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伊莉丝有些愣怔,数不清的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
他们现在应该没有理由见面,为什么米斯艾尔会突然找她?
难道是被他识破了她的身份?
还是说要亲自试探她?
不管是什么事,她现在都没有理由拒绝,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伊莉丝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布裙。
虽然米斯艾尔刚才不一定看见她的脸,但她的穿着他一定记得,至少在这么短时间内,他不会忘记。
如果现在穿成这样去见他,哪怕她现在有着伪装,仍然还是会被认出来。
她定了定神,展示般地拎起自己的裙摆,上面因为之前的逃亡,沾上了不少尘土,显得有些不太干净。
她对西亚笑道:“圣下召见我,是我的荣幸。不过,在这之前,穿着这一身衣服去见他,似乎不太合适吧?”
西亚看着她的裙摆,皱着眉头,似乎有点犹豫。
片刻后,他还是答应了伊莉丝的请求:“好吧,我们这儿刚好也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衣裙,请你快一些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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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白色塔式阁楼中,许多神官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脚步都十分匆忙,他们手上拿着盆,边缘挂着毛巾,上面的鲜红格外刺眼。
在三楼的东南房内,声音嘈杂,神官和医师们在几张病床前来回走动,上面躺着的圣骑士和神官受伤严重,他们身上染血的盔甲和白袍还没来得及褪去,正在被床边其他神官照料着。
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圣骑士,他身上套着银白色的盔甲,上面有个长而宽的裂口,从肩膀到腰部有一条狰狞的伤,像是被利爪撕开了血肉,深可见骨。
伤口上,肉眼可见覆盖着一层黑色雾气,它看上去张扬、霸道,就像是留下伤口的人高调而自豪地宣扬着自己的战绩。
神官们围在他身侧,神情担忧,有人闭上了眼,双手合十,似乎在做无声的祈祷。
米斯艾尔正站在病床前,双手微微抬起悬在病人身上,掌心源源不断溢出金色光晕,将底下的人圈在柔和的光芒中。
那些黑色雾气正在光芒中缓慢地消散。
房间的大门被突然推开。
西亚率先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位少女,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轻纱制成的高领贴合她优美的颈弯,丝滑绸缎顺着腰际而下,勾勒出迷人的线条。洁白裙面与太阳金纹,肤白胜雪和如阳金发,白与金交相辉映,就像是这件裙子找到了最完美的主人。
伊莉丝跟在西亚后面,观察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米斯艾尔喊她来这里只是为了治疗伤患而已。
她来到病床前,按照神官所教的礼仪,朝米斯艾尔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她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后者神情淡漠,平静的眼眸里没有起一丝波澜,身后垂着的金色长发看上去柔顺丝滑,像穿透树叶缝隙的光辉,又像林间流淌着的溪水。
他只淡淡一瞥,眸光冰冷,寒意逼人,仿佛一瞬间置身于寒冷的冰川之上。
他朝她点了个头,继续做着手中的事情,显然并没有认出来她。
伊莉丝这才看向病床上的人。
这位圣骑士身上的魔气散发着同类的气息,一看就是恶魔留下的伤口。它看上去十分狰狞,触目惊心。
伤得这么重,他还能活着真是个奇迹。
魔气逐渐被光魔法彻底净化,只留下那道骇人的伤口。
净化结束,米斯艾尔五指收拢,笼罩在那人身上的光晕也随之一并被收纳进了他手中。
一旁的神官立刻朝不远处药柜前的医师喊:“他能治疗了,快,拿那个药膏来!”
“不用。”米斯艾尔神情淡漠,嗓音清冷,“让神眷者来。”
神官们惊讶地抬头,数不清的视线立刻聚焦到了在场唯一面生的伊莉丝身上。
“神眷者?真的是神眷者?”
人类的魔力属性单一,每个人终其一生只能施展一种属性的魔法。
治愈系魔法的稀有程度,每一位神官都一清二楚。在全大陆数千万人类当中,每一百年才会诞生一位拥有治愈魔法的人。这样的人被认为是受到光明神宠爱的人,是神眷者。
如果她真的是神眷者,对于这时的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更夸张地讲,这简直就是光明神听到了他们的祷告,特地派遣天使到人间给予他们救赎。
加斯·加奈尔,不仅是帝国四大家族——加奈尔家族的长子,更是神殿的圣骑士团团长。他功名赫赫,天资非凡,在这个动荡的时代,无论是神殿还是帝国,都非常需要他,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如果他早早夭折,任何人都会觉得惋惜。
他的伤非常严重,哪怕使用草药都不一定能救得回来,最多只能延缓他的时间。但如果有神眷者就不同了,她能够快速地将他治好,挽救他的生命。
在这样需求帮助的紧要关头,神眷者刚好出现,这就像是他们希望渺茫地许了个愿,没想到伟大的神明连一秒都没犹豫,就立刻实现了他们的心愿。
伊莉丝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下,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上前一步认真道:“时间紧迫,那我现在就开始治疗。”
她抬起手,运转体内流淌的魔力,闭上眼睛后,在魔力的作用下,脑海里慢慢勾勒出了面前人伤口的全貌。
伤口远比看上去的要重得多,不仅是皮肉,就连骨头都断了。这伤口看上去干净利落,显然对手仅仅用了一击。
她不禁咂舌,不知道是哪位同僚做的,这也太狠了。
这么严重的伤口,她还是第一次治疗。虽然多花费了一些时间,但伤口总算在她的手下慢慢开始愈合。
伊莉丝静神施展着魔法,耳旁似乎传来了神官走动过来的脚步声,随后刻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恭敬。
“圣下。”
“说。”
“那恶魔……让她逃走了。需要全神殿搜查吗?”
米斯艾尔静默了片刻,才回应:“不用。”
“圣下……?”神官似乎不太理解。
“恶魔被发现后,还留在这里是自寻死路。”米斯艾尔顿了顿,吩咐道,“加强巡视。”
“遵命。”
伊莉丝闭着眼睛,不动声色。
他说的很对,一般没有恶魔会选择在被敌方发现之后,还选择继续留在敌营。
但是,她并不属于一般恶魔的范畴。
米斯艾尔大概也没有想到,他不久之前追杀的恶魔,现在就安然无恙地在他眼皮子底下。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面前人的伤终于被伊莉丝彻底治愈,原本青灰的脸也恢复了血色。从表面上看,除了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之外,找不到一点受过伤的痕迹。
神官们喜出望外,纷纷对她表示感谢,把她夸得天花乱坠,甚至将她比作天使来赞美。
或许是看她魔力消耗得太大,一位神官从别处搬来了张座椅,放到伊莉丝面前,“您的魔力消耗太大了,来,坐下休息会吧。”
伊莉丝道谢后坐了下来。神官们纷纷将她围住,每个人脸上带着像是劫后余生一样的欣喜,对她表示慰问和感谢。有人往她手里塞可口的水果,还有人泪光点点,表示要用光魔法给予她祝福。
“不用了,你们刚才也消耗了不少魔力。”伊莉丝连忙按住那位神官抬起的正要施展魔法的手,轻轻一笑。
“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更何况,光明神赐予我这样珍贵的礼物,我用它来拯救生命,也是遵循神明的旨意。”
“您真是太善良了!”神官由衷感慨道,“愿光明神护佑您!”
伊莉丝眉眼弯弯,对他们露出温柔的笑容。她悄悄从神官们围着她的空隙往外看,想寻找米斯艾尔的身影。但触目所及只有忙碌的神官和医师,以及正在接受治疗的病患们。
连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离去的衣角,都没有捕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