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唱一和(修)

第七章、一唱一和

谢氏见外面吵闹,眉头一皱,刚想出去主持公道,却被贾赦猛然拽住衣角,使个眼色,要她稍安勿躁。

二人走到窗下,侧耳听外面下人为着什么缘由闹起来。

只听乳母的声音尖利刺耳:“你个小娼妇,仗着大爷喜欢你几分颜色,日日作妖,我今日不过吃你一碗酥酪,知道我吃你的酥酪作何吗?挤出来的奶,是喂给咱们哥儿的!”

这声音中气十足,显然平日里吃的不错,都能穿过内院门,进到里屋。

又听一个声音,虽是女儿家,同样洪亮极了,讥诮道:“妈妈你既是能挤出奶,何必吃我要人做的酥酪,自己吃自己的就是。”

这声音是贾赦原先的通房小桃,雍正爷记得清楚,自己才来那一天就是她守着,一日里要换三两套衣裳,可惜近来大爷很忙,几个通房都没怎么搭理。

想不到平日里说话温声软语的小桃,吵起架来嗓门震天,她傲气得很,又道:“我是大爷心尖尖上的人,平日里水晶玛瑙都随便摔,吃一碗酥酪怎么了?况且这东西本就是我先要的,妈妈一句话不说就吃了,是什么道理?”

贾赦默默听着院子外二人的言语交锋。

她们争抢的何止一碗吃的,是在院中的地位,脸面,官场上争圣宠、官阶、钱财,到了院子里,就争吃穿用度。

贾赦不自觉的扶了扶额头,谢氏关切道:“大爷,你头疼吗?”

没错,他头疼!

雍正爷是真的脑仁疼,他之前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如今面对那么些鸡毛蒜皮,不得不耐心处置,要是以前的雍正爷,宁愿将这些叽叽喳喳的人都拖出去砍了!

谢氏又道:“我去管管她们。”

谢氏这话说的很没有底气,因小桃不是她的人,平日在贾赦跟前很得脸,就说这个乳母和贾母那边也有点瓜葛,不是她想动就能动的。

“听爷的……你如此这般……”

贾赦将谢氏拉过来,与她附耳低声道。

小桃和乳母正吵得不可开交,正当此时,一干围观的丫鬟们忽见谢氏从屋里出来,都吓了不轻,当下想走,已是来不及。

谢氏冷眼看着小桃,拿出管家奶奶的气势,“不过是一碗吃的,竟是吵成这个样子?近来牛乳不易得,就从你份例里扣。”

谢氏未曾说假话,牛乳当下算个稀罕物件,不是想有就能得的,每日家中份例只那么一点。

小桃将不甘心写在脸上,再看旁边的奶妈,脸上得意洋洋,仿佛再说,有大奶奶给她做主。

小桃自是不服气,甚至觉着大奶奶专门就这事儿发作她,连忙娇滴滴说:“奴婢冤枉,奶奶,这东西又不是我吃的。”

谢氏见见她换了语调,这样拿腔拿调,不去说书真是可惜。

谢氏不管这些,又道:“你今日不吃,昨日总是吃了吧?昨日没吃,前日总是用了,扣了你也不冤。”

今日必定要罚!

旁边的乳母愈发得意,若这小蹄子不吵闹起来,何必要挨一遭,真真是自找的,她喂着哥儿的奶,吃一碗又如何,乳母几乎就没当场笑出声来,连忙抿了抿嘴,掩饰过去。

之前见不得小桃轻佻模样的婆子,也背过身去,窃窃笑起来。

“外面吵吵嚷嚷的,爷正想睡觉呢!闹些什么!”

谢氏才处置过小桃,贾赦便也从内院背着手出来了。

小桃看见大爷,一双桃花眼中马上就滚出泪珠,一串串,泪落连珠子,真是弱柳扶风,受尽了委屈。

“大爷……”

配上一声娇嗔,叫人从头酥麻到尾。

这样的举止做派,对早前的贾赦,必是个大杀器,对着如今换了芯子的贾赦,没有半点用处。

雍正爷什么人没见过,身边有心计的公公,比女子还会献媚说好话。雍正爷听得多,见得也多。

众人见大爷,也不叫跪在地上的小桃起来,仿佛没看见一般,指了指闹事的奶妈。

“这个奶妈子,我们哥儿这世上就只能吃你的奶了?今后就不必喂了,打发出去,重新找一个就是。”

乳母的脸当场雪白,大爷显然疼惜小桃,打扮奶奶都只扣了小桃府份例,大爷竟是要换哥儿的奶妈!

方才嘲笑小桃的人又慌了,只愿自己的嘴脸不要被小桃看见,不然过了这一阵,这小蹄子不是会怎样和人为难。尤其是那几个平日里被小桃管着的小丫鬟,更是担心自己笑得早了,连忙躲到几个粗壮婆子身后。

奶妈见赦大爷一上来就要赶人走,还真是大爷的一贯做派,慌忙磕头。

“大爷、奶奶,小的不敢了!”

她嘴上是念着大爷,实际上眼睛都看着奶奶谢氏,自己可是哥儿的奶娘!谢氏怎么能就随着大爷,因为一个通房就处置自己!

