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送走了那莫名其妙的林沛,薛宁就回到厨房里去。她掀开锅盖看看,锅里翻滚着的鱼汤透着奶白色,看起来浓郁美味。

宋安秀性子老实,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仍站在锅前双眼放光的盯着鱼汤。

这林沛三番两次过来,薛宁总觉着心里纳闷。她查看着刚送过来的面口袋,这里头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精细粮食,分量得有小十斤重。

可宋家这破家烂业也没什么可遭人惦记,兴许真是三叔三婶心疼她,怕她在婆家过得不好?

她把面口袋重新扎好,就坐在院子里歇着。

宋安秀小尾巴似的跟着她走出来,好奇地问道:“那鱼汤怎么就成白色的了?”

薛宁瞅她一眼,心想她不好奇那林沛是何许人,却只追着鱼汤问,可真是个吃货。

“这是做汤的窍门,先把鱼油煎一下再加水熬,汤就会变白,味道也更好。”

宋安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法子好,我还没喝过奶白的鱼汤呢。”

原先大哥也曾捕鱼回来熬汤,只是为了节省柴火,从不曾熬久过,煮出的汤都是清亮亮的。

只是这事儿,她可不敢当着大嫂的面说,生怕触动她的伤心事。

薛宁道:“一会去和面擀面吧,今晚吃肥肠面,喝鱼汤。”

晚上这餐有鱼有肉,往年过节时也未曾这样奢侈过。还是多亏了大嫂,才能有这样的口福。

安秀感激大嫂,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憋出一句:“往后再有活,大嫂都指使我干吧。”

薛宁斜她一眼:“那还不赶紧去和面?”

“好嘞!”

伴着鱼汤的香味,姐妹俩在厨房里和面擀面,又在院里支起饭桌,只等着小弟回到家就下面条了。

薛宁掐着时间往厨房走去,恰在这时,宋安珩也到家了。

“可以煮面了。”

“好!”

锅底留着鱼汤,面下进去不多会儿就出锅了,连汤带面都带着鱼的鲜美滋味。

再淋上炖好的肥肠和肉汤,汤的鲜和肉的香混在一起,光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再撒上细葱花,白的细面、红的肥肠、绿的葱花,色香味俱全!

全家人捧着大海碗,吃得头都不抬。

吃过肥肠面,再来一大碗热腾腾的奶白鱼汤,吃几口碗底煮的烂熟的鱼块,头上便出了层薄汗。

宋安珩又添了碗面,坐在饭桌上仍吃得喷香,忍不住赞道:“大嫂做的饭菜真是好吃,我今早上带走了些,给爹和王先生送去了,王先生连肉汤都刮干净了。”

难怪今儿中午的时候,她们觉着锅里的炖肥肠少了,原来是被他拿去了。

“先生还说往后家中做了好菜,也帮他带上一份。”宋安珩喝下碗底的一点汤汁,“先生要按外头馆子里的价钱买呢!”

王老先生无妻无子,十几年来一直住在学堂里,一日三餐不是外头随便买些,就是将就糊弄。今日尝了大嫂的手艺,竟连连夸赞,直言不拘什么饭菜只管每日送去,到时按市价结账。

宋同晋当时也在,他崇尚名士清流最厌恶商贾之行,哪里肯答应?

好在王先生坚持,坦言吃白食无颜面对学生,宋同晋这才松了口。

宋安珩从怀里掏出十五个大钱来,哗啦啦放到桌上,“可惜面条不能久放,不然赶明儿定要带去让先生尝尝!”

安秀安娴姐妹俩惊喜不已,“竟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是多分出一人份的饭菜而已,就能收来这许多银钱?家里的鱼虾和蕈子笋子都是白来的,那岂不是稳赚不赔!

李氏脸色却阴沉的厉害,她开口责问:“怎能去收先生的钱,那条猪肉可拿去孝敬了先生?”

“是,送到了。”宋安珩回道。

李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可也仍是不善地瞥着大儿媳妇。

她忽然又问:“家里怎么会有面条?”

