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院萌叶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

诚然那时突兀的冲动是由于失控，但‘失控’只是失去对自我决断的控制，并不会影响到当时经历体验的记忆。

因此她没有失忆，而是清楚记得下午发生了什么，同时由于失控时主意识被压制，细节感受比平时还要更加细致敏锐…

无论是粗糙微凉的花园地砖、贲起紧绷的少年胸|膛、还是肌|肤相贴的温暖、乃至仿佛连心灵空洞也一起被填满的充实。

以五星满分制的话，花山院萌叶觉得可以给虎杖悠仁打四星。

…当然少女也知道自己的评估没什么权威，毕竟她对这种事情也没有经验。

不过非要算的话，曾经【R*战国孤女宇多】的继承记忆中，花山院萌叶倒也以第一视角和一个叫做缘一的古代人有过体验，所以她觉得给虎杖悠仁打四星还算是有所依据。

扣掉的一星是因为出现油彩后的情形。

花山院萌叶觉得虎杖悠仁出现油彩时，大概是类似第二人格一样的状态？由于相贴紧密，她能感到第二人格最初的反应类似于惊愕，甚至好像对眼下情况完全没预料？

直到少女扯了一下少年头发，油彩人格才像是被提醒般继续了动作。

可相比之前，他的动作却明显粗暴了起来，不仅只顾自己，更不讲武德地直接顺着咒力通路抢走了两人间的共感（synchrony，注1）权限。

虽然鉴于巫净天赋，这种事情不至于对身体健康造成危害，但幅度过大还是会消耗少女可怜的体力。因此即便花山院萌叶很努力绷紧对抗，还是很快就茫然空白地被弄晕了过去。

……

是以她觉得虎杖悠仁的第二人格似乎有点蛮横。

…不过回想自己每次的突发失控，花山院萌叶觉得她也没什么理由抱怨别人。

但少女还是小小有点不高兴。

所以下一秒，不知被谁清理换上干净睡裙的黑长发少女翻身下床，悄悄向书桌前的粉发少年跑了过去。

而原本正趴着刷手机的虎杖悠仁也感到了身后的袭击，他听着声响回头，有些意外地接住了小猫般恶作剧扑进他怀里的少女。

然后被突袭在脸上亲了一口。

最终花山院萌叶对虎杖悠仁的惩罚，是陪她去玩深夜场次的游乐场。

两人都没有恐高，因此玩过全场后，就顺理成章的留在在了园内最高的过山车前。

仿佛掷入高空的向上与坠落、几如实质的铺面风压、以及翻转悬挂时，俯瞰下方灯如碎星洒落的夜色。

在这样寂静广袤如深海的夜空中时，仿佛自身的存在也微不足道了起来。

反复排队，乃至玩到过山车工作人员下班鞠躬道歉后，和花山院萌叶穿着情侣和服的虎杖悠仁似乎终于暂时放下心事，露出了一如过往的阳光笑容。

白日有关分手的谈话似乎也就此不了了之。

当然，花山院萌叶其实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

毕竟虎杖爷爷还在医院昏迷，全天由花山院家重金聘请的团队天护理，更定期要注射少女觉醒自巫净的血液续命。

无论从什么方面来看，虎杖悠仁都没有理由撕毁合约。

所以之前的情况，大概只是少年遇到什么意外后，因心情低落而导致的冲动吧。

不过说到冲动，花山院萌叶觉得自己的自我控制也有点问题。

虽然有遇见突发事件的因素，但无论如何，短短两天内，她已经连续因身份卡记忆失控三次了。

诚然出于某个对所有人守口如瓶的原因，少女其实并不排斥身份卡的情绪残留，甚至还对这种体验沉浸又满足。

但不可忽略的是，假如这种‘失控’继续高频率发作的话，肯定会严重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所以花山院萌叶觉得自己得想个缓解的办法。

她很快就想到了。

从游乐园回来的第二天上午，虎杖悠仁先于她去了东京。

略显漫长的等待时间后，少年回复line，说他已经在五条悟的带领下成功入学了。

学校位置是在一个东京郊外的深山；人很少，就算加上他也只有三个一年生；宿舍条件还不错，虽然只有少女卧室的三分之一大。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入学测验，是和不会痛也不会怕的人偶实战，不过只要能证明自己信念坚定的话就可以通过。

