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张娘子,你可算回来了,这两孩子怕你出事,担心得都要哭了。”叶瑜讪讪,连忙放下瓦罐和柴火,朝惶恐不已的黄茅,黄小花招手,两人立马挣脱苏氏的手,一前一后朝她冲过来。
“娘!”
“娘,你没走,对吗?”
叶瑜满肚子的尴尬被他俩一问,只剩下心疼,她一个接一个的安抚孩子们:“说啥呢?你们在这,娘能去哪?”原来和离对孩子们不是没影响,只不过是之前没表现出来而已。
可两人还是害怕,怕到抓着叶瑜的大腿死活不放手,没办法,她只好一腿拖一个同苏氏道谢:“嫂子,刚麻烦你照顾他们俩了,天黑,我迷路,临时多绕了两圈,不好意思,耽搁你不少时间。”
苏氏要是性子刁钻,就不会特地让叶瑜把孩子放在她家驴车上:“没啥,两孩子虽小,但懂事听话,不吵不闹,待他们长大,你就有福享了。”
张氏不在的一刻钟,黄茅黄小花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取水回来必走路径,各种坐立不安,苏氏都以为这俩孩子要绷不住了,赶紧上前安慰,对她的话两人虽半信半疑,但还是乖乖坐下等,没哭没发脾气,和她家里的那仨混世魔王比起来,简直是小天使!有这俩孝顺孩子在,张氏以后差不了。
享福?这话题太遥远,叶瑜摇头,先把眼前的逃荒渡过才有资格再说以后,和苏氏道谢后,她带着两孩子在离曹家八米远的地方架起了柴吊瓦罐,警惕的看了看周围,确认不会有人对她瓦罐的水感兴趣,才打开火折子点火,烧起刚刚回来路上捡到的十根粗木柴和一把枯叶,丢入八两没淘洗过的大米,加二两红枣,三两玉米,做一个瓦罐焖饭,简单又实惠,还能填饱肚子。
叶瑜打水回得比较晚,所以她的柴火刚刚点燃,旁边四五户人家饭就熟了,一股饭香飘来,有大豆米饭,芋头饭,野菜饭,还有腊肉饭?叶瑜吸溜吸溜泛滥的口水,她一向无肉不欢,可惜到这世界一个星期,只顾着准备逃命必需品,压根就没买啥肉,如今腊肉味直往鼻子蹿,香得她都想去迎风寻肉了,未免丢人,她狠狠掐自己大腿一把,才清醒。
恰在此时,黄平出现在她视线中,“曹平,你家肉卖不?多少钱一斤?”黄平站在曹家四个大人临时搭起的火堆旁,趾高气昂道。
正在剔猪毛的曹平抬头,认真打量了一番黄平后才开口:“你要买?一两银子一斤!”
“曹平!”黄平火冒三丈,大怒:“一两?一两我都能买一头四百斤的猪了,还一斤猪肉?你宰谁呢?”
曹平点头:“说的没错,我就是宰你!怎么?不想买?不买别挡路,别人还要买呢,猪肉,大伙,卖猪肉了,新鲜的二十五文一斤,腌制的四十文,一斤大米换一斤肉,一斗水换两斤排骨,新鲜腌制都可,想买的,想换的,都过来看看。”
“真的,曹平,大米能换肉?”
“新鲜的二十五文?这价格贵了吧,曹平?这鬼天气,宰了,放一天的肉,怕是坏了?”
“那,二十二文咋样?再低我就亏本了,你们......”
二十二文一斤猪肉?叶瑜双眼一亮,她身上除了从郑宅拿到的一千两黄金,就剩下搜刮黄家特地留出的三吊零花钱了,或许可以买二十斤放空间?反正又不会坏。
“张娘子,你买肉不?”叶瑜正思考怎么藏肉进空间,苏氏就凑上来问。
叶瑜想也没想就点头:“买!”
“那我们一起?”
“好!”
两人走十米左右,就到曹家被围满了人的驴车边上。
“曹家的,给我割两斤排骨,排骨和镇上一样九文吗?”
“曹平,下水呢?三文一斤吗?”
“猪蹄,曹平,我要四个猪蹄给我那才出月子就没奶水的儿媳妇炖汤下奶!”
紧张忙碌的逃荒,因曹平突如其来的买卖猪肉,暂作歇息的方圆十米一下变得跟集市般热闹。不过叶瑜却注意到,所有人包括里正家,花钱都很克制,大方的,买个三五斤肉,舍不得的,一斤或者八两就打发了,更有的甚至只买下水猪血边角料,是因为不知道路上有多艰险?或者不确定未来?才要节俭的!那她呢?要不要随大流?
对了,黄平呢?买肉可是他带起的,叶瑜环顾一圈,才发现黄平早被挤出人群,瞧着他铁青的脸色,她发自内心的幸灾乐祸,谁让他以前老居高临下的嘲笑曹平是没出息的祖传猪倌,如今人家不卖他猪肉也很正常,不是吗?