宋安秀刚要说是昨天那个林沛送的,可还没等张嘴就被安娴抢了先:“是今天大嫂娘家送来的。”

家里得了便宜,李氏却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连声谢也没有。她还若有似无地斜一眼薛宁,似笑非笑地夸起了儿子来:“我儿最是聪明,再有名师指点,往后肯定能高中的。”

薛宁没听见似的,低头吃着饭。

李氏见她没接茬儿,就当她是怕了自己,洋洋得意地回了堂屋。

院子里只剩他们四人,气氛顿时就松快了许多。

薛宁向宋安珩打听学堂的伙食和王先生的口味,打算把“外卖”业务深入做下去。

宋安珩顿时来了劲头,就学堂厨房手艺、周边吃食和学子们的习惯一一讲来。

“总而言之,学堂小厨房的饭食要自费,还不好吃,周围的馆子虽好,可日日享用也花费不起。同窗们就只能带些冷饭冷饼吃。王先生虽说能随意使用小厨房,可他不善庖厨,周围的馆子也早都吃腻了。”

薛宁边听边点头,倒是想起后世的各种拌饭酱来。

她当即叫宋安秀重生炉灶,又调配了一碗汤汁,以酱油茱萸打底,再加入适量香叶、花椒、葱蒜提香。又挑出几块肥肠来切成肉碎,充当肉沫放入酱中。

锅一热,她就加入一大勺猪油,待油烹热再把料汁下入锅中烹出香味。薛宁觉得还缺点什么,就又加了两勺炖肥肠的老汤汁进去丰富口感,最后放入肥肠小火慢熬。

这香味同先前炖的肥肠不同,更香辣浓郁许多。

借着微弱的烛光,几人站在厨房门边讨论着“外卖”的生意。

“这味道好香,做饼子的蘸酱肯定好吃。”宋安秀抽着鼻子闻了数下。

宋安珩每日在镇上读书,懂得一些店铺里的“玩法”,不由得兴奋道:“咱们这酱也该装在罐子里,再留下’薛记’的字样!”

“这个主意好,若能卖给行脚的商人,那就更好了!”宋安娴拉着薛宁的袖子,“大嫂觉着可行?”

“可可可,”她走进厨房里揭开锅,“先拿去学堂里试一试吧。”

“我的绣品也做了几样儿,赶明儿也能拿去卖了。”宋安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明亮,“换来的钱买陶罐,或是买肉回来琢磨新的菜式。”

宋安秀连忙点头。

两个小姑娘嘴这样甜,反倒让薛宁有些受宠若惊了。

回想她刚穿来时,这俩小姑子避她如蛇蝎,除非必要是绝不与她多话的。

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

外头的天还没亮,宋安秀提起水桶要去外头挑水,正碰上要去学堂的小弟。

他俩人站在蒙蒙亮的小院里,凑在一起小声谈话,生怕吵醒别人。

“往后我晚上也不撤渔网了,日夜都放在河底,这样捞得鱼更多,也省得我一日两趟费时费力。”宋安珩将手里的渔网兜拿在手里,在二姐面前比划示意,“只是网子得换个更大、结实的,不然怕是要泡烂了。”

宋安秀指望着捞鱼改善伙食,自然不会大意,“好,回头我去找正经的鱼线做个结实、个儿大的渔网。”

“那我先去了,晚上等我带鱼回来!”

“熬出来的酱带上了?”

“带啦。”

宋安秀将小弟送到院门外,挥着手同他道别。

最近她与弟弟常在一起商量主意,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

爹总说往后全家都要靠着弟弟,他是宋家唯一的根苗,村里家家户户也大多都是如此。

弟弟读书也确实用功,父亲考校他时弟弟向来对答如流。弟弟还常引经据典讨论圣人著作,与爹辩证前朝的政史变法,听起来既深奥又有见地。

久而久之,她就不大与弟弟说话了,总觉得自己说出来的乡野村话,会让爹与弟弟笑话。

可现在她却觉得,能这样相互关照、彼此帮衬着,可真是好。

宋安秀扛起扁担,踏着清早的第一抹阳光出了院门。

今儿个薛宁也难得起得早,她打算带着安娴去县里转转,也把家里做的绣品卖出去。

她们将李氏做的千层底布鞋和绣品荷包放进篮筐里,跨在身上走出院门。

安娴的脸上满是笑意,她难得能去县里一趟,如何能不快活。

她快步走在前面,回身招呼薛宁:“快些呀大嫂,去晚了可就没功夫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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