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伴随着声声直击灵魂的唢呐,沈蓓死了,然后又活了。

准确来说,活过来的是钮祜禄·沈蓓。

沈蓓完成快穿任务后,回到了她的初始世界。

在初始世界她可以乱作剧情,还不会受到系统惩罚。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她的生命需要人气来养,越多的人喜欢她,她才能活得越久。

对此沈蓓表示明白,既然重活一次,该努力时候就要争做上游,该咸鱼时绝不翻身。

此时沈蓓正坐在嫁给男主角贺时章的花轿里。

沈蓓叹息,手指摸上轿身,耗费一万工时的万工轿,触手温润古朴,乘载着爷爷和爸爸对她最美好的祝愿。

上辈子她听到新郎逃婚的消息,在花轿中心梗死了。

她放心不下妈妈,所以才拼命完成任务,争取早些回来见妈妈。

十里红妆走得慢悠悠,新郎贺时章逃婚,因此宾客和十里红妆的队伍都在等他。

妈妈在宴席上哭瞎了眼,上辈子沈蓓只沉浸在新郎逃婚的悲伤与愤懑中,忘了最亲的人也在为她难过。

沈蓓整理心情,打电话给妈妈,不要再哭了呀。

先接到电话的是前婆婆,贺时章的母亲。

“喂,蓓蓓,你妈妈在哭呢,我们会替你照顾好你妈妈的,你放心。时章公司临时有事在忙,我们再等等哈。”

听到贺家人绵里藏针的声音,沈蓓就犯恶心,“贺阿姨,这婚我不结了。不管贺时章有没有回来,我都不结了。”

贺母一愣,沈蓓怎么知道顶嘴了,沈蓓语气平静,也不像在发脾气,这样的沈蓓反而让贺母觉得拿捏不住。

她头一回好声好气劝哄:“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等等时章,他只是……只是去忙了。”

在贺母看来,沈蓓好歹有一个亿的嫁妆。

而儿子喜欢的许鹿呦是穷苦出身,和贺家就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况且沈蓓怀孕了,她自然更希望儿子娶沈蓓。

沈蓓冷笑,上辈子自己恋爱脑,还真信了这鬼话,傻傻地等了贺时章五个小时。

历经了数个世界,她心境早已不同:“你我都知道他为谁去忙了,这婚我不结了。”

沈蓓妈妈抢来电话,“蓓蓓,你说什么?不结了?”

一听是妈妈,沈蓓立马鼻尖泛酸,上辈子自己死了,叔伯们抢了她的嫁妆,妈妈还瞎了眼睛,看不到,就经常摸着她小时候的衣服哭。

她缓和了语气,“妈,对不起,别哭了妈妈,这婚我不结了,我不喜欢他了。”

她吸吸鼻子,“妈,辛苦你上台说,说无论贺时章怎样,我都不结了。

宾客们愿意等的等,不愿意等的请他们离开,日后我再赔罪。”

沈蓓妈妈挂了电话,擦擦眼泪,思索几分钟,上台告知宾客沈家不结了。

宾客们现在懵了,到底哪方不结?

贺时章不结可能性大一些,毕竟沈蓓缠着贺时章整整七年,还妄图母凭子贵,偷偷怀孕,才得来的这场婚礼。

无论其他人怎么想,沈蓓这辈子都只想为自己,为妈妈好好活。

上辈子的确是贺时章先说不结的。

人活着不蒸馒头争口气,这辈子她先说,早就不想和他结了。

贺家要脸的,在沈母向宾客说明过后,贺家又上台,硬撑着说是公司有事。他们不走,就是想给儿子缓和时间。

可是沈蓓提前说不结,他们脸上不太好看,搞得像沈蓓不要他们儿子似的……

贺、沈两家不走,在场其他宾客也没离开,继续等着好戏。

沈蓓又在电话里安抚妈妈,叮嘱她别哭,身体不舒服及时身边的人说。

挂了电话,她估摸再过半小时,贺时章的电话就会打来,告诉她和家里人他不结婚了。

现在她早已知道结果,不必再像上辈子那样苦苦等待,这七年,就当喂了狗。

还有怀孕,也是一场乌龙,她和贺时章都没做过,何谈怀孕。

她肠胃炎去医院检查,贺时章陪她去的,结果查出了怀孕。

其实是医院的医疗事故,沈蓓根本没怀。她一黄花大姑娘,喝了酒,搞不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

