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回到柳河湾,裴舒远远就看见了小柳氏,好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一眼俞三,往旁边挪了挪,离他远远地,省得一会儿殃及池鱼。

俞三歉意看一眼裴舒,让裴舒回家,他一会儿过去。

裴舒翻了个白眼,不想让他过去,说的跟回自己家一样。

不过这也不是她家,她做不了主。

小柳氏也远远看见了俞三,小跑着过来,余光扫过裴舒后,狠狠地瞪了一眼。

俞大皱眉,冷着脸,声音更冷:“你瞪谁呢,没事儿滚回家去。”

就是这个搅家精,跟搅屎棍一样,令人厌烦,还没有自知之明。

小柳氏怕俞大,缩了缩脖子,躲在俞三后面不敢出来了。

裴舒跟着俞大走远了,回头看向小柳氏,发现小柳氏还在瞪自己,暗叹一声,果然是个麻烦。

俞三回头,也发现了小柳氏的小动作,当即黑了脸,厉声问:“你在做什么?”

当初他就不该听娘的话,娶了大舅家的女儿,大舅和大妗子明明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生出来的闺女为啥像自家娘啊。

小柳氏自幼认识俞三,也了解俞三的脾性,自是不怕他,站定指着俞三:“你做啥去了?”

以前没分家,俞三想去哪里都行,家里的活赵氏做了,芳草和香草也帮着做一些,如今分家了,各家做各家的,就显出了,二嫂家勤快,活计很快能做完。

只有他们家,衣服没洗,吃饭的碗没刷,屋子没收拾,还有地里的活。

香草身子弱,干不了多少,俞三是个懒得,岂不是她干,她才不要干。

今儿吃了饭,一个转眼的功夫,俞三就出去了,她找了许久都不见人,一问才知道,竟然跟着俞大和裴舒去镇上了。

这还得了,小柳氏先回家找大柳氏哭诉一番,被大柳氏骂了出来,就在村口等着俞三,真的看见俞三从镇上回来了,还和俞大和裴舒一起。

看见这一幕,她怎能不气,非要和俞三理论。

俞三懒得理会小柳氏,不让小柳氏管,扔下小柳氏回家去了,回家后见没饭,便从怀里掏出两个肉包子,一个给香草,一个给小儿子树根。

他有一儿一女,女儿香草,十三岁,儿子树根,今年七岁了,因为吃得差,面黄肌瘦的。

小柳氏追回家,见儿女在吃包子,就问自己的呢。

俞三怼她:“想吃自己去买。”

一句话惹怒了小柳氏,也学着大柳氏的样子,撒泼打滚,说自己命苦,为俞三生儿育女的,连口吃得都没有。

俞三最不耐烦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指了指房梁:“你要是过不下去,可以去死,上吊,跳河,撞柱,都随你,我要是拦着,我就是你生的。”

比谁混是吧,这个他在行。

一席话让小柳氏愣在了原地。

俞三看也不看她,看着儿女把包子吃完,去了俞大家。

小柳氏去找大柳氏,少不得又闹了一番。

大柳氏正在气头上,才不会管一家,要不是老三,何至于分家,分家后什么都得她做,当婆婆多年,又回到了过去,大柳氏如何能甘心。

她越想越气,就把俞三恨上了,连带着平日喜欢的小柳氏也看不管了。让小柳氏滚回去,日后莫要再找她,看见他们一家就烦。

小柳氏碰了一鼻子灰,抹了把泪回娘家去了。要父母来给她做主。

裴舒刚把猪大骨扔锅里,准备和面擀面条,一会儿做个大骨面,就见俞三来了。

不过她学聪明了,看见了装作没看见了。

俞三也不生气,上前几步问裴舒:“做啥吃的呢,你三叔还没吃饭呢,也做着我的呗,一会儿我去干活,就当抵饭钱了。”

裴舒抬头看他一眼,并没答话,她是真不想和老宅的人有关系,大柳氏和小柳氏就是两个麻烦精。

这时候牛牛从外面跑进来,见裴舒在做饭,就问吃啥,他饿了。

裴舒把热包子拿出来给牛牛,因为放在了怀里,还热乎的呢。

这是俞三给裴舒。她想着牛牛肯定喜欢吃,就没舍得吃。

牛牛看见有热包子吃,两眼放光,洗了手捧在手里,还问裴舒吃了吗。

裴舒骗他,说吃了,他们都吃了,这是给他留的。

听了这话,牛牛大口大口吃起了包子。

他见裴舒看着自己,还让裴舒吃点,裴舒哪能和孩子抢,摇头说自己不饿。

吃了包子,牛牛才想起正事儿来,拉着裴舒的手道:“姐姐,外面来了个好看的大夫哥哥,说专治疑难杂症,治不好不要钱,我就想起了哥哥,要不让他给哥哥看看?”

