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02
宫宴尚未结束,傅瑶光却已经从清平大殿内退了出来。
前世今晚她当众逼婚,父皇怒不可遏,命人将她带离后禁足在她的永彰宫中,一直到离开行宫,都再没有传召过她。
还是琼珠在寿宴后的第二日告诉她,父皇寿宴当晚竟然有刺客混进行宫,意图毒杀卫国的使臣。
七国使臣入京贺君主国寿诞,本应是载入史册的一桩美谈,却在寿宴当日遭逢毒杀,各国使臣皆是人人自危。
前世便是因着此事,这一年的年终岁贡,卫国也没有按时上缴,再后来谢瞻领兵攻破大乾京都,这卫国也是他的助力之一。
如今再看,傅瑶光心中疑窦渐生。
这桩毒杀案,说不定便和谢瞻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朝着备宴的膳房走去。
膳房在行宫的西所,因着今夜寿宴,管事公公正忙里忙外,生怕出了差错。
傅瑶光认出,这位管事的公公正是父皇身边最得力的王禄亲自教出来的,至少前世直到宫变时,这个王禄对父皇都是忠心的,但却不知他带出来的徒弟是个什么样的秉性。
对于前世这桩毒杀使臣的案子,傅瑶光知道的信息也极为有限,事发之时她便不在场,如今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何人下毒,更不知毒物为何,贸然查验,说不得反而还要打草惊蛇。
这会这位膳房的管事已是看见了她,急忙碎步朝她跑过来行礼。
“奴才见过安华公主。”
傅瑶光点点头,让他起来,语气稍显冷淡。
“你是王禄的徒弟?叫什么?”
“回公主的话,小的王喜,是师父给起的名字。”
许是没料到傅瑶光竟对他有印象,王喜跟在傅瑶光的身后,面上堆满了笑,颇有些受宠若惊地回话。
傅瑶光径直走进膳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里面的情状。
今晚夜宴已过大半,还未呈进的热菜也已布好,只等传菜的宫女来取,傅瑶光随意瞧了瞧,只问道:
“这些便是要给各国使臣的?”
“各国来使的口味偏好可都晓得?”
王喜有些奇怪地朝她看过来一眼,并未多问,只恭声答她的话:
“回公主的话,各国贵使的饮食偏好我们哪敢打听,不过公主放心,宴席上的菜品皆是按照各国的风俗备下的,又有过往国宴的惯例可循,此前几次大宴都是这些菜式,断然不会惹忌讳,且各国也不会派太过挑剔的使臣来访,公主不必多虑。”
如此说来,便是连传菜、布菜之人也不确定到底哪些是给卫国使臣的,傅瑶光还待再问,却见王喜正挑着一双眼狐疑地看着她,见她望过来,露出一个讨巧的笑,而后垂下头。
傅瑶光瞥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也确实,自己亲自来膳房过问这些,的确让人生疑。
她想了想,望着王喜问道:“那如此说来,哪些菜品是给姜国使臣的,你也不知道了?”
闻言,王喜恍然,他在宫中侍候已久,自然也听说过安华公主和晋王谢瞻之间的那些传言,晋王是姜国的质子,傅瑶光关心姜国使臣倒也不奇怪。
王喜面不改色回道:
“这些热菜每桌都是一样的,不过最后这道茶点却是按照各国风俗习惯做的,给姜国贵使们准备的是枣酥和西山白露。”
他躬着身子,侧仰着头望了望傅瑶光,又解释道:“姜国口味偏甜,早前南边进贡上来的西山白露正好解腻。”
傅瑶光朝着王喜示意的桌台看了眼,见分门别类摆着的茶点各不相同,她也不确定哪些是给今夜将会被毒杀的卫国使臣准备的,又不好细问,默默思索片刻,而后扬起头吩咐身后的侍女烟萝。
“之前听晋王说过,姜国京中人士都不喜甜,只有民间才好这些甜食,烟萝,你让人将这些茶点都带回永彰宫罢。”
说完,她看向王喜,“王公公,这些茶点若是呈给姜国使臣,只怕是要失礼数,但若撤了,没道理只撤了给姜国的,便都不要上了。”
“若是回头你师父问你,便说是我来过了。”
王喜不敢阻拦,但又心急,下意识回嘴道:“公主,姜国贵使不喜甜,我们换一道便是……”
不待傅瑶光说什么,烟萝已然喝声道:
“大胆奴才,何时轮得到你来教公主做事了?”
“公主指明要的东西,你还敢拦阻不成?”
傅瑶光微微笑着,瞥了眼王喜,什么都没说,转身出了膳房。
烟萝让人带着撤下的茶点一同出来,小心跟在傅瑶光身后,见左右皆无人了,她朝傅瑶光走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
“公主,这些茶点……”
“送回永彰宫,你亲自守着,莫要让人接近,其余的等我回去。”
傅瑶光轻声吩咐罢,朝着清平大殿转回。
殿中仍在舞乐,傅瑶光坐回自己的位置,而后提着心气打量阶下各国的使臣,尤其是卫国使臣的方向,连舞姬靠近一点,她都未曾错眼。
她这幅关切模样,倒惹了皇帝的好奇,望着傅瑶光打量许久,缓缓点她的名。
“瑶儿,瞧什么呢?”
