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叶琬知道,他是真心为谢凌好。

正因如此,他更不会愿意让谢凌受委屈,就算谢夫人中意叶琬,谢家都觉得她合适,为了谢凌自己的意愿,他也不会就此妥协。

这些天的相处中,他亲眼看着谢凌如何躲避叶琬,于是很快断定,谢凌一定十分讨厌她。

叶琬忙着攻略的任务,根本没时间关注谢昭,两人碰面的次数寥寥无几。

他对自己的印象仍然停留在幼年被她支配的阴影中,觉得叶琬还是那个心机深沉,刁蛮阴狠的人。

尤其是谢凌天天躲着她,说她烦,于是他们一从康风府回来,他就迫不及待要为谢凌解决这桩麻烦事。

“伯母知道你找我吗?”

没办法,叶琬只好搬出谢夫人。

知道她会这么说,谢昭避开这个问题,直接告诉他。

“阿凌不喜欢你。”

她当然知道谢凌不喜欢自己,用得着一遍遍说嘛。

叶琬无语:“大公子怎么知道谢凌不喜欢我,他喜欢谁,是由你决定的吗?”

这话叶琬说着都心虚,但再心虚气势也不能输。

“阿凌自小就喜欢纯宜,叶小姐应该也能看出来,就算你现在赖在谢家,阿凌也不会娶你,你又何必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露出了一丝同情,搞得叶琬都觉得自己可怜巴巴的。

他让仆从拿来一个小箱子,箱中放着一张房契,房契下是一大堆金银珠宝,闪闪发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我在京中置办了一处宅子,叶小姐可以随时住进去,每月的银钱也会为你准备好,我知道你恶疾缠身,若叶小姐按照我说的做,我必会找人为你治病养身体,保你安然无虞。”

这人可真奇怪,不把她送回棠州,反而要她偷偷住在一个隐秘的宅子里,不会是怕她回去又跑回来吧。

叶琬很想把房契之外的珠宝拿走,只可惜出门在外还是要有点骨气的,再说了,自己的小命可比珠宝重要。

拿了珠宝有什么用,有钱没命花,还不是白折腾。

谢昭目光冷冽,藏着淡淡的讽笑。

任何人见了这些东西都不会不心动,特别是她在京都无亲无故。

幼时她就能为了几颗夜明珠给自己的亲妹妹下药,如今这桩谁都不看好的婚约,又怎么比得过京都的宅子与万千珍宝。

不出他所料,她的眼神确实很心动,盯着箱子里的珍珠久久移不开目光。

“这颗珍珠怎么这么大啊。”叶琬很疑惑,眉头都拧起来。

她捧起那颗苹果一般大的大珍珠,惊讶道:“这是人工做的还是天然的?什么蚌能产这么大的珍珠?”

真不是叶琬故意转移话题,她确实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

看来还是她见识少了,修真界连珍珠也这么卷。

谢昭眉心止不住地跳起来。

她粉白的脸颊在珍珠旁边更显地光泽明媚,黑葡萄一般的眼珠里只有对珍珠的疑惑。

一颗珍珠还比不过被退婚这件事么…

见谢昭神色有异,叶琬意识到自己弄错了重点,现在是退婚剧情,还是给他个面子。

“你告诉谢凌了吗?”叶琬放下珍珠。

“他不需要知道,我是他大哥,应该为他做这些事。”

叶琬笑了:“如果我不愿意呢。”

“母亲最在意的就是阿凌,若她知道叶小姐命不久矣,绝不会让阿凌和你在一起。”

自己命不久矣这件事也没那么明显吧,干嘛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没那么快死。”叶琬暗暗咬牙切齿。

谢昭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这不一定。”

“如果大公子觉得我与谢凌实在不合适,那就按照退婚的流程,而不是像今日这般,拿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

她合上箱子,转身离开谢昭的庭院。

回到竹园,叶琬抱着小锅坐在院子里发呆,青桃和绯元见她回来连忙问她这几日和谢凌相处的怎么样,他有没有对她态度好一点。

叶琬很遗憾地告诉她们,她们的小公子实在太难对付了,全方位自动屏蔽自己,不管叶琬怎么做,他都可以当没看见。

如今谢昭又开始提起退婚的事,导致她更加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若是谢凌也说要退婚,谢夫人很难不会动摇。

现在必须让谢家的人意识到,自己必须要嫁给谢凌。

为了小命和回家,叶琬可不能躺平做咸鱼。

既然之前谢夫人是为了谢凌的髓寒蛊才与叶家结的这桩姻缘,不如自己也从髓寒蛊下手。

叶琬问她们:“青桃,绯元,你们知道你谢凌身上的蛊毒是怎么一回事吗?”

