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第五章

沈觉说完后,岁枣枣愣了一下,嘴巴越长越大。

“叫叫你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长的话呢!”

岁枣枣的眼睛熠熠生辉,她去拉沈觉的小手,然后对旁边的奶奶说:“奶奶,叫叫好厉害,叫叫跟我爸爸一样厉害!”

在岁枣枣心里,爸爸是全天下第二厉害的人物,无论她问爸爸什么,爸爸都能给她答案。而叫叫竟然也知道爸爸昨天才告诉她的“光年”是什么!

宋园长若有所思地低头看了一眼沈觉。这个年龄的孩子,对事物的认知通常处于具体思维形象阶段,而非成人以语言和概念的形式进行思维,因此对许多概念和定义并不能理解。

但沈觉似乎不一样。

他能够清晰清楚地表达出远超过他认知范围内知识的定义,且看他神情,沈觉是真的理解自己所说话的含义,而不像枣枣,就算她爸爸给她解释过一遍“光年”是什么,在她的脑子里,对这个词没有具体的形象,于是只能靠自己去想象一个“星星和光”的故事。

就是不知道沈觉这个情况是不是偶然。

宋园长打算再找赵青聊聊,而被她默默关注着的沈觉,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岁枣枣拉着的右手。

小姑娘软乎乎白嫩嫩的手与他的接触在一起,比妈妈的手小多了,但……很暖和。

……

月亮班故事课快结束了,老师们正在鼓励班上最后几个胆怯害羞的同学上台讲故事。

平常班里的调皮鬼小霸王吴勋小朋友,从上课开始就一直躲在最后面,面对小花老师和小草老师的循循善诱,磨蹭了好久,仍然不肯上去。

“我我我我,我没有故事。”吴勋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旁边的小朋友一开始还在老师的教导下一起鼓励吴勋,但那家伙太磨叽,时间一长,小朋友们的注意力都转到了别的地方。

“枣枣呢?枣枣怎么不见啦?”甜甜找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好伙伴,问米米。

米米摸了摸自己的矫正眼镜,说:“她肯定又偷偷溜出去了。”

甜甜双手撑着小脸蛋,“好羡慕她呀,我也想出去玩。”

“走,我们去找她。”说完,米米想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打开后面的门。

门一开,正好撞上把枣枣和沈觉送回来的园长奶奶。

宋园长用她那似乎看穿一切的目光看着两个被抓包的小丫头。

甜甜和米米像两只被老鹰盯着的小鸡,战战兢兢地打招呼:“园长,园长奶奶好。”

“甜甜米米,你们要去哪里呀?”岁枣枣歪着小脑袋,询问好朋友。

然后就被自己奶奶给赏了个“毛栗子”。

甜甜小声说:“好痛!”

米米点点头:“好响。”

“奶奶你干什么?”岁枣枣双手捂着脑门。

宋园长淡定道:“你都把你们班的小朋友都带坏了。”

岁枣枣可委屈,“我没有。”

岁枣枣去看甜甜和米米,两个小叛徒早就跑回了班上,她撅着小嘴巴去找她家的叫叫,想要寻求安慰。

就看到叫叫呆呆地盯着面前的地板看。

地板上有什么?

岁枣枣看了一圈啥也没看到,她感觉脑壳更疼了,怎么办,刚刚还以为她家叫叫很聪明,现在看起来更像个小傻子。

也不知道她妈妈让不让她养个小傻子狗狗。

回到班上,吴勋同学终于鼓足勇气上台讲故事。

故事的名字叫“两只老虎”。

岁枣枣坐在位置上听得直犯困,她小声告诉叫叫,“我爸爸幼儿园的时候,他的老师才给他讲‘两只老虎’。”

沈觉其实并没有去听小讲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也没有听清楚旁边的小姑娘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姑娘的手上。

就看到她的小手,一会儿摸摸她自己的脸,一会儿摆弄桌子上的文具盒,一会儿又放到了她自己的肚子上。

“叫叫,你饿不饿哦……”岁枣枣揉着自己的小肚子,连说话声都变得有气无力。

沈觉没说话。

岁枣枣似乎并不在意,自从知道(大雾)叫叫是狗狗变的后,她就不在意叫叫的沉默寡言,因为狗狗也是这样,狗狗也不喜欢说话的。

于是,作为小主人的她,要更加关心叫叫。

岁枣枣主动伸手去摸叫叫的肚子,学着妈妈摸她的肚子一样摸叫叫的。

如果肚肚鼓起来,就是吃饱了;如果肚肚扁扁的,就是没吃饱。

才碰到叫叫的肚肚,岁枣枣就轻呼,“哇,叫叫,你的肚肚好软哦。跟狗狗的肚肚一样软唉。”

沈觉继续低头看向自己肚子上隔着一层衣服动来动去的小爪子。

“我,我我我是第一次摸你的肚肚。”岁枣枣解释道,“要多摸两下才知道你饿不饿。”

沈觉:“……哦。”

岁枣枣十分高兴又听到叫叫回应她,她高兴地拍了拍叫叫的小肚皮,笑着说:“叫叫你饿了,我们去喝奶奶吧。”

这边,岁枣枣决定再次从课堂上偷溜,她知道奶奶办公室放着她的奶粉罐。

不过这次溜出去比上次更难,她还要带上她家叫叫。

她正在思考要怎么带着悄悄叫叫避开老师去找时,

成功突破自己,完成人生第一次公开演讲的吴勋小朋友,兴奋地跳下讲台,直冲岁枣枣的位置跑过去。

“枣枣,你听到我讲的故事嘛?我讲得怎么样?!”

