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之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一个机会。

今天是校运会的日子，老师们都是知道周衍之情况的，所以一开始就允了他的假。

等他提着东西过来，准备去看奶奶的时候，坐在医院花园里的少女顿时便吸引住了他全部的目光。

少女穿着单薄的病号服，闭着眼坐在医院的木质长椅上，她的身后是一棵参天大树，绿荫浓盖，细碎的光影从冠叶的缝隙间落在了她柔弱却侬丽的眉眼上。

她身形纤细而清瘦，柔弱得宛若一片纸般单薄。

周衍之知晓，这是因为她常年缠绵病床的缘故。

他站在外面静悄悄地看着她。

早就觉察到周衍之视线的云枝抿着嘴角缓缓一笑，秋光明媚，一时间竟美得似画中人。

周衍之以后再如何可以忍耐，现在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

少年嘛，别的优点或许没有，可有一点却是共通的。

那便是他们——总是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往而前的炙热。

就像此刻，周衍之明明知道不该过去的。

她本该像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九霄云上，供人仰望，但他卑劣的心思却是克制不住的想要将它给摘下来。

他的月光，只该照着他一人。

提着东西的手指紧了又紧，最终还是迈过了心里的那一关，朝着闭眼修养的少女走了过去。

只是还没等他走近，不知道藏在哪的两个保镖一下就从旁边蹿出来，将他给拦住。

“他是我同学。”

不多时，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周衍之看过去时，就见少女睁开了眼，正满脸笑意地看着他，甚至是还激动地伸出手朝他挥了挥。

“小姐，你的病不能激动。”片刻，周衍之又听见了保镖的声音。

少女没有去看他，而是用手撑着椅子，努力调整着自己的身子往旁边挪腾了一个位置，好让周衍之过来坐下。

周衍之依言过来，不过他坐下时，却同云枝拉开了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云枝侧脸看了眼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没说话，倒是系统用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开了口：“啧啧啧，少年人的自尊心啊！”

云枝没有理它，而是自己很努力地朝着周衍之那个方向挪了一点位置。

“你……”

“那天没有吓到你吧？”

云枝同他一同开口，不同于周衍之听见她声音后紧急收声，云枝笑了一声后，便将后续的话给接了上去。

“抱歉，可能是那天我太高兴了，所以就没控制住。”

“为什么高兴？”

云枝刚一说完，冷不丁地就听见了周衍之的反问。

云枝抬眼直勾勾地看着周衍之，看得少年耳根微红后，这才噗嗤一笑：“哪有为什么呀？我见着今天天气好会开心，见着天上的云也会开心，我见着有人送了我一束我喜欢的话，我也会开心，同样，我见着你，也会开心。”

“你知道吗？”

“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云枝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这些有什么问题。

她笑盈盈地看着周衍之，自动忽略了他逐渐开始泛红的耳根：“周衍之，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你是第一个，愿意关心我，和我当朋友的。”

“所以，见到你我很高兴。”

周衍之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那种密密麻麻的酥痒从心底泛滥而上，一点点地占据了他的整颗心脏。

“我……”

“所以，你愿意成为我唯一的朋友吗？”

少女目光柔软而清澈，也带着少年一腔孤勇的意气。

周衍之看着伸在自己面前那只柔软而纤细的手，犹豫片刻后，便将自己的手给搭了上去。

“真烦你们这些打着朋友旗号在这暧昧的。”

云枝刚从周衍之奶奶的病房回来，蓦地就听见了系统的控诉声。

“早恋犯法。”

系统：“……也没叫你和他恋爱，白月光，侬晓得白月光伐？”

“好好说话。”听见系统操着一口怪异至极的机械音去说极具特色的吴语，云枝心头有一种说不清的别扭，“还有少看些有的没的东西。”

“宿主，你现在扮演的角色是男主的白月光，你要温暖他，感怀他，但是绝对不能和他恋爱，你要是恋爱了，叫女主怎么办？”系统瞧着云枝那漫不经心地模样一下就焦急起来。

云枝哼了声：“你也说了，是不能和男主谈恋爱的白月光，我要是不以朋友的身份，你觉得我该以身份呢？”

“救命恩人？校友？还是陌生人？”

系统虽然不是很理解云枝说得这些同朋友到底是有什么区别，可作为系统的第一准则是无条件服从宿主的话，所以它犹豫了下，到底没再说。

云枝抱着自己从周衍之奶奶那个病房得到的零食一股脑地全都洒在了病床上。

“周奶奶病急还有几天？”

“应该快了。”系统也不太拿捏地准，于是在自己的资料库里找了又找，这才确定了一个日期，“根据结果倒推来说，是周衍之的父亲烂赌，要债的人找到了他，他为了不被抓，所以来医院找周奶奶和周衍之要钱，周奶奶其实私下还藏着一笔钱，这笔钱是给周衍之上大学的钱，周父是知道的。”

“后来的剧情你也能猜到，无非是周奶奶不愿意给，周父大闹病房，将奶奶气得昏厥，然后病情恶化，而周衍之凑不出钱来，无力支付后续的医疗费，就是在这个时候，女配给他们打了大一笔钱，但因为时间有些晚了，所以后续周奶奶还是因为救治无力去世了。”

“如果我提前给的话，会不会……”

“宿主。”系统的声音蓦地悲悯下来，“你该知道的，小世界里的每个人物都有自己既定的命运，哪怕是一个炮灰，都需要按照我们设定好的轨迹走，何况周家奶奶还不是炮灰，她是推动男主成长觉醒的一个重要人物。”

“就算是你及时出钱，让她得到救治，最终也只能延长一段时日，她会死，你也会在既定的时间节点，去世。”

“这是……不可逆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