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宋园长问小朋友：“猫猫可爱吗？”

“可爱！”

“你们觉得哪只最可爱呢？”

“黑眼圈！”

“打滚的！”

“尾巴翘的！”

大家众说纷纭，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看中的猫猫最可爱。

“那你们觉得猫妈妈喜欢哪只猫宝宝呢？”

小朋友们很多重复了自己刚刚说的那只，其中也有不同声音。

米米很认真地观察过一圈，回答道：“猫妈妈肯定喜欢最胖的那只，让它喝最多的奶奶，养得胖胖的。”

“不，我觉得是猫妈妈尾巴旁边的那只，猫妈妈一直在用尾巴逗它玩。”吴勋提出反对意见。

“我觉得……是猫妈妈肚子下面在睡觉的那只。”甜甜小声说，“猫妈妈都用爪子盖住它耳朵，怕别的小猫猫吵到它。”

“我在家里也是……”甜甜想起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妈妈都不让我看动画片，说会吵到弟弟睡觉。妈妈果然更喜欢弟弟。

宋园长摇了摇头，说道：“猫妈妈喜欢每一个它的宝宝。“

“可是猫妈妈只有一个，爱根本不够分呀。”有小朋友问。

宋园长笑道：“猫妈妈的爱，有很多很多，完全可以分给每一只小猫猫。”

“那大人们也是这样的吗？”

宋园长点点头，“大人们的爱的确也是有很多很多，并且十分复杂。比如妈妈对爸爸的爱，妈妈对外婆的爱，妈妈对宝宝的爱，这些都是不同的。”

“这些都是爱吗？”

宋园长点点头。

“有什么不同呀？”

宋园长笑着说：“你们可以在长大的过程中，慢慢地体会。”

小朋友们若有所思，宋园长接着问道：“如果你们妈妈又有了一个宝宝……”

这个假设才刚开头，小朋友们没等宋园长说完，就七嘴八舌吵起来了——

“我妈妈只有我一个，我能获得妈妈全部的爱，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她肯定不会再生宝宝的！”

“我妈妈是我一个人的，如果妈妈要生别的宝宝，我就用抽水马桶把它冲走！”

“我原来也是跟你一样呢，但后来妈妈给我生了个妹妹，还挺可爱的，就是她老吃她的脚，好傻的，我都不想承认是她哥哥。”

“我不喜欢我弟弟，我妈妈更喜欢他，我讨厌他！”

“我不喜欢我爸爸，我爸爸也不喜欢我，他说我老跟他抢妈妈，明明是他跟我抢妈妈，讨厌！”

宋园长听完小朋友们讨论，点点头，“小朋友们都说的没错，可是小朋友们似乎忘了一件事。”

“什么呀？”

“现在的你们可是很难改变大人的决定。”宋园长换了个浅显易懂的类比，“比如说，吴勋小朋友去年第一天来的时候，根本不想上幼儿园，哭着喊着要妈妈，可最后还是来到了小太阳幼儿园；比如说，米米小朋友，觉得纠正视力的眼镜很丑，可还是要带着它；再比如……”

宋奶奶眼神略过缩着脖子不想被点名的甜甜，跳到了桌子后面的岁枣枣身上。

“……再比如说，枣枣小朋友，问妈妈想要一个小哥哥，然后她妈妈告诉她，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一个她妈妈亲自生的哥哥。”

岁枣枣：“……”

奶奶好坏！

“啊？为什么呀？！”还有小朋友没反应过来。

“笨蛋！枣枣妈妈如果再生宝宝，只能是弟弟妹妹啦！”

“……所以，如果，哪怕是你们不想要，哭着喊着不要弟弟妹妹，可最后家里还是多了一个小宝宝。这个时候，你们要怎么办呢？”

宋园长的话，把小朋友们彻底弄懵了。

“奶奶是个大坏蛋。”岁枣枣坐在凳子上，摸摸小猫咪又摸摸叫叫的小手，嘟起嘴巴小声嘀咕，“为什么要跟我们讲我们不想听的东西呢。”

沈觉歪了歪脑袋，眼睛黑黝黝的，“我想听。”

“奶奶讲的这些我其实早就知道啦。”岁枣枣没忍住在叫叫面前臭屁，“当初我表哥来我家里时，我不想给他玩我的□□熊，奶奶就用类似的话说了我们一通。”

