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那时她喊了一声‘来了’,便趁机偷袭了他,接着自己便不省人事了。
这样丢脸的场面,他如何当众自揭丑事、说得出口。
江承澄弯起眉眼一笑,面上覆着面纱,“请问世子,您当时昏厥了,没听见,怨得了谁呢!”
“我可是听见了杯中的声音,还特意问了我,世子缘何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酒仙一生气,就又走了!怪世子您不礼貌呢!”
刘之音攥紧了拳头,气得头上青筋崩起,他吃了这样大一个亏,偏偏当众对峙被她怼的哑口无言,他分辩一句,便要揭开一块自己的疮疤!
他将矛头转向贺临,若非他赶来搅局,局面怎么会僵持成这样!他将那个女人绑回府,还不是要她怎样便怎样,凭他处置!
贺临冷眼瞧刘之音猪肝般的脸色,平时万花丛中过,如今他也有这样吃瘪的时候。他转头不着边际打量了一眼身侧的女人,‘酒仙’?这种谎话编的出来,亏他也信。
死亡般地寂静了半晌,刘之音恶狠狠地闭上眼。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好,就算你见了,那你偷袭我的这笔账呢?怎么算。”
“啊呀!”江承澄挠挠头,“世子承认输了呀!咱们打了赌,若我赢了,世子可就要用您的车驾风风光光送我回去啊!”
刘之音一噎,那场赌局的约定,原来是在这等着他!
只要他认输了,就要将她送回山庄,换句话说,就是什么都不能追究了!
“那就有劳世子送我一程了?”她转向厢房内的众人:“各位都听见了哈,刘府的你们可听见自家世子承认了?外面巡防营的各位听到的也都给做个见证阿!”
刘之音没被她那一下锤死,现在也快呕死了。
“世子,”身侧的贴身小厮实在瞧不下去了,他弯下身,“咱们还是报官罢。去到开封府,她故弄玄虚的这套说辞,又伤了您,开封府尹自不会容她如此诡辩。”
小厮提高了声调:“想来,小侯爷也不会阻拦开封府办案的。”
话音落下,刘府的家丁们便跟着哄闹起来。
贺临只是面色轻蔑地一笑。
杨忠豹瞧着局势,他深知自家小主子的脾气,发作起来哪还顾什么后果,他忍不住上前劝了一句:“小侯爷三思,若为个女子,您同刘府世子闹到开封府去,圣上可就要知道了呀。”
贺临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抬起手,身后的府兵从门口鱼贯而入。
江承澄在一旁看着,有一瞬的愣神。她不清楚那一刻自己是什么心情,虽然用半块玉珏将他引了来,半块玉珏而已,却不曾想他会为区区这个物件到这个地步。
她在赫封山庄三年,薄情寡性见识得多了。那些达官显贵不过是情浓时的花言巧语,情淡时弃之如敝履,玩玩而已,又见哪个对女使们是真心的。
这一刻他的所作所为,她甚至不敢更深一步去细想。
“算了!”
一触即发之际,倚在罗汉床上的刘之音突然皱眉喝止了一声。
厢房内乱哄哄的,他扶着额头,不耐烦地挥挥手,“都滚罢。”
“世子?”小厮不可置信地弯下身子,低声道:“就这么轻易让她走了?”
“闹到开封府,”刘之音腥红的双目盯向他,阴鸷地咬着牙:“还嫌我今夜不够丢人吗。”
今晚上他栽了。即便再不愿承认,实实在在地栽了,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可能就是报应!自己玩弄了那么多女人,如今玩鹰的被鹰啄了眼。
江承澄本就不信刘之音他会报官,却不曾想,他这么快便肯善罢罢休了?原本还想着会费一番周折才能全身而退呢。
她覆着面纱,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不可思议地看了看他。
是脑子被敲坏了吗?
总之能息事宁人,那自然是好。
听见刘之音肯放人,贺临自然不愿多做纠缠,他转过身,侯府的府兵陆续退了出去,江承澄连忙跟在他身后,顺势随着他向门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一声叫住了她。
她一愣,难道这么快又反悔了?
她转回身,重新面向房内。
刘之音盯着她,沉吟许久,问了句,“你是真的惧怕刘府的威势,所以才没对我下死手吗。”
江承澄愣了愣,没想到他竟会问出这种烂问题。她上下扫了他两眼,随即绽放了个无比灿烂的假笑对他,“怕,怕得要死呢。”说罢便头也不回出了门。
刘之音的视线停留在空无一人的门口,冷哼一声。
他招招手,对上前的两个小厮沉下脸吩咐。
“跟着她。”
“一旦确定脱离了贺临的掌控范围,就把人给我逮回来。”
“是。”
出去的路上,两排的护卫在后面默默跟着,江承澄小碎步紧跟在贺临身后,走了一段路,她默默从旁盯着他那身蓝裹在一袭白色大氅之下,与头上的白玉簪更衬得侧脸勾人。
今晚这一身衣裳真是长在她的审美上,她在心里合计着。
“交出来。”
他骤然停下步,向江承澄伸出手。
“啊?”江承澄差点撞上他的后背,她拢紧了披风,装傻道:“什么、什么交出来?”
贺临却显然没耐性跟她多说,目光下移,一把将她身上系着的半块玉扯了下来。
“这玉,怎么会在你身上。”他拿在手里,紧擭住她的脸。
“玉?”
江承澄看清了被夺走的东西,她“噢”一声,从里衣的腰间解下另一边系的红绳,“侯爷原来说的是这个玉啊!”
她挠挠头:“这是早市买鸡的时候卖鸡的老板找不开,拿这个抵五枚铜板给我的。咦?啥时候摔的就剩半块了呢。”
杨忠豹在后头眼珠子都快翻出来了。
“这种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侯爷也感兴趣?”江承澄意味深长地用眼神瞄着他,大方道:“既然侯爷若喜欢!小女子岂有不舍之理,只当是多谢侯爷的救命之恩!”
贺临听她这样说,拿在眼底细瞧,果然只是相像罢了,根本不是那半块。
他将玉捏在掌中,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侯爷您怎么了?”江承澄看他那脸色,火上浇油道:“侯爷今日英雄救美,别说是看上我身上这不起眼的一块玉,就是让小女子以身相许,那人家也是无有不依的。”
“不瞒侯爷说,自小我就饱读诗书,我给侯爷朗诵一段: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拔毛烫开水,姜蒜往里搁——”她将耳边的头发挽起,“还有我舞蹈的底子也不错,让我来给侯爷舞一段:啷哩个啷、啷哩个啷、啷哩个啷哩个浪里个浪……”
贺临最后是黑着一张脸离开的。
他走后许久,江承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才松了口气。
可算是装疯卖傻把他给糊弄走了。
幸亏还有外面的衣裳罩着,否则贺临见了她里面这天竺少女紧身装,凭着两人的亲密,自己这身材,实在是怕被他瞧出了一点的破绽。
她屈下身子,拾起被掷在地上的半块玉珏,放在手心吹吹灰,她就知道要仿作一个日后会有用,果然呢,这不今晚就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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