【…不会痛也不会怕的战斗人偶，应该是说‘咒骸’吧。】

花山院萌叶一边回复line一边思索着。

所谓‘咒骸’，是指体内寄宿有诅咒，并因此能自主行动的非生物体。就比如少女继承的身份卡咒骸小猫，载体就是一只绿宝石眼睛的黑猫缝布偶。

虽然虎杖悠仁把咒骸人偶描述的难以战胜，但花山院萌叶知道咒骸的弱点其实挺很明显，只要破坏掉作为中心的‘核’，就能让其损坏。

【所以实战测验应该不难…】

花山院萌叶直接忽略掉了虎杖悠仁后面说的“证明信念坚定”，觉得那大概是测验考不过的保底理由。

继续在line上聊了一会后，少女被通知的集合时间快要到了。

于是花山院萌叶和虎杖悠仁短暂告别，提前去换衣下楼等待。

于侍女引领下进入大门时，五条悟看见约定相见的黑发少女正坐在待客大厅靠近门口处的沙发。

木骨石造的别院洋馆各处犹残留着殖民时期西洋与和式混合的装饰，近午的天光自客厅上方高处的玫瑰花窗间射入，于大厅纯色的地毯上斜射投出巨大瑰丽的花轮晕影。

五条悟认得这个别院。

仙台花山院别邸，乃是清水喜助于1872年督建第一国立银行落成后，拟洋设计风格大成后的作品。

洋馆独特的屋顶与角塔设计照片，至今都还作为本地文化建筑编写在仙台市宣传手册中，甚至前日男人都在地铁宣传图中有看到。

而作为其主人的花山院家，当然也位高权重；即便战后国宪法将所有华族废为平民，花山院也依旧掌握着多家财阀，并与各界上层有着紧密联系。

具体到花山院萌叶身上，按照调阅资料来看，虽然少女确实平素被花山院本家忽视，但她本人依旧是前总理大臣的外孙女，有着身为现任省大臣的舅父，更与继承了外祖政z治势力的表姐一家关系良好。

……

但这并不能阻止五条悟此刻的想法。

诚然咒术界有责任保护世俗界，但这份保护乃是出于合作共存的需求，并不代表被保护者有某种特殊的权利。

更别提五条悟本就是咒术界御三家之首的五条本家家主，再加上男人公认世界最强的实力，一旦他真心想做下某个决定时，基本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违抗。

而且男人也确实不是无故找事，而是理由充分…

五条悟插兜走入大厅，看向沙发上似乎是为方便运动缠成如猫耳一般黑团子头的花山院少女，和她如碧绿宝石一样清澈的幼圆猫眼。

白发青年目光扫过她身周比前次看上去还要更加熟悉的咒力，神情自若的抬手“嗨”了一声。

在五条悟走来的这一刻，由于之前那个缓解失控的办法暂时还没条件实施，花山院萌叶实在难以对抗刻入咒骸猫猫dna里的习惯，下意识就摆出了‘我会听话哦’的乖乖猫样子。

幸好对方好像对此没有在意，态度平常的打过招呼后，就伸手带她瞬移离开了仙台。

但落下的地点却意外不是虎杖悠仁line里描述的深山学校，而是像是一个奇怪的…地下室？

四周的墙与地砖犹沾着诅咒残秽、门口是能应急推拉或锁紧的特殊金属门、房内的空调温度低到近乎寒冷、前方更有好几架用途不明，看起来就十分不详的金属床。

一眼望去时，花山院萌叶甚至连凳子都没看见，还是直到五条悟熟门熟路走到墙边，她才发现那处有个隐蔽的长椅。

白发青年顺手拉下眼罩，随意坐上这个与他容貌并不相称的朴素长椅，然后舒展长腿，对少女扬了扬手机。

“看line分享，那就是你的入学测验。”

l…line分享？

花山院萌叶不知所措的打开手机，发现居然是一套测试题。

对咒术界了解并不太多的少女瞬间指尖发麻，点开界面的动作都迟疑起来。

直到加载完毕，审阅题目后，花山院萌叶方才呼出一口气。

【…原来不是考察学识，只是个道德测试吗】

一共二十五题，每题单界面显示。

第一题是图文结合，大意是：“假如你是驾驶员，在刹车失控的情况下，你是选择让车撞死前方遵守规则的3位普通人，还是拐弯去撞栏杆，牺牲掉车上包括你的3位咒术师。”

即便‘乘客’被改成了‘咒术师’，花山院萌叶也凭借继承记忆，认出这个测试的原体是MIT道德机器测试。

而后面的题目也是同样，就是两难情况下的道德困境选择，并且二选一判断更能接受的结果。

比如‘让车撞|死前方遵守规则的2个孕妇’还是‘转弯牺牲坐在车内包括自己的3个咒术师’、是‘让车撞|死前方1个遵守规则的咒术师’还是‘转弯撞|死5个不遵守规则的小孩’…

虽然确实很难选择，但这种测试本来就没有正确答案，无论选什么都不能算错，只是表达观念倾向而已。

不过为了保险，花山院萌叶还是决定按照咒骸猫猫的记忆，选择更合旧主人主考官口味的选项，毕竟她自己本人并没有太多倾向，

自己和他人之间选择保存自己、咒术师和普通人之间选择保存咒术师、假如与自己或咒术师都不相关，就像‘撞死2个孕妇or撞死1只猫’这种，那就随便ab选一个…

选完题目后，她也没有犹豫，直接点击手机提交了答案。

下一秒，验证完答案后，手机屏幕便浮现出了血色的消息框。

[不及格]

“——欸？怎么会，这可是没有正确答案的道德测试啊！”

花山院萌叶不能理解的抬起头。

然后她就看见雪白短发的宝石瞳青年正托腮看来，神情中竟毫无意外。

“没错，测试成绩不及格。”

“真遗憾，你不能入学呢。”

作者有话要说：科普时间：

注1：共感（synchrony），第一章有名词解释（高亮！），巫净家的血脉体质，可以给对象补充魔力&体力。（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我真的委婉的写的很清楚了qwq）

注2：麻省理工学院制作的「道德机器」测试，伦理学中经典的「电车困境 (Trolley Problem)」的进阶版。一共只有 13 道题，想要链接我可以发一下？这里是五条悟加多了私货变成25道。

注3：【花山院萌叶】其实是一个类似【宇智波雏田】的纂改paro（虽然是来自日常番），所以那么长一串背景是暗示原设身份，和政z治无关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