现在,他把裴舒当成了主心骨。因为裴舒做饭好吃。

反正治不好不要钱,万一治好了呢,大哥就能读书、习武了。

他依稀记得,大哥会功夫,还跟着爹爹进过山,不过后来就躺在床上,再也没拿过剑,也没进过山。

话落,苏青蓉走过来,厉声喝止:“牛牛,你瞎说什么呢?”

老郎中都看不好,更别说年轻大夫,莫不是骗人的,或许京城那些人知道了什么,故意派人来打听的。

此刻,苏青蓉心里慌乱极了。

俞大也过来,抓住苏青蓉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对牛牛道:“你大哥不是病了,那个游医郎中治不好。”

听了这话,裴舒侧脸看过来,见苏青蓉脸色慌乱,俞大目光闪烁,心下疑惑,这是怎么了。

俞三也知俞临江病了多年,想开口说,不是说了,治不好不要钱,就让那郎中试试我,万一治好了呢。

不过看大哥和大嫂的意思,大侄子的病没救了,他们放弃了吗?

院内安静极了,针落可闻。

片刻后,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与尴尬。

“有人在吗?”裴舒几人朝门口看去,就见门口站着一个青年,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玄青色长衫,幅巾束发,眉目清秀,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

裴舒见到来人,惊呼出声:“怎么是你?”

莫非这人跟踪自己?

沈千流好似看出裴舒的疑惑,笑着道:“为了磨炼自己,我时常出来给人看诊,方才看见一个小童,说家中兄长常年卧病在床,我好心来看看,你们莫要误会,医者父母心,你们莫要误会,我并无恶意。”

很少有人讳疾忌医,看来他找对人了。

五年了,总算让他找到了吗。

裴舒看看苏青蓉,又看了看俞大,她觉得两人不想看病,这是为何?

俞三知道俞大家的情况,殷勤问:“治不好当真不要钱吗?”

这可是好事儿,大侄子看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汤药,就是不见好,不如让这大夫看看,死马当活马医吧。

万一好了呢。

裴舒也有这样的想法,不知原书中有没有这样的剧情,不管了,看了再说。

这人都说了,看不好不要钱,总不能自打嘴巴吧。

裴舒见俞大和苏青蓉不言语,上前走了几步,轻声询问沈千流:“当真是看不好不要钱,我家正好有一位病人,病了许久,但久治不愈,不知你能不能治好。”

苏青蓉不知沈千流的底细,不让看,委婉拒绝,又对裴舒道:“六丫,临江情况特殊,这位大夫年纪轻轻,医术不一定精,咱们还是找别人看吧,你放心,我们定会看好临江的病。”

主动送上门的,谁知道是否别有用心。

她着实不放心。

俞大也走过来,说过几日就进山打猎,赚了钱就给临江看病,用不着游医郎中。

裴舒觉得俞大夫妻有些不对劲儿,为什么不让这个人看,他们在担心什么,可他们说得也在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沈千流笑得越发温和:“你们好似在怕我,怕我作甚,我只是一个医者,治好病我收钱,若是病没治好,我不收钱就是。”

话落,东屋传出俞临江的声音,让沈千流进去。

俞大和苏青蓉犹豫,这人若是别有用心,可如何是好。

不过俞临江都让他进去了,他们能如何。

俞三催着沈千流赶紧进去。

裴舒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千流微微颔首,从容进了院子走进东屋。

茅草屋光线不好,有些昏暗,他进屋后就见床上坐着一个少年。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可能因为常年不出去,皮肤白皙,好似透明,眉眼如画,带着一股病态美,但是狭长的眸子如古井幽深,望不见底。

沈千流知道,床上这少年就是他要找的,要救的人。

他走到床边,放下药箱拿出药枕,让俞临江把手伸出来。

俞临江很听话,把手伸出来,放在药枕上,目光紧紧盯着沈千流,沉声询问:“大夫人贵姓,哪里人,听您的口音,不像本地人。”

沈千流没有瞒着,一面把脉一面道:“我出生在京城,后来跟着师父四处游历,这些年去过不少地方,最近才到竹叶镇的。”

俞临江不再说话。

屋外,俞大和苏青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不过那人没有任何动作,他们也不能做什么。

他看出苏青蓉紧张,走过去抓住她的手臂,默默给他力量。

俞三倒是关心俞临江的身体,问沈千流:“我这侄子到底什么病,可还有办法治?”

裴舒和牛牛站在门口,紧张地看着沈千流,希望他能治好俞临江。

尤其是牛牛,见沈千流不说话,都快哭了:“我大哥的病你也治不了吗?”

沈千流松开俞临江的手腕,看向苏青蓉,道:“他不是病,而是中毒,你们幸亏遇见了我,这种毒,也只有我能解?”

“为何只有你能解?”裴舒不解。难道这人医术高超,无人能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