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福珠进宫过的第一个年,是被拘在太皇太后身边过的,这一年就连延禧宫太皇太后都不准她去了,每每都是纳喇氏带着保清来慈宁宫。
家宴上,福珠见到了许久没见的皇后赫舍里氏,大概是怀着身孕的缘故,看着气色比从前好多了,小腹微微隆起,大概有四个多月了。
同样身怀有孕的,还有张氏和马佳氏,不过她们月份都还尚浅,不大显怀。张氏还好,坐在那儿跟个透明人似的,马佳氏可不一样。
人是坐在那儿,可幺蛾子真不少。一会儿腰酸了,要宫女捶捶,一会儿闻不得腥味,愣是让人把鱼给撤了,连挨着她的几个妃嫔桌上的鱼也都给撤了。
明明肚子还没显怀,那手却时刻放在肚子上面,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似的。
“福珠啊,别光看,快吃鱼,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太皇太后让苏茉儿将自己面前已经挑完了刺的鱼端给了福珠。
福珠正看着中央表演舞蹈的宫人看得入迷,被太皇太后这么一喊才想起吃东西,她挠挠小脑袋,朝孝庄甜甜一笑:“谢谢老祖宗~”
她是紧挨着太皇太后坐的,太皇太后左手边是她,右手边就是康熙。
早在太皇太后认真挑鱼刺的时候,康熙就注意到了,心里还美滋滋的觉着皇祖母还是最疼爱自己的。
没看自己都多大了,皇祖母还亲自给自己挑鱼刺吗?一时间看表演的眼睛都是笑眯眯的。
底下众妃见了,帕子都快绞烂了!
皇上这是又看上谁了?笑得这么开怀,怕不是见着天仙了吧,一时间众妃纷纷睁大了眼睛往中央领舞的人看去。
这一看还真发现了事情,那领舞的人即使蒙了面纱,但有眼尖的妃嫔还是认出来了,那不是什么宫人,而是贵人那拉氏!
那拉氏是皇上登基后才进宫的,长得的确有几分姿色,但一直没机会冒头,宫里后进宫的,但凡容色出众的,鲜少能逃过马佳氏的打压。
认出了那拉氏的妃嫔们开始窃窃私语,本来马佳氏是没注意的,结果说着说着都传到她周围了。
“看样子今晚有好戏看了,那拉氏明显是找到靠山了!”
“我看也是,不然怎么敢在年宴上出风头,明摆着是在和钟粹宫的叫板,怕是这后面的靠山也不简单哦。”
马佳氏听见,一个眼刀子就甩向了身后两桌的妃嫔,那两个妃嫔本就不受宠,连孩子都没一个,被马佳氏这么一瞪,顿时埋头当起了鹌鹑。
身后没了烦人的声音,但马佳氏依旧觉得胸口有一口气梗在那儿,她朝殿中央看去,正好这会儿一舞完毕,领舞的人轻轻揭下了面纱。
马佳氏瞳孔一缩,手下意识捏紧了椅子扶手,竟真的是那拉氏!
那个一进宫就让其他人无颜色的那拉氏,她当初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让她的牌子没出现在绿头牌里,今天、今天怎么!
“妾恭祝皇上洪福齐天,祝太皇太后福寿安康,祝皇后娘娘为我大清再添一位小阿哥。”
十五六岁的年纪本就鲜嫩,更何况那拉氏本就生的漂亮,她一开口,温温柔柔的声音更是拉满了仇恨值。
康熙眼睁睁看着他的皇祖母把那盘鱼给了福珠,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也恰在此时,那拉氏行礼祝贺。
康熙脸上神情变化实在明显,众人都看见了,还以为是皇帝不喜那拉氏,提着的心一下就舒坦了,甚至还有闲心幸灾乐祸。
就是那拉氏也这么以为的,她这会儿站在殿中央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恨不得钻进桌子底下藏起来,实在是太丢人了!
福珠却不同,她正认真吃着鱼就听见一声好听的声音,抬头看去,哟!小美人儿啊~腰可真细,啧啧啧!瞧瞧她看康熙那眼神儿,都快拉丝儿啦!
没想到过年还有大戏看!福珠顿时来了精神,连鱼都顾不上吃,就兴奋地偏头想看看康熙是什么反应,这美人儿就差没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哪个古代渣男会拒绝啊!
嗯?为什么康熙在看自己?福珠刚转过去就对上了康熙不爽的眼神。
福珠:额…… 她最近好像没惹皇帝吧?她连慈宁宫都没出去啊!
一时间,殿内安静如鸡,氛围异常诡异。
“皇帝?”最后还是太皇太后察觉到了,无奈地出声提醒,待皇帝回过神让那拉氏起身后,太皇太后才吩咐苏茉儿给皇帝又上了一份八宝桂鱼。
康熙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面前的鱼似乎他也并不感兴趣,只是眼神偶尔还是会落在福珠桌上那份只剩下了个鱼头的盘子里。
那拉氏落寞地退下了,本来以为能惊艳到皇上,求得圣宠的,谁知道今晚的皇帝看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根本就没看她一眼。
坐在康熙右边的皇后但笑不语,只是在那拉氏退下时,她身边的一位嬷嬷悄然离开了宴席。
当晚,各妃回各宫后没多久,就传出钟粹宫召太医的消息,听说是动了胎气。
福珠自然也听说了,还是在孝庄处听苏茉儿说的。
“真是,大过年的也不消停会儿。”孝庄给福珠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了上去,今晚她跟乖乖重孙女儿一块儿睡咯!
