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有五条悟签字担保,第二天津美纪就收拾收拾出院了。她东西不多,把复习资料整理好,背个包就能走。
直到出发的时候沙耶加都还没有睡醒,伏黑惠就很老实的在去咒高的路上把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
津美纪全程就淡淡的听。既不发怒,也不斥责任何人,平静的就好像在听一个故事。伏黑惠低着头讲完事情原委,坐在他旁边的津美纪就伸出手,揉了揉少年炸炸的头发。
力道不重也不算轻。伏黑惠抬头,和津美纪平静的眼睛对视了。
三个少年里,津美纪是最年长的那一个。尽管他们三个之间并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但津美纪依旧责无旁贷的担任起长姐的责任。
她是他们当中唯一的一个普通人,无法看到咒灵,无法感知咒力。但她也是他们当中最稳重的那个。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津美纪好像一直都是平静的。
好像她天生就是这样一个乐观愉快的人,无论是她的亲生母亲抛弃了她不见踪影,还是继父在某一天再也没有回过家,亦或者一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白毛高中生接管了他们的监护权……在这一切事件发生的时候,伏黑惠没有见过她失态。
她好像永远不对人生气,永远对已发生的事实接受良好。这是一种堪称可怕的心理素质。
伏黑惠有时会对这种平静感到敬佩。
“依旧决定要去做咒术师吗?”津美纪问。
伏黑惠转开视线:“嗯。”
“注意安全。”津美纪说。
伏黑惠已经决定的事,她从不多劝。
伏黑姐弟都不是第一次来咒术高专。童年的时光差不多快一半是在这里度过的,这么多年过去也没怎么翻新,对于高专他们像回家一样熟悉。
五条悟一下车就匆匆忙忙的带着诅咒走了,昨天已经给高专常驻校医家入硝子去过电话,所以姐弟俩直接往医务室去就行。津美纪一边爬校门之前的石梯一边把挂在领口的眼镜取下来带上。
一层浅浅的玻璃就能带她走入属于咒术师的世界。明明都还属于人类的范畴,但咒术师和普通人类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
学校的操场里,一年级的学生还在对练。禅院真希和咒骸熊猫两个体术挂正在互殴,咒言师狗卷棘坐在阴影里乘凉,台阶上坐着穿白校服的乙骨忧太,祈本里香在他旁边托着腮,注视着禅院真希利落而有力的身手。
操场里还残存着咒力的残秽,像是错错落落的阴影,透过玻璃眼镜,映在津美纪的眼中。
那是她遥不可及的世界。
津美纪有一瞬间在心中升起了一种近乎于叹惋的情绪,不是对其他任何人,而是对她自己。相比于拥有天赋的高专学生们来说,咒术的世界对津美纪这个纯粹的普通人更加危险。尽管她已经做了许多尝试,但依旧没有攒足真正踏入这个世界的勇气。
伏黑惠走了两步发觉津美纪站住了,一回头,疑惑:“姐?”
“怎么了?”
“没事。”津美纪收回目光,拽了拽肩膀上的背包带子,继续往前走,“我只是突然想到,你入学的话,大概要和乙骨君一样穿白校服了。”
高专的校服是统一的黑色,或者说一种非常深的蓝色,差不多在这中间徘徊,具体表现出什么效果大概要看身处什么环境,周围的光线怎么样。穿着白校服的乙骨忧太在同学们当中异军突起,这是因为他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学生”。
随身绑定了一个特级咒灵的那种【问题学生】。
现在伏黑惠也是。
当初乙骨忧太入学的时候曾经被人数次暗杀。当然不是现在的咒术界掌权人五条夏油的锅。当年咒术界革新的时候,特级们以暴力手段铲平了绝大多数的高层,但还不至于全部杀光。
畏手畏脚的老头子们占据高位久了,又常年不和咒灵脸贴脸,难免胆子变小。幸存下来的一部分面对乙骨忧太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变数,差点给他当场判死刑。
没有死刑的原因是五条夏油把小孩儿保护的很严实,坚决捍卫这个已婚未成年的人身安全和人格完整,并且手动的又把高层犁了一遍,再加削完了数拨杀手,这才消停下来。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之后一年还没过完,就又出了一个伏黑惠。仅存的烂橘子们差点血压飙升,不过这个就不像在咒术界无根基的乙骨忧太那么好欺负。