“噢。”

“后来我表哥再也不来我家玩了。”

“为什么呀？”

“他说我奶奶好可怕，早知道就不摸我的小熊，结果不但被训，还被他妈强行用他的零花钱送了我一副乐高。”

“……我有好多，你要不要来我家玩？”

“真的吗？！好呀好呀，我这个周末就去你家玩！”

宋园长瞥了一眼躲在桌子后面说悄悄话的岁枣枣，岁枣枣朝奶奶吐了吐舌头，然后一只手捂住自己嘴巴，一只手捂住叫叫的嘴巴。

见大家都认真在听，宋园长缓缓道：“宝宝们，有一件事，你们可能现在还不太明白，但园长奶奶仍然想告诉你们。你，你们，甚至包括奶奶自己，从一生下来，就在被分享。”

“分享不仅仅是我把一颗糖送给你，你把一颗糖送给我，我们同样拥有两颗味道不一样的糖果这么简单。但归根结底，分享应该是一件让我们会感到快乐的事情，尤其是当里面参杂着爱的时候。”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后，爸爸妈妈把他们的爱，分享给我们，他们又把对我们出生的喜悦，分享给其他所有人，而随着我们长大，我们也会把爱分享给所有陪伴我们长大的每一个人身上。”

“所以，小朋友们如果家里有新的家庭成员出现，也不用太过担忧，你想呀，爸爸妈妈把爱分出去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把我的爱分出去？”

“园长奶奶，我要把我的爱分给谁呀！”甜甜举手问道。

“分给你想分给的人。”

“那我要怎么把我的爱分出去呢？”

宋园长笑道：“等你学会了，你就长大了。”

窗户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教室里很安静，很多小朋友其实并没有听懂宋园长讲的话，但并不妨碍一些小朋友们把宋奶奶的话藏在心里。

或许某一天，他们就懂了，谁知道呢。

……

这天到了中午，天空就放晴，到幼儿园放学的时候，甚至出现了漂亮的火烧云。

岁枣枣和她的小伙伴们又成了小太阳幼儿园的留守儿童。

两男两女，四个小朋友围成一排，坐在月亮班教室门口的台阶上，看云朵。

岁枣枣看向左手边的甜甜。

“甜甜你妈妈……”

甜甜叹气，“带弟弟打预防针去了。”

甜甜脑袋左转，看向旁边的吴勋。

“吴勋你妈妈……”

吴勋长叹气，“我妈啊，我妈估计打麻将还没下桌。”

吴勋脑袋左转，看……只有空气。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跑到岁枣枣右手边的沈觉旁边，坐下来，脑袋右转。

“叫叫你妈妈……”

沈觉：“……”

吴勋想了想，又小狗般叹气，“好吧，沈觉你妈妈？”

“妈妈说今天要搬家。”

沈觉学着吴勋的模样，也来了个小狗叹气，“所以妈妈要晚点来接我。”

沈觉脑袋右转，看向等了一圈等了好久，眼睛熠熠生辉的岁枣枣。

“枣枣妈妈……”

“枣枣妈妈还没下课啦，妈妈说她教的学生太笨了，这个月月考数学平均分竟然只有100分！”

甜甜小妞特别捧场，双手握拳：“哇哦，枣枣妈妈好厉害！”

吴勋小朋友很擅长找问题：“100分是满分，大家都考100分，枣枣妈妈还说人家笨，太坏了！”

“你妈妈才坏！”岁枣枣不能忍，撸起袖子想跟吴勋好好掰扯。

吴勋小朋友秒怂，但心里很不服气，“100分都不满意，本来就不对呀！”

沈觉在旁边，突然道：“高中数学满分是150分，100分相当于百分制的……67分吧。”

岁枣枣跳起来，“对，就是这样！”

甜甜眼睛夜亮晶晶地看下沈觉：“叫叫，你好厉害啊！”

岁枣枣焉有荣焉地点点头。

而此时，小太阳幼儿园门口，走来一位身材绰约的年轻女孩子，她收起太阳伞，走到四个小萝卜头面前。

岁枣枣从台阶上跳下来，“小姨！”

她仅次于妈妈喜欢的漂亮小姨竟然来接她啦！

小姨左看看吴勋，右看看沈觉，笑盈盈地问岁枣枣：“枣枣，这两个哪个是你的小男朋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