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盛夏1

七月炎热的大夏天,正午没什么人的街道上,两人一狗正在焦灼地对峙着。

不,应该是一人一狗在对峙,泽田纲吉在瑟瑟发抖,他知道自己这样躲在女孩子身后很丢人,可是,可是,他真的很怕狗呜呜(╥﹏╥)

鸣海月瞪着这只吉娃娃,眼神充满了蔑视。呵,修勾,她在沙勒维尔招猫逗狗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跟我斗?

“呜……汪!”吉娃娃不安地爪子拍地磨了磨。

鸣海月眼神一凛,这是敌狗准备发起进攻的讯号!她默默举起了握在手里的树枝,气沉丹田,“看我打狗棒法!棒打狗头!”

“斜打后背!”

“按狗低头!”

“反截狗臀!”

“狗别怂,狗再叫!”

“拨狗朝天!”

“天下无狗!”

等等,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口号混进去了?不管了!

鸣海月手里的树枝劈、戳、挑、转,挥舞地虎虎生风,刷刷刷挥出了一片残影,打得修勾撒丫子抱头狗窜,看得泽田纲吉目瞪狗呆。

“呵,不堪一击!”成功将修勾赶跑的鸣海月淡定收“棒”,反手将树枝往路旁的绿化带里一塞掩藏凶器。

她转过身来面对有着狮子鬃发型的小男孩,开口安慰这个胆小地连吉娃娃都怕、眼睛里还残留着泪水的蓝孩纸,“别怕,修勾都是欺软怕硬的小…坏蛋……咦?!”

听到自己下意识说出口的法语,鸣海月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

她刚刚因为不知道“打狗棒法”用日语怎么说,所以说的都是法语!再看这个小男孩一脸茫然的样子,明显没听懂她刚刚那句安慰,他不懂法语,那之前自己英勇斗狗的场景落在这家伙眼里不就变成了……

鸣海月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画面——

自己一边挥舞着树枝斗狗,嘴里一边叽哩呱啦吱哇乱叫,“####”“****”“&&&&”……

是被正常人看到很大概率会嘀咕一声“神经病啊”的程度。

鸣海月:……

自觉有些丢人,鸣海月心里升起了小小的沮丧,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跑。

但是有一只热乎乎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

“请、请等一下!”

是狮子鬃小男孩。

鸣海月扭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涨红了白净的小脸蛋,嗫嚅着开口,“啊、啊喏,谢谢、谢谢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沉默了一下,虽然但是,这种时候怎么好意思说本名啊,她霸气侧漏的形象刚刚大打折扣了诶!

鸣海月一脸真诚的看着狮子鬃小男孩,严肃道,“请叫我红领巾。”

泽田纲吉默念了一下,明亮的棕眸有些暗淡。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奇怪的名字是假的。可是……他偷偷看向仍然认真注视着自己的女孩,很确认自己没有感觉到任何她讨厌自己的情绪。

也许是有别的无法言说的原因呢,泽田纲吉贴心地为她找好了理由,并认真地将红领巾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他又鼓起勇气说道,“我、我叫泽田纲吉……”

“嗯嗯嗯!”鸣海月连连点头,现在只想赶紧跑路,“还有什么事情吗?”她眼神示意了一下两个人还握在一起的手。

泽田纲吉顺着她的目光一看,立刻像被烫到一样忙不迭的松开了手,脸更红了。

他指了指女孩子红色的裙摆下露出来的膝盖,“你的膝盖,还有胳膊……”

鸣海月低头一看,膝盖有些发红,最主要的是上面沾上了尘土!

她连忙又摊开双臂,不意外地看到手臂内侧也灰乎乎的,肯定是刚刚爬树的时候蹭到的,牙白,这些都是罪证啊罪证!自己就这么回去被姐姐看到一定会挨训的!

虽然对自己很多不淑女的行为姐姐都是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但前提是不能被她发现罪证,比如弄得浑身脏兮兮的、衣服划破了之类的,否则为了让自己长教训,接下来的几天,姐姐会从衣食住行全方面制裁自己。

先是会“关禁闭”,把她关在家里限制自己出门;

掌握财政大权并且制霸家里厨房的姐姐还会没收零花钱然后专门做自己不喜欢的饭菜,还美其名曰“样样疏疏都要吃,这样才能营养均衡”;

还会以“脏兮兮的孩子没有资格上床睡觉”的理由让自己在客厅睡沙发,连抱枕都不许带;

等到终于可以出门了,姐姐会说“反正衣服都要破,那姐姐只能让你穿破衣服出门了”,然后就会给她又小又破还丑兮兮的像抹布一样的衣服,搞得她哪好意思出门呢。

呜呜,姐姐是可怕的大魔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看出女孩子的慌乱,泽田纲吉试着建议道,“这附近的公园有水龙头,可以到那边清洗一下的。”

“那还等什么,请务必带我去!”

