话音顿时止住,没好气道:“师父!哪有你这么说话的!我又没替她说好话,我就是如实叙述而已!难道您就不认同那些医术理念吗!我看您刚刚眼睛都在发光,就连打风的手都慢下来了!”
老头立马瞪过去,沈玉心不甘示弱地回瞪。
最终还是老头先败下阵来:“药好了,你随我一起端过去喂病患。”
一切入正题,沈玉心也不计较了,她打开药柜,拿出陶碗。
老头落后沈玉心几步,沈玉心先装了药去里间的疫点处。
老头嘀咕了几句,然后勉勉强强把罩布从脸上扯下来,拿起了沈玉心带过来的口罩。
“哼,确实是个不错的东西。”老头不情不愿地承认,然后才端起药碗。
瘟疫是一个令人谈及色变的病,大多数患者从被送来疫点时就绝望地等死,整个疫点里都弥漫着强烈的消极情绪。
实际上,在沈老头和沈玉心没来到云中县时,整个疫点确实是这样的。
大夫们本就因为瘟疫的事忙到焦头烂额,又加之提出的部分举措屡屡被县衙否决,早已是心力交瘁,哪还有空管病患的心理状态。
被上个县令赶出来的沈老头见到这一情况,为了专门给沈玉心上一课,特地进了云中县。
他让沈玉心和药童出言安抚病患,给予病患希望,果然,曾经被大夫断言仅剩两天时间的病患愣是强撑着活了五天。
虽然那个病患喝了药后并没有痊愈,但沈玉心却真切地体会到了大夫言语力量对病患的影响。
“医者可医□□,可疗愈精神,方谓之大成。”
“你可别以为你新主意多、医术快赶超老头我了,就沾沾自喜。”
“你要向老头学的还多着嘞。”
沈老头得意洋洋地看着目露沉思的徒弟,语重心长地扮演着为人师长的角色。
自此之后,沈玉心就和药童们开始注意患者的心理状况。
沈玉心等人按照患者病情的严重程度,熬了不同剂量、不同药方的药。
等患者服下后,她们就开始间隔一段时间巡视患者情况,询问患者的感受。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沈玉心得知了宁徽想讨要几个大夫的事情。
竖起耳朵听的沈老头看着立马操办此事的沈玉心,酸得不行:“走走走,知道你要替那县令办事了。”
沈老头拿过沈玉心手上的记录本,将她往外推。
沈玉心颇为无奈,但又不好辩驳什么:“师父,我一会就回来。”
“行了,别说什么一会就回来了,你直接带着人去帮忙,有你师父和小满坐镇疫点,又不会出事。”沈老头不耐烦地挥挥手。
“对了,你再和那个县令说一句,疫点可用的水已经所剩无几了,再不添水,药都煎不了了。”沈玉心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应了一声,在见到宁徽之时,便将这个消息上报。
“我知道了,我会着手处理的。”宁徽回答。
沈玉心没从宁徽的脸上看到为难的神情。
看来县中的水源储备还不到危急时刻。
沈玉心松了口气,却不知道这是宁徽刻意表露给她看的。
接着沈玉心回答了宁徽对药剂进度的询问。
“我不能对您保证多久之内一定能研制出药方,但是我们一定会尽快的。”沈玉心说完,停顿了一下。
“大人,我在煎药的时候涌出一个想法:口罩所用的布匹是否先经过消杀之法后再用以制作口罩会更好,当然每只口罩都有独立封闭包装,随用随拆,这样对疫鬼的防护效果是不是能更上一层楼?”
“如果是经常接触病者的医者,可以再此基础上再增加口罩的厚度……”
沈玉心还沉浸在自己的设想里,却没看到宁徽盯着她的目光越变越亮。
这是个拥有着触类旁通、创造性思维的大夫!