大概是不想破坏好心情,说了那么一句后,孝庄就没再提过马佳氏了,福珠也早就撑不住眼皮子一直在打架,刚听了一耳朵,还没来得及继续听,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她睡着后,苏茉儿和孝庄都降低了声音,晚上吃的有点多,一时还睡不着,孝庄就靠在床榻上和苏茉儿说着话。
想到今天那个那拉氏,孝庄突然问苏茉儿:“今天那个跳舞的,哀家记得好像是常素保的女儿?”
苏茉儿点头:“主子,是的,只是听说进宫后生了场病,最近才好全。”
孝庄听了这话却是笑了一声,然后看向苏茉儿:“什么病能一生就生这么久?哀家看是有人见不得人好!”
说到这儿,想起什么,孝庄语气不善,眉间更是紧紧皱起:“皇帝就是太宠她了,才让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再不压压,恐怕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哀家看那个那拉氏不错,长得好,又乖巧,比那些个就会恃宠而骄的东西好了不知多少倍!
让敬事房那边把那拉氏的绿头牌放上去!”
这个年,注定有人要过得不开心了。
但不管别人如何,福珠是过得很开心的。各宫妃嫔来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都会给她发个红包不说,皇后也给她发了好大一个红包呢!
更别提太皇太后私下给她塞的大大大红包啦!大年初一那天,皇帝也赏赐了她好多东西,她现在也算得上是小富婆一枚了呢~
结果没过多少天,突然传来大阿哥赛音察浑没了的消息,马佳氏也因儿子的离世动了胎气,一时间钟粹宫内人仰马翻,御医跪了一地。
福珠本来要跟着孝庄一块儿去看看的,但被孝庄拦下了。
“人都没了,你去了也没用,这会儿的钟粹宫可不是你能去看戏的地方,好好在慈宁宫待着,把早上老祖宗教你的《三字经》再读读,老祖宗一会儿回来要考你的,要是不过关,中午就没得八宝桂鱼吃了哦。”
好吧,她就不去了,反正赛音察浑本来就活不了,就是她想救也救不了,那死气都那么浓厚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
说起来,她倒是想起上次保清生病的事,那时候保清周围没有死气,但充斥着浓浓的浊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可是用了好多自己的气运才把那些浊气赶走的!哎呀,这么说起来,自从保清病好之后,她都好久没去永和宫听董氏念佛经了!
不行,她得找个机会再溜去永和宫,最近走在御花园都捡不到钱了呢!
本该是新年新气象的好时候,却因为大阿哥的离开让整座皇宫又陷入了冷清中。
太皇太后每日雷打不动地教福珠读书,要不是她人还小,孝庄都想再教教这小丫头写大字呢。
这丫头实在太聪明,教她念过一遍的书她都记得牢牢的,作为启蒙老师兼老祖宗的孝庄觉得,她可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乖乖了!
所以,对于小乖乖偷偷溜去永和宫的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宫人来报说这丫头每次就偷偷站在柱子后头,大概是在听董氏念佛经,因为每次董氏不念了,她就会立马离开。
是以,当孝庄第十一次听见苏茉儿来告诉自己,福珠又溜去永和宫时,孝庄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四岁的娃娃启蒙都是从学习三百千开始的,既然福珠对佛经这么感兴趣,本身记性又超群,索性用佛经给她启蒙算了。
“苏茉儿,你去把佛经的书都拿过来,什么《金刚经》、《心经》《无量寿经》,只要跟佛经有关的书,通通拿过来,从明日、不!从今晚起,哀家要教小乖乖念佛经!”
于是,等福珠心满意足地从永和宫溜回来时,见到的就是正殿中央空地上硕大的三个木箱子。
木箱子是盖着的,福珠并不知道里面是孝庄给她准备的佛经,反而以为装的是金银珠宝。
她大张着嘴巴,像只花蝴蝶一样围着三个木箱子跑来跑去,妈呀!老祖宗这得有多疼她,竟然要送她这么大三箱珠宝!
孝庄和苏茉儿都不说话,就笑看着福珠这高兴的样子,看来这孩子是真喜欢佛经啊,瞧把她高兴的样子哦!
终于跑累了的福珠丝毫想不起顾及形象的事,直接趴在了一个木箱上,顶着一脑门儿的汗,笑得见牙不见眼:“老祖宗,您对福珠真是太好啦!”
孝庄也很高兴,起身给福珠擦了擦汗,才拍拍福珠撅着的小屁股:“要是累了,就在椅子上好好坐着,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今年都是四岁的大孩子了,哀家看也是时候把规矩学起来了。”
这会儿正沉浸在发财中的福珠听什么都是“嗯嗯嗯”,“好好好”,完全没想到箱子里装的并不是金银珠宝这个可能。
一直到晚上用了晚膳后,她看着孝庄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本书朝她走来时,才终于觉得不对劲了。
芸萁格刚给她拆了头发,她就跑去看那几个箱子,箱子被打开她才看清楚,哪里有什么金银珠宝,连个铜板都没有。
三个箱子,装的满满的全是经书!
福珠当时就跪在了箱子旁边,脑袋里只有一句话不停地浮现着:她的钱啊,全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箱经书:咋滴!看不起哥儿几个?好好把哥儿们几个背下来,日日诵读,钱财还不是随便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