“好、好的!”

然后鸣海月就眼睁睁地看到,狮子鬃小男孩迈开腿走了两步呱唧一声平地摔,脸朝下摔在了地上。

她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喂喂,你没事吧?”

“多谢,我没事……”泽田纲吉欲哭无泪,他能说他已经习惯了吗,呜呜好丢脸。

并盛公园。

鸣海月看着狮子鬃的棕发男孩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白色的小手帕,拧开水龙头浸润手帕,然后将之递到了自己面前,腼腆地说道,“不、不介意的话,请用。”

她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的小手帕,然后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一般,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臂,“要不,你来帮我擦?”

“诶?可以吗?”泽田纲吉又红了脸,“那、那我会小心的。”

狮子鬃小男孩的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之余还时不时的偷偷看向她,仿佛她只要一皱眉头就会立刻停止退后然后离她远一点。

清理完双臂上的尘土,狮子鬃小男孩又半蹲下来,仔仔细细的将她膝盖上的尘土也擦干净了。

确定了,这果然是一个真正的温柔可爱的蓝孩纸!

第一次被同龄的蓝孩纸如此温柔细心地对待,鸣海月一颗心仿佛飘上了云端,感动地飘飘然。呜呜呜,这是什么可爱的小天使啊,原来这个年龄的男孩也不尽是些手贱脚贱人嫌狗憎的、装模作样油嘴滑舌的、嚣张自大直男毒舌的,跟人家一比,沙勒维尔那些被自己打过的男孩们输的彻底。

沙勒维尔的男孩们:嫌弃我们之前你反思一下自己啊你个假小子!

“对不起!”鸣海月突然郑重地向狮子鬃小男孩道了歉,“你之前问我的名字是想跟我做朋友对吧?可是我告诉你的却不是我的真名……”

“没、没关系的!”泽田纲吉脸上露出小小的笑容,“其实我猜到了,不过,一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理由吧,我没有感觉到自己被讨厌,所以,我……我还是想要跟你成为朋友!”

泽田纲吉终于鼓足勇气大声说出了想要交朋友的宣言!

鸣海月能够清楚的看到棕发男孩明亮的眼睛里溢出的期待与紧张,这次她主动伸出了手,“认识一下吧,我的名字是鸣海月,泽田,以后请多多指教。”

她心里有些小小的激动,老师,你教的自我介绍通用语她今天终于有机会说出来了!

泽田纲吉仿佛生怕鸣海月反悔一般,迅速地握住了她的手,“请、请多多指教,我、能叫你narumi吗?”

“当然可以啦,我以前是法国人,你叫我つき都行,琳恩也行,反正琳恩在法语中也是月亮的意思。”

つき,tsuki,月亮,说起来……

泽田纲吉白净的小脸慢慢染上了红晕,说起来,其实她也可以喊自己つな(tsuna),啊啊啊不行不行,他在想什么啊,太快了!而且如果有一天鸣海知道了真实的他是一个废柴纲,她还会愿意跟自己做朋友吗?她会不会后悔?泽田纲吉在心里暗自担忧。

鸣海月不知道这个第一天认识的新朋友已经开始想到两个人友谊的小船翻了之后他又会如何如何绝望,她认真地向新朋友解释道,“其实我刚刚也不算骗你,我姐姐说做好事不留名的小学生都可以叫红领巾,我也没有讨厌你,相反,我觉得你很好,是很可爱的男孩子。”

“嘭”地一声,泽田纲吉脸红到冒烟,她、她说我可爱!

然后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鸣海月的下一句话,“就是胆子小了点……”

“呜呜,对不起……”泽田纲吉抱头,他也不想的,可是他真的很害怕。

“不用道歉啦,正好我胆子大,我姐姐说不仅仅是相似的人,互补的人也能成为最好的朋友!”

泽田纲吉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吐槽,“你其实是个姐控吧?”

鸣海月大方承认,“没错,我姐姐是最好的姐姐!这不是重点,所以你要和我成为最好的朋友吗?”

泽田纲吉眼神专注的看着她,认真地说道,“我一直都会愿意的。”只要你将来不要后悔和我做朋友就好。

“很好,我家就住在并盛町三丁目22番地7号,你有空可以来我家找我玩,你家在哪啊?”鸣海月认认真真交朋友,等着和新认识的小伙伴交换联系地址。

闻言,泽田纲吉眼睛一亮,激动道,“我家是6号!原来隔壁空了好多年的房子是鸣海你的家啊。”

鸣海月也是意外又惊喜,这还用说什么,她和泽田这么有缘,是注定要成为幼驯染,做一辈子好朋友的!

“撒,兄dei,我们一起回家吧!”

15分钟后,相邻的泽田宅和鸣海宅里,同时响起了来自一家之主的灵魂质问——

“阿纲,妈妈让你买的酱油呢?”

“小月亮,便当呢?”

阿纲&小月亮:……

啊,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