宁徽当时只想着制作出口罩,并没有往更细致的方向去延伸。
而沈玉心,只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就散发了不止一点的创造性想法。
“劳驾沈大夫写一个简明扼要的想法给我,这些想法非常的好。”宁徽当即采纳。
沈玉心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她把该说的都说完后,就离开了县衙。
“沈玉心的爱意值增加了!”414立马高兴地说道。
宁徽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停顿,但并因此而感到高兴,她的思维陷在了“县中储水”这一问题上。
再过了一个多时辰,忙碌的姜月自外面走来。
宁徽站了起来,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问道:“怎么样,出水没有。”
姜月一回县衙就换下了沾血的衣服,然后就被宁徽派了出去。
顶着宁徽希冀的目光,姜月面露愧色地摇了摇头:“河床几乎干到见底,我和杨水务循着舆图分别去了四处可能出水的地点,打了许久,三处地点除了干泥,其他什么都没有。
最后一处地点,出了些湿泥,再往下打,还是湿泥,极有可能出水,但这天气——估计过不了多久又只剩下泥巴了。”
听着姜月的叙述,宁徽轻轻叹息,问道:“裘府抄上来的储水还能撑多久。”
“仅维持县衙运转的话,可撑两月余。”
“但主公要开展修缮工程,再加上那些人手,估计不到一个月,我们就再无水可用了。”
宁徽敲击桌面的动作更缓慢了:“你去和思行商量,这些储备水优先供于疫点、参与修缮工程的官吏以及织工等人。”
姜月犹豫了一下:“那些世家还没有上奉物资吗。”
宁徽摇头:“没有这么快,现下大旱,就算是水资源,你也别指望他们贡献太多。”
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不如他们自己掌握一处水源好。
听到宁徽的叹气,姜月心下酸涩,语气也激动起来:“怎么可以这样!他们这么藏着掖着,如果整个云中县都倒了,光剩他们世家,他们又能得什么好处!”
姜月以为宁徽的办法能让那些世家恭恭敬敬地奉上诸多的物资,可现下听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云中县和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姜月真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如果是他们姜家,肯定二话不说就掏出大半家底支持县令了!
“不是所有的世家都对我所说的那些名额感兴趣,他们会奉上可观的物资,但这不代表他们会倾尽举族之力。这贡献的大头,其实是云中县当地的富商。”宁徽说完,然后再和姜月慢慢解释。
“粮价压下来没有。”等到姜月情绪平复下来,宁徽又问道。
一说到这个,姜月就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我挑了一家手上最脏的粮家,杀了当家人,现在城中的粮价已经压下来了,每一家粮铺都采取了县令所说的限购法。
您是不知道,那些人太恶心了,我拿出六两银,就只买到了一斗连壳都没脱的粟米!那粟米还不是新米,闻着都有霉味,一斗粟米里还起码有两成是壳不是米!”
姜月一说到这个,就觉得当时真是太便宜那个黑心的东西了,竟然一刀就让他断了气。
“压下来就好,今日你带着人手巡查一下,若是遇到有世家伪装成百姓囤够粟米,你就带人上府讨要他们所购的四倍粟米,不给就打,打到给为止。
等他们缴纳相应份额的粟米后,你再把主事人拎出来,让他挂上这个牌子,游街示众。”宁徽将一块粗制的挂牌交给了姜月。
姜月一听到宁徽的这个处理办法,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主公英明!”姜月收紧手,已经开始对宁徽的身份坚信不疑。
如果不是陆洲宁氏出身,谁家女郎年仅十岁就有如此谋算和眼见!
姜月想到这个,就对自己当初的行为羞愤欲死。
幸好当时主公有勇有谋,不然要是她真的把主公给杀了,接手云中县,整个县估计都得完蛋。
对她的脑子来说,当县令还是杀敌来得容易。
“对了主公,我觉得何家应该有许多的储水。”姜月脑袋里的想法跳跃性很大,对宁徽说道。
“何以见得。”
“我在粮铺遇到何家家奴的时候,他们连头发丝都是香的。”姜月说到这个,嘴巴一撇,脑子里还浮现出何家少爷对她掩鼻避之不及的态度。
“我知道了。”宁徽点点头:“跟我去何府一趟,我倒想看看,大旱之下,何家是有多少水资源,连家奴都洗得香喷喷的。”
宁徽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已经有惊人的光亮闪过。
她心里亮出的刀已经蠢蠢欲动。
作者有话要说:姜月:D 哼,主公!就是他嫌弃我臭臭!
宁徽:快点!让我找出你们的错处!我要抄家!掌控你们的水源!
何父:逆子!你怎么就招惹了活阎王!
何某某:呜呜呜呜,主公不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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