贺时章也喝醉了酒,以为和她做了,事实上他和女主许鹿呦做了。

沈蓓的“孩子”,贺时章认了下来,一边筹备婚礼,一边和女主许鹿呦虐恋情深,越虐越爱。

贺时章他就是个屑。

在双方家长的催促下,才有了这场婚事。

想到这里,沈蓓脑袋犯晕乎,她低血糖,于是敲敲古朴的门窗。

正是梅雨时节,上午淅淅沥沥落了雨,树叶青翠欲滴,路边绣球欣欣。

就是有点闷,空气也湿漉漉的。

不一会,外面有人跑过来,是家里的保姆苗阿姨,“怎么啦蓓蓓。”

苗姨只比妈妈小几岁,从小带大她,亲闺女似的。沈蓓见到熟悉的面孔,忍不住撒娇:“苗姨,我要吃雪糕。”

苗阿姨刚想说吃雪糕不好,怀着孕呢,转念想到蓓蓓今天伤心,于是就要去买雪糕。

“苗姨你别跑,你腿脚不好,让别人去。”

苗姨慈爱地点头,我家这么好的姑娘,贺家那混蛋不识好歹!

没一会沈蓓就接到雪糕,拆开来,一边吃一边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穿回来的时间尴尬,十里红妆都送出了五里,现在是折返,还是放在酒店呢?

折返的话,沈家百年老宅在景区古镇内,老宅里只能放一部分东西,旁边的宅子只租用了几天,今天就到期了。

还是送去酒店吧,酒店安全系数高一些。

这十里红妆里,光是古董就有几十件,涵盖新娘踏入夫家一辈子所需要的生活用品。

沈家嫁女儿的传统,就是从女儿出生起就开始准备嫁妆。

这十里红妆承载着爷爷和去世的爸爸一辈子心血。

可以说她和妈妈的后半生,就靠这价值一个亿的十里红妆了。

上辈子因为自己死了,这些嫁妆几乎被沈家叔伯们抢了去。

这辈子她不会稀里糊涂死掉,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的!

沈蓓狠狠咬了一勺雪糕。

呜呜呜,真好吃!苗姨爱我,知道我最喜欢吃白桃乌龙。

外面音乐怎么停了?沈蓓又叫人过来,“再来一首《好汉歌》,喜庆日子,多吹些,钱我们加。”

苗姨脸抽了抽,《好汉歌》?

不过苗姨最溺爱沈蓓,电话通知古典乐团演奏好汉歌。

其中唢呐为灵魂,追着十里红妆拍的电视台们:嗯?怎么吹起了《好汉歌》?

沈家自祖辈开始做家具生意,他们有的是沈家请来拍摄十里红妆,权当免费宣传,有的则是自己来的。

毕竟十里红妆,百年难得一见,也只有沈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才会给女儿陪嫁十里红妆,物理意义上的十里。

其中不乏央视记者来采风。

沈蓓在花轿里瞅到那么多人,还有她电视台的同事,就知道她丢人丢到全国去了。

沈蓓现在确实在被直播中。

弹幕区:【新娘好惨,新郎逃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太惨了太惨了。】

镜头扫到吃雪糕的沈蓓。

【新娘子吃雪糕中,勿扰。】

【咦?《好汉歌》,笑死。】【新娘子是个体面人。】

【镜头能拉进一点吗?新娘子好像很美!】

【我认识她!好像是地方电视台主持人。】

沈蓓这盒雪糕吃完,又点了一首《拉德斯基进行曲》,民族乐奏外国古典乐,别有一番风味。

【来了来了,《拉德斯基进行曲》!】

【新娘の无所畏惧。】

【听了古典乐交响乐团,值回票价啊!】

【沈家和贺家包了整个古镇,你们知道景区一天净收入多少吗?一百多万,包景区至少是两倍的价格。】

【包景区算什么,坐拥景区的才是真豪门,景区一年旅游收入在2亿左右,坐拥景区的是贺家?】

【当然不是,贺家产业不包括旅游。】

拥有景区经营和管理权的是京城谢家。

谢衍先听到《好汉歌》,这会儿又变成了《拉德斯进行曲》,在这如水墨画般的景区里,欢乐得格格不入。

谢衍身后的耿秘书解释:“谢总,据说是沈家新娘沈蓓因为新郎逃婚发疯了,一会让人吹《好汉歌》,一会《拉德斯进行曲》。”

谢衍垂眸,沈蓓,还是沈贝?

