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听罢顾枝意的话，千年冰块脸顿时如同裂出无数细纹，高冷人设险些崩塌，面色又红又白，变了好几重，怒气也莫名被搅得一团乱。

林川环视周围，确认没有媒体跟上来，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没办法适应顾枝意这种说话方式。

林川板起脸：“胡言乱语。”

顾枝意强压下不适的反应，试图让自己恢复正常。

她心中疑窦丛生。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么这一次，一定有因果。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顾枝意百分之百确认林川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的有钱人。那么，为什么地宫里那个强劲的恶鬼会选择进入他的身体，而他又为什么能拥有这么强大的气运和干预阴阳界的力量？

顾枝意当即作出决定，要试一试这个家伙。

于是，她挑眉直视林川，“你不信？那就一起看看吧。”

说罢，顾枝意反手握紧林川的大手，拖着他往鲍瑞的方向走了两步。

林川这回是真的愤怒了，他来这里是为了让顾枝意保持安静，根本没有时间节外生枝。10分钟以后，他必须出现在宴会中心，宣布合作计划。

林川用力想挣脱，“你干什么？”

但右手像是被大力无比的机械钳住一般，无法挣脱，很难想象这力量来源于一个纤瘦的女性。

顾枝意再次产生堕入虚空的错觉，而且伴随着强烈的刺痛和眩晕感，大脑神经酸刺的剧痛，迫使她暂时封闭灵力。

再次睁眼，先前场景完全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满是污垢、残破不堪的房间，破旧的皮质沙发上布满了墨绿色的不明污渍，空气里弥漫着腐朽和腥臭的味道，寒风从破碎的玻璃窗里灌进来，寒意刺骨。

顾枝意下意识抱紧身体，身上不再是月影白蓝色绲边旗袍，而是一件紧身的短款制服。

满是铁锈的大门，传来门密码输入的机械声，在顾枝意的大脑还在思考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以最快的速度朝楼上跑去。

“吱呀……”悠长刺耳的开门声响起。

与此同时，顾枝意拉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间房门。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进入大厅。

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顾枝意瞥见一个肥硕的中年男人，头发稀疏，泪堂发黑，一副肾气亏虚的纵欲之相。

他身上扛着一根又粗又长的大木棒。

“人呢！”沙哑的男声在空旷的大厅里爆开。

回应他的只有被声浪震得簌簌落下的灰尘。

顾枝意想再次打开房门，观察外面的动静，猝然被一只细弱的手捂住嘴巴。

她立刻回身反击，然而现在的这具身体五感不明，反应都慢拍，以至于身后有人都没有发现。

手上挥出的力道也绵软无力，被对方轻易地用手抱住。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女孩惊恐的脸，毫无血色的脸放着青灰色，空洞无神的双眼如同死鱼般呆滞，不太合身的西服套裙，周身不住地发抖。

套裙女孩微微摇头，用手指在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她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害怕被外面的人发现。

“咚、咚、咚……”

肥硕男人的脚步声慢慢上到二楼，整个二楼随着沉重的声音微微摇晃。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

顾枝意身旁的女孩抖成筛糠，眼泪狂飙。

突然，女孩拽着顾枝意的手，往里间的洗手间躲去。

顾枝意本能地想拒绝，洗手间只有房门作为唯一的进出口，被胖男人找到就是死路一条。

但她现在这具身体孱弱无力，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女孩的拉扯。

只能任由她一路拉着自己跑进洗手间，反锁上房门。

洗手间的墙壁上到处是滑腻的霉绿斑块，地面上瓷砖也布满褐黄水渍，整个房间散发着令人反胃的恶臭。

斑驳的浴室玻璃上，倒映出两张陌生的脸，竟没有一张是顾枝意自己的。

女孩关上磨砂玻璃门，跳进浴缸，蜷起身子，把脸埋进环抱的双臂，如同一只受伤的猫。

顾枝意很想告诉她，这是无意义地挣扎。

顾枝意尝试掐了几个手诀，没有任何反应。

这里应该是幻境，她现在是在另外一个“人”身体里面，那林川在哪里？

“砰”一声巨响，似乎是隔壁的房门被撞开，紧接着是一阵翻箱倒柜的翻找声。

顾枝意感觉手上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是女孩抓得太过用力，将顾枝意的手给抓破了，隐约有血液渗出。

“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女孩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喃喃低语。

“你是谁？”顾枝意直接问。

女孩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有听到顾枝意的问话，依旧低声自语。

“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回答，我就没有办法帮你。”

“你很害怕？因为你知道那个胖子不会放过我们。想要活下去，光躲是没用的。”

顾枝意执着地发问，眼下必须获得更多的信息，才能找到破解之法。

“你是谁？”

“小吴。”

说出名字的瞬间，女孩忽然抬起惶然的眼睛，如同一只被猎人追赶的无助小鹿，嘴中无意识地呢喃：“救我……救我……救我……”

“砰！”

一声更加剧烈的撞击声冲击顾枝意的耳膜。

房门应声而倒。

“嘿嘿，小老鼠们，你们躲在哪？”

油腻到令人作呕的中年男声回荡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小吴吓得双手抱头，恨不得钻进地里。

“咚、咚、咚……”

脚步声明确地朝洗手间逐渐靠近。

顾枝意低头看了一眼手心的血迹，有可能是血液将他引过来的。于是，她扯下墙上破布般发霉的毛巾，裹住受伤的手，然后屏住呼吸，像一张拉满的弓。

“砰！”

洗手间的门被粗暴地砸开，肥胖男人闯进来。

“嘿嘿……”他一眼就看见顾枝意两人，嘴角咧到耳根，挤出一个诡异又夸张的笑容。

下一秒，钢化玻璃隔门轰然倒塌，化为满地碎屑。

一只大手朝她们快速抓过来，与此同时，顾枝意一把推开身边的小吴，自己也往与之相反的方向跳开。

“跑！”顾枝意大吼一声。

小吴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拔足狂奔，可惜已经太迟了，没跑两步就被胖男人扑倒在地，揪住脚踝，倒提在空中。

“抓住一只小老鼠。”男人咯咯笑起来，露出一嘴锋利细长的黄牙，血盆大口中伸出无数细长的猩红舌头，像无数条小蛇缠住女孩的脖子和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