虽然他不姓禅院而且是禅院家叛徒的儿子,但就冲这他是多年来唯一一个继承了十种影法术的孩子,禅院家还是把他列为了重点继承人之一,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五条家自然也是无条件支持家主的决定,于是御三家就剩加茂家一家在各种跳脚。
可惜没什么用,二比一的票数没有胜算。当初五条悟和夏油杰甚至加上不知道怎么被说动拉过来的九十九由基,三个特级犁地一样把整个咒术界叫得上号的世家都收拾了一遍。加茂家剩下的那丁点力量连点水花都没翻起来。
所以伏黑惠现在还能正常的离开东京,乃至于正常上学准备中考。不过就算这样,入学高专后一套白校服还是跑不了的。
伏黑惠的表情因为津美纪的话凝固了一瞬间,直到津美纪拍拍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他才又跟上去:“那种事倒是没什么所谓……”
“其实还好。”津美纪扶了扶眼镜,她不经常戴,此刻鼻梁有些酸,“白色挺好看的,你还能和乙骨君做个伴。
伏黑惠:“……”
津美纪笑着敲响医务室的们,得到准许之后就和伏黑惠一起进去了。家入硝子是个熟人,她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同期。是的,那一届就三个人,高专学生一直很少,这么多年没变过。
她是个纯粹的医护人员,体术还算不错,但和两个人形大猩猩似的同期比起来就逊色的多。所以在两个特级轰轰烈烈闹革命忙的无暇抽身的时候,小孩儿们是她来照顾的。
硝子发了几条信息在班级群里把两个同期骂了一遍,还是接手了,好在五个小孩都很老实,不算难管。
硝子站起来拍拍津美纪的肩膀,又让伏黑惠去操场找未来的前辈们交流交流感情,这才给她做全方位检查。
虽然两个同期人是屑了一点,但是在医疗器材和各种仪器上从来没有扣过钱,这让家入硝子非常满意。现在的医务室和她刚来的时候相比简直不属于同一个时代。
津美纪让坐就坐让躺就躺,非常配合。家入硝子知道这孩子从小就省心,在不幸的遭遇中从没有怨天尤人,这是很难得的一点。
“路过操场的时候在想什么?”家入硝子一边操作,一边问她。半长的褐色头发扎在脑后,有几缕碎发轻轻的落在眼前和她厚重的黑眼圈旁。
津美纪安静的平躺在病床上,唇角掀起一个轻柔的微笑:“您看到了啊。”
“不是故意去看的。不过站在窗户旁边看到那一幕,总感觉你的心情很复杂,也许需要一点开导?”家入硝子头也不抬的采血,“硝子医生与时俱进的考了心理医生的证,嘴巴很严,会保密的。”
津美纪想了一会儿。
“其实也没什么。”
“我是过来人,就仗着年纪大些劝你两句吧。”硝子说,“有的话不能憋在心里,憋久了可能会变态。夏油那家伙从前就是这样,要不是捞的及时他可能就误入歧途了。”
“夏油先生那样的人,也会迷茫吗?”
在津美纪的视角看来,夏油杰是个算得上完美的人。成熟,靠谱,幽默风趣,负担起沉重的责任,作为咒术界新时代的先行者,为后来的新生代们打下一个算得上安定的基础。
硝子只说:“特级也是个人嘛。”
“也是。”津美纪想了想,说,“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纯粹的普通人,混在咒术师们里,压力还挺大的。
我戴着咒具眼镜的时候,像个咒术师一样看得见咒力残秽,看得见惠的式神,还能和沙耶加一起用她的术式玩瞬移。
但是我摘下眼镜的时候,我知道我依旧是一个没有咒力才能的普通人,无法从特级咒灵的手里保护同学们,不能和我的弟弟妹妹一起并肩战斗。”
“压力真大呀。”她轻轻的说。
硝子摸了摸她的头:“你当然保护了你的同学们,你在面对特级的时候抽出咒具战斗,非常勇敢,值得用一枚勇者勋章来表彰。”
“咒具只是咒具而已,它不会使你更加勇敢,也不会让你变得怯弱。你的所作所为全部来自于你内心的英勇。”
“可普通人和咒术师依旧是两个世界。”津美纪低声说,“我想与我的家人在一起,但我无法悍不畏死。平常我看起来对什么都胸有成竹,那其实是因为我知道我无法改变任何事。”
无法改变母亲的抛弃,无法改变继父的离去,无法改变沙耶加的死亡。
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逆来顺受。毕竟哭是一天,笑也是一天,她并非一无所有。
她为自己对可能到来的死亡而感到畏惧,直面特级的经历加深了这种畏惧。
“悍不畏死的人不多。”硝子平淡的说,“我不是这其中之一。咒术师从没有无悔的死亡。”
硝子下意识的想抽根烟,但又放回去了。
她想了想,深思熟虑了一下:“想好大学读什么专业了么?”
“比较想学医。”
“那正好。”硝子说,“大学毕业后要不要来试试当我的助手?给开实习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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