他们的船只本来要离开景区古镇,这会儿谢衍叫船夫撑篙掉头。

沈蓓也不会想到正因为这首《好汉歌》,谢衍的乌篷船掉了头。

此时乌篷船行至小桥之下,另外还有四五艘乌篷船在此处等着看新娘。

伴随激昂热血的《好汉歌》,八人抬的万工轿缓缓而来。

沈蓓用湿纸巾擦擦手指头,打开小窗,雨停了,从外徐徐吹入小河的凉风。

她脑袋清醒几分,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眼下有两条路,其一,闹剧结束后,和叔伯争夺这十里红妆。

其二,找个男人暂时结婚,能顺利拿下十里红妆。然而这男的去哪里找?

沈蓓胳膊手搁在窗棂上,单手托着腮,苦苦思索。

江南风光无限好,小桥流水,乌篷款款。

一身红的沈蓓就在这幅墨色写意的画中,朱金的发饰随着轿子晃,不知是金光还是她的容貌更耀眼。

外面的人纷纷掏出手机拍新娘,没拍到新娘哭,拍到了新娘愁。

愁也美呀,一张脸月画烟描,富丽雍容。

新郎得有多眼瞎,才能抛弃这么好看的新娘子。

沈蓓眼睫一动,见到一艘乌篷船船头一人,身长玉立。

她视力好,船下那么多人,他个子高,气度出众,她一低头便只能看到他,鼻梁高挺,她能在上面玩滑滑梯了。

天空既有太阳,又有白透的月亮,这艘乌篷船就泛浮日月边。

他眉眼深邃,流畅的下颌角微动,沈蓓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总觉得他声音应当十分低沉稳重。

像是料峭悬崖上的雪松,倒挂的冰棱随风碎落。

只俯看了半张脸,她就知道比男主贺时章帅多了哇。

沈蓓忽地想起一个人,在修仙世界中,自己作为外门弟子,有幸能得清衍道君指点一二。

她“满心满眼”里只有男主,女主满心满眼只有清衍师尊。

两人拉拉扯扯,扰乱授课。

清衍道君难得动怒,嗓音冰彻三千风雪:“滚出去。”

沈蓓完成任务,就滚出去了。

他是三千世界唯一飞升的人,清衍道君。

恰此时,桥下的男人也抬头,仔细看他的脸和清衍有七八分相似。

绘不尽的世间好颜色,如数在他脸上,只是他的表情太淡漠,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轿子快要离开桥头。

沈蓓鼓起勇气,寻来一支笔,在冰淇淋盒子上写,【清衍,和我成婚吗?】

接着撕开盒子,往外丢出写了字的纸片。

再探出半个上半身,看看“清衍”有没有接到。

“清衍”没接,甚至没注意到她扔了个东西下来。

是另一只乌篷船的游客接了。

“嗨呀,啥玩意,弄我一手冰淇淋。”

沈蓓不好意思地坐了回去,心道对不住。

果然,“清衍”怎么会理她呢?在修仙世界,她也只是个恶毒女配,他对她说的唯一一句话是“滚出去”。

“清衍”不接,她要盘算怎么把十里红妆要回来。

沈蓓不知道,她坐回去后,又一阵风,把游客手中的纸片吹到谢衍身上。

谢衍摊开,就见到了那行字。

一旁的耿秘书瞥见纸片上的字,清衍是谁?

都带个“衍”字,莫非她想让谢大少爷娶她?这女人,仗着几分姿容,简直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况且,听说沈大小姐借子上位,怀着孕呢!

这会儿找不到接盘侠,急了。

耿秘书以为谢衍会扔了,没想到谢衍手持着那张纸片,眼皮低垂,失神。

谢衍一直以为“清衍”是个无端的梦。

梦里的“清衍”,一会叫她滚出去,一会叫她过来。

谢衍收回心神,“从这出发到婚礼现场要多久?”

耿秘书看了下手表,“约莫1个小时。”

然后惊了,“谢总,您要做什么?”

谢衍沉声:“做新郎。”

耿秘:???

每个字他都懂,连起来他就不明白了,做做做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耿秘语文伦次:谢总,这盘您真要接么?

谢衍: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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