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凤冠

琅婳进入巴宫后,被赐居了景福殿,此地离长生殿较远,是巴王后特意给她安排的,就是忧虑她蛊惑君心,以免危及巴国社稷。

景福殿地处偏僻,之前是有人住的,后来那妃子死得凄惨,此地便成了废宫,鲜少有人过来。

巴王后此举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巴王不会不知道,如今一句话也没有,自然是默许了此事。

其实也不难猜测,琅婳毕竟是汤人,汤巴有着血海深仇,巴王不会不提防着她,上次肯救她出狼口,无非是在她身上吃到了甜头,所以产生些怜惜与不舍。

可是男人啊信不得。

在榻上什么都肯依着你。

一旦他下了床榻,立马翻脸不认人。

巴王后将她带到景福殿后作威作福的训诫她:“你可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样!”

琅婳浅浅勾唇:“奴婢哪敢在王后面前班门弄斧。”

巴王后哼了一声,从不用正眼瞧她:“下贱东西!”

“怎么办呢?”她一步步朝巴王后走过去,秋风吹起轻薄的纱裙,“奴婢这个下贱东西,只怕是要惹王后不痛快很久了,我们有的是……共处的时间。”

“你——”

巴王后家族势力强大,从未在人身上吃过屈辱,听到这话时当即挥手,却不料叫对方先一步截住。

琅婳抓着巴王后的手,笑盈盈的用力一扯,她冰冷的眼神盯着前方的空旷,语气刺骨:“王后头上的凤冠可真好看。”

这顶凤冠是汤王后的。

是当年汤先王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敕造的这么一顶。

凤冠上的点翠都是从翠鸟身上一根一根拔下来的羽毛。

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鳌毕出发攻陷汤城前,巴王后就特意叮嘱,叫他定要夺来凤冠。

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

她仿佛还能嗅到这顶凤冠上的血腥味,那是属于她母亲的味道,是洗多少遍都不能退散的,她仿佛还能看到汤王后倒在血泊中的场景,美丽的王后死不瞑目,最后还要叫人用尖刀挑断头发,屈辱的摘下凤冠,如今戴在了仇人的头上,衬得她雍容尊贵。

一时间她竟感觉呼吸困难。

有股从胸腔里奔涌而出的愤恨与戾气猛烈的撞击着她的理智。

这仇她一定要报。

可是这仇她现在又报不得。

一刀砍了巴王后,亦或是巴王甚至鳌毕,总会有机会的。

可是夺回汤人的城池,洗刷汤人所受的屈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她红着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要血染的凤冠才更好看!”

说完她笑着伸手摸了一下凤冠上翠鸟的羽毛。

巴王后:“……”

“王后以为这样就关住了我?”

琅婳十分挑衅的冲她笑:“他的心,在这儿。”

“你……”

夜里巴王果然又想起了琅婳,总想着她身上的滋味如何美妙,可是理智又叫他止住了脚步,夜里辗转难眠之际,他寻来了御前侍卫邢恩,让他替自己去景福殿一趟。

刑恩领旨去景福殿,一走到大殿门口,就叫晚风点烛的倩影,深深迷住了双眼和心。

琅婳一挽鬓角的碎发回眸看过来冲他浅笑。

叫人此生难忘。

她穿着一袭白裙,风中裙袂飘飘悠然,走过来时一股清香,声音娇媚又可怜:“可是王上要过来看我了?”

刑恩这才回过神。

琅婳眼神楚楚:“我日日都在这里盼着王上过来。”

刑恩低头:“大王只是叫奴才过来看看夫人。”

“他不来?”

说着明媚的双眸已经湿了。

刑恩不想佳人落泪,只得立马出言宽慰:“夫人有什么事情只管……只管吩咐奴才就是了。”

“将军……”

她轻轻握住男人的手腕,吓得他睁大眼睛抬起头。

琅婳盯着他说:“你可愿意今夜留下?”

刑恩:“……”

苍白的眸子瞬间凝固。

这……不合适吧?

琅婳语音娇媚:“这儿夜里不会有人过来。”

刑恩:“……”

见他并没有出言拒绝,琅婳先一步往殿内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下微微侧身瞥他一眼,刑恩连忙迈开脚步跟上去,内心好似万马奔腾。

琅婳冷笑摘下发钗,又褪下轻薄的纱衣,见身后的人跟上来,她佯装被吓到,拢着裙纱遮住身前。

刑恩仿佛大梦初醒,反应过来自己是越界了。

她红着小脸说:“将军今夜可以在门外守着奴家吗?”