傅瑶光收了视线,慢吞吞坐好,微微探身朝着皇帝的方向凑近了些,抿唇犹疑片刻,小声答话:
“回父皇的话,儿臣……”
她有些为难地又朝着方才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一副不知该不该开口的模样。
见她这般,皇帝也再度朝那边望去,那边自上首而下,依次是晋王谢瞻、卫国的使臣、还有姜国的使臣,皇帝似是想到什么,渐渐沉了面色,盯着傅瑶光,等她将话说完。
面前逼视她的正是大乾的国君,她的父皇,而来自阶下的几道视线也将她虚虚实实地笼着,令她也莫名地紧张起来。
她压下心中的诸多情绪,令自己的目光看上去无辜又带着孺慕。
“父皇,儿臣方才一直在看那位舞姬,她生得真好看,舞也跳得美。”
皇帝再度朝那边看了眼,见到那边的那位舞侍玲珑身段,皎白面容,确是生得极好,便是他踏足帝位几十余载,这名舞侍都是难得的好容色,他提起的心慢慢松了下来。
傅瑶光和那个姜国质子的那些似有若无的流言,他其实早有耳闻,甚至,作为宫中最具权柄的人,他其实远比旁人知道地更多。
于这位大乾的君主而言,这些小国质子不过是权衡朝局和时势的棋子,施恩抑或是惩处,都只是这偌大棋盘之上的一小步腾挪,不过是他拿捏震慑这些附属国的手段罢了。
而晋王谢瞻,虽算是比较得脸的质子,那也不过是他抬举谢瞻,凭这便想娶他的公主,简直是妄想。
只是近来傅瑶光也似是转了性,不像以往那般对谢瞻那般热络,倒也让他放心许多。
也正是因这阵子傅瑶光对谢瞻的冷落,这会皇帝便也信了傅瑶光方才的说辞。
“瑶儿喜欢?”皇帝笑眯眯问道。
“回头朕让她们排些宫灯舞,一并送去你宫里给你解闷。”
“儿臣谢过父皇。”
傅瑶光应了,笑着坐了回去。
这会席面已至尾声,茶点被她拦下了,这会呈上的茶是京中人偏好的,各国使臣不管喝不喝得惯,皆是一脸惊叹地称赞,皇帝高坐正首,目光从各处使臣和质子的面上一一掠过,一言不发地笑笑。
傅瑶光也在留意各处使臣,尤其注意那卫国的使者,只是这会舞姬皆已退场,她也不敢再如方才那般明目张胆地看,只眉目流转间暗自留意着。
卫国使臣这会一盏茶已是饮尽,卫国尚武,素来觉着茶道一途无非是附庸风雅,只会消磨血性,对茶艺礼乐皆不推崇,这会喝这茶点,便如牛嚼牡丹,旁人瞧着不美,他们自己喝得也没滋没味。
只是傅瑶光打量着,见这些人除了眼底流露出的不以为意,再无异样,她也稍稍宽了心。
前世琼珠来禀告时,只说是宴席未完之时,那倒霉的卫国来使便已然毒发,眼看再过一会酒宴便歇了,这些卫国的使臣仍无中毒的征兆,如此看来多半还是她换掉的那些茶点有问题。
她心念微动,转而去瞧一旁的谢瞻。
若前世这桩毒杀案是他的手笔,那这会眼见卫国使臣安然无恙,他可会有什么反应?
只是傅瑶光将将朝谢瞻望去一眼,便觉察到这人这会看都没看卫国的使臣,正一瞬不落地望着她,见她朝他望过去,眉眼温和地朝她笑笑,双手抬起朝她一礼。
傅瑶光心一惊,但余光中瞥见似乎并无旁人看见谢瞻这一番动静,便也只作不觉,再没朝谢瞻那边望去一眼。
随着皇帝率先离开,今夜的夜宴就此便要散了,傅瑶光也无暇与些不相干的人寒暄,眼看父皇离了大殿,便也起身欲离开。
她让人撤下了有毒的茶点,心中一直惦记着,从清平大殿一出来,便径直往自己的永彰宫回。
烟萝确是听话的,那些茶点自被带回永彰宫,便一直没离开过她的视线,这会见到傅瑶光进来,立时便迎过来行礼。
傅瑶光示意她起身,来到这些精巧华美的茶盏前,持盏端起那原本要呈给卫国人的清酿端详半晌,轻轻将茶盏放回茶盘中。
“烟萝,我有些醉酒,不大舒服,你去将太医院的顾大人请来。”
烟萝立时应了,正要朝殿外走,琼珠从殿外进来,对着傅瑶光禀道:
“殿下,晋王求见。”
傅瑶光一怔,她本是想请自幼便为她诊脉的太医来验看一下这些茶点,但瞧着谢瞻这番动作,不打自招一般,想来也无需再验看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
“让他去西殿等着。”
“烟萝,你不必去了,便在这里守着,谁都不要让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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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皇兄》by蝉容
身世大白那一日,池雨一夜之间跌为庶民。
混淆皇室血脉,罪责当诛。若还想要活着,便是去代替那位受尽宠爱的公主成亲。
“出路?你拿什么来换。”昔日皇兄似笑非笑问她。
一无所有,她还剩什么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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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人知道,她从不稀罕当什么公主,早便想离开这高墙深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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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南是从最卑贱位子上一步一步展露锋芒的皇子。
在他登基时,后宫却空无一人。
所有人都以为新帝忙于政务,无心男女之情,世人说他光风霁月,温雅无双。
可这样一位新帝,当初他的府上,藏有过一位无人见过却受尽宠爱的侍妾。
“不是妹妹,是我的阿雨。”
他也曾嗓音沙哑,低眉吻她唇角。
无人知,他温润面具之下对她近乎疯狂的缱绻。
是他的皇妹,也是他的心上人。
在池南最落魄时候,她只不过是随手相救、从未记过,可他却一直放在心上,记了许多年。
当她抬起湿漉漉的眼向他伸手的时候,他便想要把世间所有负她的,都化作那一身凤冠霞帔,和皇后的位子,一起送给她。
◆假温润白切黑偏执皇兄×假娇软苟命心机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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