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养伤

她搂着□□琦的肩,除了能摸出他身上的血渍外,还明显感到他的气息起起伏伏地很不均匀,一定是受了伤,但又不知道伤在何处伤势有多重。

□□琦的身子越来越沉地靠在郦子夏的怀里,郦子夏此刻哪里还管得着什么男女之别。

见死不救才是最可恶的。

郦子夏见他伤成如此模样,心中也很慌张,自己一人的力量也移不动他的身子,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脸,满嘴里安慰道:“王爷没事,没事……一会儿明娟就来了,你撑一会儿,王爷撑住。”

这样反复提醒着他,像是哄怕疼的小孩子一样,以防他心情绝望。

雨点密集地洒下来,明娟和黄兰儿提灯出来看到琦王和郦子夏在雨中紧紧地搂抱着,原以为是琦王又喝醉了要亲近郦子夏,所以还不敢冒然靠近,谁知郦子夏喊着:“快点,王爷受伤了。”

明娟这才跑过去,一看琦王脸色甚是惨白难看,还穿着一身黑衣。黄兰儿忽然捂着嘴,“啊”了一声,把脸躲在明娟身后。

明娟道:“你看到什么了,喊什么?”

黄兰儿指着琦王的胳膊道:“王爷胳膊上的肉……”

明娟顺着黄兰儿指的方向拿灯笼照过去,郦子夏也把目光移过去,只见□□琦右臂上一道大口子,像是被刀割伤的,里面有一寸深伤口,肉向外翻着,血淋淋的,令人不忍直视。

明娟道:“快去把四庆儿叫来。”黄兰儿吓得呜咽着飞跑去了。

明娟忙也钻到□□琦右胳膊下面,和郦子夏一起搀扶着□□琦向屋里走。明娟问道:“姑娘,把王爷驾到哪里?”

明娟应该比郦子夏更清楚应该把王爷驾到什么地方吧。自然是他自己的书房啊。

明娟看着郦子夏不解的目光,便解释道:“我们没有东厢书房的钥匙,只有王爷有钥匙,我们打不开书房的门。”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抬到自己房里了,郦子夏道:“那就驾到我的卧房吧,救人要紧,快点,你们家王爷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真不知是怎么回事。”

□□琦虽然无力气讲话,但此刻心里明镜似的,她们两个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故意将全身的力量压到郦子夏身上,因为在他心里,郦子夏是最放心的人,虽然明娟是伺候他长大的丫鬟,他也很倚重明娟,但他们之间是很客气地主仆关系。

而且□□琦还可以对郦子夏放纵一些,从下面这个举止就可以看出来。

□□琦从外面逃回来时,被敌人在小腹上推了一掌,腹内便负了伤。此刻被两个娇柔的女子架得东倒西歪,肚内愈加绞得难受,像是一个大铁球要从喉咙里涌了出来一样,他一口忍不住,“哗”地吐了郦子夏一脖子鲜血,那鲜血顺着她的领口流到胸口,又流到小腹。

他只能把血吐给郦子夏,他本能地认为郦子夏不会生他的气。

□□琦脖子一软,又将脑袋栽到郦子夏肩膀上。

郦子夏脖子上柔软的肌肤接触到他的脸蛋时,感受到了他的凉意。她看着他侧面的眼尾在惨白的脸上化成一抹黛色的眼影,透着疲惫和渴望照顾的脆弱。

郦子夏居然心疼他了。

两人把□□琦好不容易搀扶到卧房,四庆儿被叫醒后也进来了,吓得张着嘴巴哇哇地叫。

明娟忙指派他道:“别喊了,你快去良医所请梁医士来,快跑!快跑!路上小心,别摔倒了!”

□□琦躺在郦子夏的床上,淡淡的玫瑰花香侵入鼻尖,他终于踏实地大大舒了一口气。

他闭着眼,感受到郦子夏和明娟用棉布给他绑着伤口止血,偶尔忍不住疼,痛苦地从肺腑里“呲”一声叫了出来,还死死攥着拳头,令人感到惧怕。

不一时,四庆儿带着梁医士冒雨奔来,梁医士石青的袍子和平幞头都湿了,上面还滴着雨水。

梁医士也是先给琦王伤口止血,止完血,便剪下琦王身上的湿衣,为他诊脉。

郦子夏趁这个当,出了卧房,拿帕子擦着□□琦吐在脖子里的血渍。

已经干了,粘在脖子上,一片片殷红的薄血片。

明娟也从卧房出来,看到郦子夏在挑杆灯笼下直竖着脖子,显露出鹅蛋型下巴,和脖颈处那两条玉脂般的筋条,上面沾着血斑,看着却无比冶艳。

明娟觉得她恢复记忆之后,举手投足之间比以前文静灵巧了很多,加之容貌美艳,当真是千金仕女佳人。

倘若她当初没有失忆的话,照琦王那个性子,王妃的位置非她莫属。

明娟站在那里后悔着。她是不喜欢后悔的人,可这一次她莫大的后悔。

明娟湿了一块妆花白绒帕,道:“姑娘拿这个擦,擦得干净。”

郦子夏接过来,仅仅擦了擦脖子,道:“不知道王爷伤得厉不厉害?”