刑恩马上答应:“好。”

琅婳一笑,错开脸蛋。

刑恩花痴似的盯了她许久,然后又忍不住多看一眼她白嫩的香肩,以及那一寸细腰,脑海中满是上次抚摸的触感,然后屁颠屁颠的推开门出去,喜滋滋的守了她整整一夜,完全不知这是她的美人计。

而自己正在一步步的掉入她精心设计的陷阱。

琅婳冷冰冰的盯着门外男人充满满足感与愉悦的背影。

此后刑恩几乎是日日都来景福殿里陪伴她,于是这件事就让有心之人传到了巴王耳中。

巴王后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

“像这种不安分的女人,大王早就不应该留着,尽早处死方为上册啊。”

巴王自然是生气的

不过他愤怒的不是琅婳勾引刑恩,而是刑恩不知死活的觊觎他的女人。

男人的思想与女人不一样。

一般遇到这种事,巴王后只会生气,而对于男人而言,他们更多的是吃醋,以及莫名的占有欲。

看着巴王怒气冲冲的奔向景福殿,巴王后以为琅婳此次是必死无疑了,却不料巴王自从踏入景福殿,自此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

殿内两人一番云雨。

琅婳依偎在巴王的怀里:“大王不来看奴家,奴家就只能从刑侍卫口中,才能得知大王的消息……”

“奴家无时无刻不在想,或许大王是忘了奴家……”

“傻瓜!”

巴王心疼不已给她擦眼泪。

“寡人怎么会忘记美人!”

“那为何大王这些日子都不过来看望奴家?”琅婳反握住他扶着自己脸蛋的大手,哭起来是梨花带雨。

“寡人……寡人日后必定时时刻刻都带着美人。”巴王许诺道。

“大王莫要食言!”

“寡人绝不欺骗美人!”

“大王……”

等到第二日,巴王起床准备上朝,他才穿好朝服准备离去,就听见内殿琅婳焦急的叫他,那声音听着骨头都要酥了。

素面白嫩的美人赤着脚丫掀开帘子冲过来一把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清晨原本就沙哑的声音带着少女的哭腔。

徐徕识趣退后。

巴王笑着握住她的手。

琅婳紧紧贴着他的后背:“我还以为大王又抛下奴家了……”

巴王十分享用又宠溺的拉着她抱在怀里:“寡人是去上朝。”

琅婳不仅是脸蛋天才,身材也是没有丝毫缺点,该丰腴的地方丰腴,该水润的地方水润。

“大王……”

她还是不撒手。

“寡人马上就回来。”

“奴家一刻也不想同大王分开。”

徐徕在殿外等得实在是时间长了些:“该上早朝了。”

已经被撩得烈火焚身的巴王求着琅婳让自己去去火。

此时琅婳却道:“那大王可愿意带着奴家一同上朝?”

“依依依!都依你!”

她勾唇一笑,眸子愈发漆黑。

于是巴国的朝堂就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荒诞事。

——与他们只有一纱之隔的庙堂之上,一国之君正抱着怀里的美人嬉闹。

琅婳就是故意惹他们不痛快。

每次说到关键处,她就故意逗弄巴王,搞得朝堂乌烟瘴气。

这件事招来了不少弹劾,不过向来一意孤行的巴王,并不会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因为他的心已经叫琅婳牢牢抓住,老臣烛郃大人更是以辞官相逼,可依旧无法动摇巴王冰冷的心。

而原本就不得宠爱的巴王后更是在琅婳受宠后叫他厌恶。

每每看着巴王后走样的身材与苍老的面容。

巴王恶心得饭也吃不下去。

他睡在巴王后的枕榻边,可是满脑子都是琅婳的腰,竟无意识的唤了她的名字。

可就在此时,殿内被人闯入。

“夫人请留步——”

“今夜是王后陪大王安寝,您有什么事情请明日……”

“大王……”

琅婳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披头撒发的就过来了,可是她的面容明显十分干净,连眼皮底下微微泛红的脂粉,那都是精心策划的。

她扑进巴王怀里:“大王……”

巴王紧张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全然不顾身后的正妻:“可是又做噩梦了?”

琅婳幽幽盯着面前怒火中烧的巴王后道:“奴家梦见好多匹狼要撕碎奴家的身体……”

巴王知道上次鳌毕的主意给琅婳留下来的心理阴影。

听到时狠狠地骂了一句。

“那寡人要如何帮美人?”

“大王在身旁,奴家就好了。”

巴王后:“大王!”

琅婳搂着巴王的脖子,叫他抱着进了内殿榻上,她眼神挑衅的盯着巴王后,躺下时屈膝落下一片衣襟,故意发出淫.靡的嬉笑声。

不多时长生殿里就传出了让人面红心跳的动静。

气走巴王后,琅婳没再演戏,无论巴王如何卖力,她也只是默默忍受,配合着不动就行。

巴王弄完后见她背着身子。

于是问:“生气了?”

又解释:“今夜按照巴国的规矩寡人得陪着王后。”

“嗯。”

“可最后寡人还不是跟美人在一起了吗?”

琅婳回头,眼泪汪汪。

吓得巴王赶紧扶起她,又是给擦眼泪,又是温声轻哄:“你好好的别哭啊,你有什么就跟寡人,你……你别哭了,只要你别哭,寡人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也给你摘来把玩……”

“大王可还记得琅婳从前是什么身份?”

“公主。”

“一国公主如今竟成了你的妾室!”

“……”

“大王且出去问问,天底下哪个女子,谁愿意为妾啊。”

“可是王后她……”

巴王后一族的家族势力可是巴王也不敢轻易动摇的。

琅婳擦擦眼角,往他怀里一窝:“奴家也不想为难大王。王后毕竟是大王的发妻,奴家不敢奢望她的位置,只是……奴家想借她头上的凤冠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