“不怎么……还行吧。”岁枣枣在小花老师的注视下,正襟危坐,认真点评道,“比起我,肯定差远了,不过你比昨天的你要厉害那么一点点。”

说完,岁枣枣还用小手指比划了一下。

没有得到想象中热烈的称赞,吴勋小朋友心里有点失落,他扭过脸,想跟自己说他今天不要再跟岁枣枣说话了,而那个角度,刚好看到沈觉的脸。

就是他!

自从这个家伙来了之后,枣枣都对他爱答不理了!

吴勋看着沈觉眼冒怒火,冲过去就想咬他。

小草老师健步如飞,在冲突发生之前,把两人分开。

小花老师也快步赶过来,问胳膊伸长了还想去抓沈觉的吴勋,严肃问道:“吴勋小朋友,你要干什么?!”

吴勋冲沈觉大喊:“怪胎!怪胎!怪胎不会讲故事!”

他可是偷偷听到妈妈跟爸爸讲,他们月亮班新来的是个有毛病的孩子。舅舅也说过,有毛病的是怪胎!

沈觉就是怪胎!

岁枣枣可生气了,竟然有人敢骂她的叫叫。

岁枣枣大声道:“叫叫不是怪胎!你才是怪胎!”

“他是!他是!他就是怪胎!我妈妈说他就是怪胎!”吴勋边哭边嚎,不停挣扎,小草老师险些都制不住他。

班上的小朋友都围过来,看了看吴勋,看了看沈觉,茫然又无措地又看向老师。

岁枣枣挡在沈觉前面,再次强调:“叫叫不是怪胎,叫叫很厉害的,叫叫知道什么是‘光年’,叫叫讲的故事比你厉害多了!”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吴勋直接躺地上捂着耳朵打滚。

小草老师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又很无奈地朝小花老师笑了笑。

小花老师让他去把大树老师找来,同时拍拍手,说:“小朋友们安静安静,我们都安静坐下来观看吴勋小朋友的表演。”

有人问:“老师,他在表演什么呀?”

小花老师反问小朋友:“你们觉得他这样像什么?”

“他好像我家的卷筒洗衣机哦。”

“像保姆阿姨在拖地。”

“像小狗在草地上打滚。”

“他才不像狗狗,叫叫比他可爱多了。”岁枣枣不高兴,瘪着嘴巴对叫叫嘀咕,“就算是,他也是不乖的狗狗。”

小花老师继续说:“所以呢,好孩子是不会像吴勋小朋友一样在地上打滚耍赖皮的。”

小花老师这么一说,月亮班的小朋友们都笑了,“哈哈哈哈……耍赖皮,癞皮狗。”

而当事人吴勋小朋友被大家这么一围观,闹腾不下去,委屈地坐在地上扶着桌子腿狂嚎:“呜呜呜呜呜……妈妈……呜呜呜我要妈妈。”

他哭得太伤心了,班上的小朋友们渐渐地也不笑了,甚至有一两个都快被传染。小花老师对这个调皮又爱哭的小朋友实在是头疼,如果吴勋再哭下去,势必要喊家长。

大树老师急匆匆地赶过来,见此情况,赶紧先把吴勋给抱出教室。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带小朋友们去吃午饭!”

大树老师一语惊醒梦中人,小花老师和小草老师赶紧招呼小朋友们排队去打饭。

岁枣枣一手拿着自己的小木碗,一手拉着叫叫的手。

她排队排在沈觉前面,时不时回头凑到他耳朵边,安慰他:“叫叫,我们以后不跟吴勋玩了,他不好,他乱说话,你不要生气哦。”

“枣枣,别跟小帅哥咬耳朵啦,今天有你最喜欢的菜哦。”打饭阿姨用铁勺轻轻敲击不锈钢锅,让岁枣枣去看里面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的菜。

“肉丸子!”岁枣枣眼睛布灵布灵地眨呀眨,“包姨姨,我最喜欢肉丸子啦,你给我多打两个吧!”

打饭的包阿姨故意摇头说:“不行哦,你奶奶不让我给你多打菜。”

岁枣枣撒娇:“就两个,包姨姨,今天的包姨姨特别漂亮!”

包阿姨被小姑娘逗乐,说:“那最多只可以给你多打一个。”

“两个嘛,姨姨,我一个,我家叫叫一个。”

“你家叫叫?”包阿姨笑得更乐了,“谁是叫叫呀?”

岁枣枣让开一点位置,让包阿姨去看后面的沈觉。

包阿姨看了眼,点点头,问沈觉:“你就是叫叫呀,你也是枣枣家的吗?”

沈觉没什么反应,岁枣枣在旁边不停点头,“是的是的,是枣枣家的。”狗狗。

但不能告诉别人叫叫是狗狗变的,不然别人肯定会像吴勋一样,把叫叫当做是怪胎的,那样叫叫肯定就要被抓走了,她才不要!

这样想着,岁枣枣再次肯定道:“叫叫是枣枣家的。”

包阿姨简直乐开了花,实在没忍住,调侃道:“枣枣啊,你年纪这么小就交男朋友,我要告诉你奶奶去。”

岁枣枣懵了:“啊?什么男朋友?”

她转过头去看旁边的叫叫。

沈觉黑黝黝的眼睛也看着她,视线慢慢落在岁枣枣的手上。

然后就听到,小姑娘抓着的小木碗碗“哐当——”一声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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