可惜谢氏半点没有要管奶妈的意思,看一眼几个粗使婆子,淡淡说道:“拖出去吧!”

婆子们不敢耽搁,立时把人堵嘴拖走。

此时小桃还柔柔弱弱跪在地上,风情万种的擦着泪,大爷才为她出了气,就是被扣份例,也是值了!

然而大爷并没有按常理出牌,没发话叫小桃起来,仍旧背着手,慢悠悠走几步,看看众人各异的神色,对自己院子里的人道:

“你们是不是以为大爷来和奶奶打擂台的?可不要忘了,奶奶才是大爷我的原配妻子,仗着素日里大爷喜欢几分,就敢在奶奶跟前上眼药?谁给你的胆子?”

说罢贾赦才睥了小桃一眼,冷笑:“对了,差点把这一个也忘了,将她也拖走,该配人就配人,发卖就发卖。别弄的府里少了她们两个就过不下去似的。”

一国之君薨逝,百姓和官员还不是照样过日子。自己当年殡天的时候,不知多少仕人乡绅应该弹冠相庆。

小桃四肢僵木,睁大了眼睛,丝毫不知反抗。

大爷刚刚说什么!自己要被拖走了?

只听贾赦仍在训话:“这个家是大爷我和你们奶奶的家,院子也是大爷和你们奶奶的院子,若是大爷我不在时,你们奶奶吩咐什么,有人敢懈怠,人牙子那边能用的多的是,大爷我不怕换人,就问你们怕不怕?

一个个的掂量掂量自己身份再说话,不该是自己的份例,若是得了主子给好处,就乖乖拿着,还出来耀武扬威,显然是不记好的。”

贾赦说完这一番话,小桃已经被拖走,她呆呆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院子门。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就这么被拖出来了?早上还有小丫鬟给她捶腿泡茶,大爷怎么舍得要把她配给那些小厮!

对于小桃离去,贾赦眼皮都没抬,此举显然造成极大的威吓,

贾赦独独对谢氏和颜悦色,又道:“大奶奶你管了院子里,将来若是看谁做得不好,直接换了就是,免得一日日吵到爷跟前,心里烦。”

说罢贾赦又说自己犯困,回内院去,谢氏叫丫鬟婆子们都仔细,莫要再惹恼了大爷。

丫鬟们一看谢氏,竟是觉着大奶奶比之前温和了千百倍,再不敢说自家奶奶管得严,对下人苛责,闭了嘴,唯恐弄出声响,大爷要人拖走发卖。

雍正爷躺在屋中,清清静静,果然头不疼 了。

要说还是贾赦早前有个混球的脾性,做出什么激进的事,在旁人看来也是本性使然。不必费心去维护多伟光正的形象。

想到此间,雍正爷发自内心,轻松愉悦。

若说以前老八,就为当贤王,整日端着架子,不敢下手办事。成大事者,又怎么能顾忌贤名?上辈子雍正爷不稀罕,这辈子更不稀罕!

到了吃饭的点儿,谢氏才进来说话,送了几样小菜。

“乳母暂且找了一个,不过我瞧着不太成。”谢氏边摆着盘子边说到,“早前婆子,举止不好嘴巴又碎,我才不用。”

大户人家总不会只预备一个乳母,若是一个病了,还有另一个补上,不能叫孩子饿肚子。只是替补终归是替补,偶尔能用上,甚至都用不上!

大房里预备这一个,总算是用上了。

国公府讲究,乳母也不是随便找,不用外面的,这么多家生子,总有刚好添了丁的人家,多从这几户人家中挑。

可是赦大爷不满意,谢氏都说这一个不成,必然就是不成,一想到大房的长孙将来要被一个嘴碎的婆子带大,雍正爷就愁了起来。

早前宫里有一样他很不满意,便是阿哥的乳母、宫女、还有服侍的公公们,目不识丁,又怎么能教孩子?

其实雍正爷早就想过,想着学一学前朝,从民间选拔一些读过书的女官。可祖宗规矩在,朝中陆续有事,当皇帝顾不过来。

雍正端起一碗粳米饭,思索片刻,“先喂着,乳母总也要挑一个好的,都说三岁看老,你莫慌,大爷我亲自出去挑。”

雍正皇帝素来办事风风火火,说干就干,第二日就要去人市挑人。招财和几个小厮早早就起来了,照着大爷的吩咐,预备了旧衣裳和包头的头巾。

招财穿的褐色短打,觉着粗布有些扎人,他甚是不解:“大爷若是想挑人,找了人牙子就是。”

贾赦也穿了一身旧衣裳,上好的棉布做成,和他平日府锦缎不能比,叫小厮们赶紧去牵架了马车过来,手中拿着一块头巾笑道:

“爷要亲自去人市上挑。”

主仆几人往南边走了一个多时辰,方才行至京中人市,眼看街口在望,招财见自家大爷有模有样包起了头巾,愈发疑惑:“大爷,您这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

贾赦又要其它人也包上头,笑着接话:

“以为咱们去打劫?想来你没来过人市见识过,等进去你们就知道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四爷,没想到有一日自己要管理后宅

治大国如烹小鲜

必须得把贾赦的原配培养起来,后方才不会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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