明娟也有些心疼,劝慰道:“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郦子夏又道:“王爷一走五天,回来受了如此重的伤,肯定不是悠游快活去了,难道身边没有侍卫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体,可怎么对王府的人交代。”

明娟听她考虑的很是周全,道:“王爷这次可能是独行,没带侍卫,去哪儿我们也不知道。”

或许是为了三年前那个身负重伤的侍卫,或许是为了那封信——这两种声音一直在郦子夏的心里回响着,因为前两天□□琦一直在问她三年前的事。

没一顿饭的工夫,梁医士从卧房里出来,面色如常,彷佛并没有一丝忧云。

郦子夏急着问道:“良医正大人,王爷怎么样了?”

梁医士谦卑道:“在下不敢当,王爷只是受些皮肉伤,未曾伤到里子,没什么大碍,姑娘大可不必担心。”

郦子夏双手拂了拂额头上凌乱的发丝,眼神怀疑地瞅着他满脸汗水,道:“果真如此么?王爷的脸色白得像蜡一样,怎么能说没什么大碍呢?”

梁医士道:“姑娘有所不知,王爷面无血色乃是失血过多引致的,待伤口愈合后,好好修养几日即可恢复,而且王爷雨夜奔来,路上消耗不少体力,也导致气血贫弱。”

郦子夏将信将疑,又道:“那吐血又是如何导致的?”

梁医士道:“刚才在下问过王爷了,是腹内受伤所致,将养几日便好。在下开些金创药和调理的药来,请明娟姑娘按时给王爷涂抹喂药即可。”

他说着抬眸望了郦子夏一眼,见她红润的脸上疑云不消,又不敢多问的样子,便又结结巴巴补充道:“王爷乃习武之人,这些皮肉之痛不算什么。而且……王爷保养有道,身子自来就很强健,自愈能力极强,在下的药也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裨益罢了。”

果然如他所言,□□琦第二天早上伤口就全部结痂了,夜里发热过一次,天亮时就已经好了,第二天夜里便如常可以进些粥水了。只是他胳膊上,肋下,还有大腿上各有一处刀伤,轻易不能走动,便一直躺在郦子夏床上养着。

日常的药和饭都是明娟亲自喂,衣服都是四庆儿帮着他换,郦子夏只是偶尔过来看看。

梁医士再来复诊的时候,他就已经好了很多。大家都聚集在床帐外面,梁医士匍匐在床沿,颤巍巍道:“王爷,已经七天了,王府的人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不见你的踪影,现在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可怎么办呀?”

□□琦沙哑着嗓子,拍着他的肩膀,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出去之后别说我在这儿躲着,我看我身上这伤起码再有个四五天才能下床走。”

梁医士又怯兮兮地抬着眼角瞅着□□琦道:“王爷这次是去哪里了?受了这么多伤,叫属下好不担心!”

□□琦道:“别再这里婆婆妈妈了,你快回去吧,一会儿有人看病找不到人怎么办!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操心!我身上出了好多汗,四庆儿你快去打盆凉水来,给我擦擦身子,凉快凉快!”

梁医士捧着□□琦的手道:“王爷,就让属下为王爷擦身子吧,属下心细,手慢,属下怕他们给你伤口沾了水。”

□□琦笑出声来,连带着咳了几声,伤口微微作痛,吓得众人忙上前抚顺他的胸口。他道:“你瞅瞅你那一脸胡子,快回去刮刮脸,休息休息吧,我知道你这几天也累坏了。”

他说着忽然眼光一亮,眼神宛若一个光圈一般罩住郦子夏,道:“一会儿四庆儿打来水,你给我擦擦身子。”

谁?!郦子夏默默躲着□□琦的目光。

他点名道:“郦姑娘,一会儿就劳驾你给我擦擦身子,你不会害臊吧,别人这几天都累了。”

郦子夏咬着一点点嘴唇,道:“民女岂敢……推辞!”但也有点难为情,为什么叫我给你擦身子?

不一时,四庆儿打来一盆凉水来放在床边,于是大家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个。

郦子夏伸着细葱般纤纤玉指在水里探了下,太凉了,便哗啦哗啦又倒进去半壶热水。

她将洁白地绒帕放入水中,走到床边,见□□琦很自在地闭着眼,干等着郦子夏来伺候。

郦子夏犹豫再三,捏着食指和拇指解开他衬衣的系带,只见一片紧绷绷地胸膛露了出来,上面有两块铜钱大小的深红色圆斑,圆斑上有两粒红珊瑚豆一样的东西,非常地丰·盈。

郦子夏解开衬衣时,动作很慢,仍旧不可避免地划了下那粒红珊瑚豆。□□琦眉毛一挑,照旧闭着眼,只是嘴唇微抿了一下。

郦子夏费了老大力气才脱下他的衬衣,丰鼓地胸膛中间一抹凹痕向下延申至小腹地边际,肚脐那里有一列短短地黑色地绒毛。那种梦里熟悉,现实陌生地感觉,叫她脸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