“曹家的,给我来五斤新鲜猪肉!”叶瑜中气十足的递出一百一十文钱买肉。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少买点,比起口腹之欲还是安全更重要。
“好嘞,五斤,你,咦,是张娘子?你一妇人带两孩子,五斤猪肉,一天吃得完吗?”曹平妻子于氏讶异不解,张氏就算把她娘的金镯子当出十两,也不能这么挥霍吧?猪肉一买就是五斤,以后不过了?
叶瑜来到这最烦的就是从上至下,从老到少,包括女人自己都对女人充满了轻视,但这是时代问题,怪不了各人,她不能改变别人,只能压抑自己来适应。
“没事,可以腌制,麻烦肥肉多点!”
“行,等着!”于氏出于好心才替张氏着想,多关心了两句,人不接受,那她自不会再多管闲事讨人嫌,啪啪啪,于氏熟练的将猪肉一刀一刀分解,切块,不到一分钟,叶瑜就拿到属于自己的猪肉。凑近闻了闻,还行,没坏!
“苏嫂子,那我先过去煮饭?”拿到朝思暮想的猪肉,叶瑜转身就和还在等买一文一斤猪血的苏氏告别,她迫不及待想要加肉到大米饭中尝尝荤腥。
苏氏点头,目视张氏远去的背影,十分复杂,她方才也是想提醒两句的,可她敏锐觉察到在于氏说了那些话之后,人心情瞬息之间跌落谷底,所以她闭嘴!不过,张氏是真只当了一个镯子吗?还是有别的?
叶瑜一回柴吊瓦罐旁,立马掏出一直藏在胸口前的匕首,将已切成五两的肉块片成肉片,扔进已煮了一半的焖饭当中,不愧是十五两银子买的,刀刃锋利,吹毛断发,她花了不过两分钟就片完了五两肉片,再看周围,刚刚因她提肉回来目露垂涎的人,已不自觉的收回视线,果然,逃荒中,武力震慑也是必须的!
肉进锅,不到一刻,含着肉香的焖饭熟了,没错,就是这个味,叶瑜翻身掏出碗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瓦罐中的饭一分为三,还催促眼巴巴看着她的俩孩子。
“看我干啥,快,吃,快吃!”玉米红枣中和了猪肉的油腻,一口下去,又甜又香,此时此刻的叶瑜,觉得自己人生因这口焖饭得到了升华,然后,继续埋头苦吃,不过十分钟,她就干完一碗八两的焖饭,吃完一抹嘴边的油,满足的叹了口气,来到新世界一个星期,她终于吃了顿有肉有菜的饱饭!
想到这,她忍不住替自己掬一把同情泪,带系统器灵空间穿越混到她这地步的,也没谁了!
不过能重活一次,够本了!收拾好心情,叶瑜把瓦罐和吃完满是猪油的仨碗原样重新放到竹篓里,不在无人监视的家里,哪能随便用水洗碗!
吃完才戌时三刻,曹家那边将近四百斤的猪肉也卖掉了四分之三,剩下的一百斤由黄珍珠出头,里正说话,用三十两包圆了,这下刚刚还觉得张桂花不简单的人,都把火热的目光转向了黄平家,叶瑜扶额,这般没眼力的报复对象,真的需要她严阵以待?感觉好没压力的!
亥时初,在黄平家忙碌的腌制,曹平家的窃窃私语中,叶瑜把两孩子笼到身边,缓缓闭上眼睛养神,等再醒来,已是卯时,各家都开始搬行李上车,叶瑜轻装上阵,没啥可收拾的,就给了两孩子一人一个糖包当早餐,转身去帮苏氏搬家了。等所有人行装齐备出发时,已是卯时三刻了。
和昨天一样,今天依旧艳阳高照,七百人顶着三十七八度的高温赶路,流下的汗水都能汇聚成一条小溪,很快,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就开始有三三两两体质弱的人脱水,中暑晕倒。
“里正,这,已经晕了六个,还继续走?”计划赶不上变化,里正和族老们是商量接下来的七天,或者至少五天不能在白天停下脚步,可现在?
里正自己也被晒得满脸通红,嘴唇卡白:“走,继续走,中暑的自家有车上车,无车的就上前面的牛车,牛车。”
“里正,里正!”
“爹,爹,你咋了?”
里正话还没说完,就一阵头晕目眩,要不是他大儿子一直站在旁边,手疾眼快的扶住他,只怕他也得砸地上!
“是中暑了!”村里唯一的郎中曹术上前掰开眼睛,又看了看脸色,得出结论。“快让叔坐下歇歇,有水没?加点糖或盐,喂给叔。”
里正无力的靠在自己儿子身上,摆手拒绝:“不用,我还能走,我”
“爹,不行,你”
“后,后面好像有,有人来了?有脚步声,好多好多!”
“是不是县令知道我们逃跑,派人来抓我们的?”
“不,不会吧?收税是半个月后,现在咋会有衙役下乡?还发现我们消失了?是不是有人告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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