身为被谢家保护的那么好的小少爷,谢凌没理由会跟髓寒蛊这种东西搭上关系。

青桃年纪小,不了解这回事,只有绯元记得一些。

她说髓寒蛊是谢凌六岁的时候带回来的。

他一出生就生了场重病,怎么治都治不好,万花谷的仙人说他命薄,命中注定活不过六岁。

为了给他治病,谢宗主一直将他养在仙气茂盛的天照山,可谁也没想到,到了六岁那年,谢凌不仅没死,还奇迹般地痊愈了。

至此才被接回谢家,但不知为何,他病虽痊愈,却又染上了髓寒蛊这种东西。

宗主和夫人都说是路上出了意外才会这样,所以一直在找解除蛊毒的办法。

叶琬的母亲是武毅侯府门下的女儿,精通各种巫蛊之术,她曾对谢夫人说了解一些髓寒蛊的解除方法,但是过于困难,又是叶家秘法,不方便外传。

为了救谢凌,谢夫人这才想要让叶琬嫁过来,如此就能名正言顺地帮助谢凌解了这种蛊毒。

如果自己学会解除髓寒蛊的方法的话,也就可以与谢凌交换条件,一个帮忙解蛊,一个与她成亲。

说干就干,叶琬把小锅交给青桃,让她带小锅去找点东西吃,自己则一头钻进了房间里。

她翻箱倒柜地找着叶夫人给她的行李,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关于髓寒蛊的线索。

从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书里,叶琬翻出一本问心诀。

问心诀中描述了一种蛊毒,虽然没有写名字,但是症状与谢凌的髓寒蛊发作时一模一样。

浑身发冷,筋骨断裂之疼痛。

解除蛊毒的方法,就是在毒发时,用雪水为中毒之人擦拭身体……

叶琬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要不是系统给了她认识这个世界文字的设定,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用雪水擦拭身体,这么简单的方法?

不过问心诀后面还有一段话,似乎被人用黑墨涂抹掉了,拿起书对着光也看不清楚。

叶琬喃喃道: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谁都可以干,也并不是非要自己才行,如果说谢凌直接用雪水泡澡,岂不是更简单。

一连三天,叶琬都在研究这本心诀,以至于谢夫人都开始担心她怎么不出门了。

直到青桃来敲门,叶琬才从问心诀中跳出来。

“姑娘。”青桃将一件纯白色披风递给她:“夫人让你去找小公子。”

这几日天气冷,披风上带着软软的绒毛,拿在手中十分温暖。

叶琬还忙着问心诀的事,有点没空。

“怎么了?伯母为什么突然让我去找他。”

青桃柳眉微蹙,紧张道:“哎呀,小公子又要去白家找那个白纯宜了,夫人不放心,让您跟着去。”

叶琬还以为什么大事呢,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来来往往的很正常。

再说了,自己跟着去像什么事,不是故意惹人讨厌么。

“你让他去吧,天气冷,我不想出门。”

“不行。”青桃拉着她的手,将她强行拽出了屋子。

“您可不能这么认输啊,别让小公子去找她了。”

……

谢凌抬头,天空灰蒙蒙的,似乎有下雪的征兆。

可如今还在深秋,应该没那么快下雪。

他扣紧腰带,皮质的护腕紧紧收着袖口,随后一手拉住缰绳,左脚一蹬跨上马背。

风吹地很急,将他垂下的衣袂吹得猎猎作响,天色昏暗,只有一缕阳光,透过乌云洒在他身上。

谢昭跨上另一匹马,看着低头沉思的谢凌,对他道:“阿凌,不用担心,纯宜一定会没事的。”

谢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连担忧都寻找不到,抬头望向谢昭时,倒是有一丝疑惑。

谢昭叹息:“我也是刚得知纯宜受伤昏迷不醒,她是跟着你在叶家祖陵受的伤,我们谢家不能不管。”

“嗯。”谢凌转头,往府内看了一眼。

望着谢凌的背影,有那么一刻,谢昭忽然发觉,他好像长大了,虽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但总有些地方与从前不同。

直到那抹纯白色的身影从府中走出来,他绷紧的肩背才慢慢放松下来。

叶琬裹着披风,在白色雪绒的衬托下,更加艳丽惊艳。

她被冷地吸了口气,跟着青桃来到府外。

长街之上,少年身着湖蓝劲装,被风吹起的长发往后扬起,眼中盛满不可一世的骄傲,叶琬要抬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表情。

谢凌扫了她一眼,很冷淡地收回目光。

谢昭凝眉,略有不满。

“你来干什么?”

青桃道:“夫人让叶姑娘来的,说让小公子带着她一起去白家。”

“胡闹。”谢昭斥责:“我们是去救人,又不是去玩。”

被呵斥了的青桃满脸委屈,缩着脖子往后退去。

方才已经听绯元说了白纯宜的事,她从叶家祖陵回来后就晕倒了,一直陷在梦里,怎么都醒不过来,所以谢昭才想带着谢凌去看看她,商量要怎么救治。

叶琬道:“既然是在叶家祖陵出的事,我去应该能帮得上忙。”

按理来说,叶琬也算与叶家祖陵有点关系。

谢昭刚想拒绝,就见谢凌骑着马来到她面前。

他还是高傲地要命,很欠扁地说:“随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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