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神医见死不救
鲜于通在外门被压着劳动改造了数月,已是熬得形容枯槁神情木然,早没了害胡青牛妹子时那等满口仁义道德的大侠模样,若非胡青牛与他仇深似海,只怕见了面连人都认不出来。
叶燃对鲜于通这等寡廉鲜耻的小人本没有半点好感,吩咐金九龄送人过去就是让胡青牛随意处置的,对她来说也只是随手为之的小事。
没想到第二日胡青牛便来请见教主,说是此生大仇已然得报,立誓从此任她驱使,绝无二心。
胡青牛也算是个人物,竟是说到做到,从此守在光明顶上再不下山,为了明教征伐天下的大计,研发了诸多外伤急救包乃至小病小患用得着的丸药膏散。
此来君山,无论是事先研制避毒药液,还是事后盯着熬那解药,都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也正因如此,叶燃反倒不太好拒绝他此时非要给自己把脉的要求。
但把脉这档子事那是必须身体相触的,胡青牛好好一个倍受教中兄弟们敬重的神医,武功却是低微得紧,尚不及范遥的十分之一,若是就此被自己不慎斩杀当场怎么办?
正待要开口拒绝,转眼却看见胡神医一脸“不让我把脉今天我就撞死在这里”的忠肝义胆,一时之间竟没想到如何推脱。
范遥在侧默然看了许久,直到这时才开了口,“我记得胡神医有一门‘悬丝诊脉’的绝艺,不知教主可愿意尝试?”
胡青牛一时没接上范遥的思路,愕然瞪了他一眼,这才应道:“呃,是,没错,教主可愿意尝试?”
叶燃并未留意到他们两人在下面搞什么鬼,她也好奇“悬丝诊脉”到底是怎么回事,遂点头应了。
只见胡青牛从随身的医箱里取出了几根无色透明的细线出来,左右手分别握住朝外用力一拉,竟未将其拉断,可见质地十分坚韧,也不知是何材质。
胡青牛想了一想,又看了范遥一眼,方将这透明细线交到了叶燃手中,出声指导她将其依次绑在了寸关脉门等处,又复将线的另一端绕在他自己的指上,闭目凝神,五指不停上下弹动,不过片刻便已得出了结论。
“教主近来可是在修习一门新的心法?”胡青牛的眉头皱得几乎能打结了,“恕属下直言,这门心法同您原来的武功路数相冲,再这么下去,万一走火入魔……”
叶燃截断了他的话头,道:“我心中有数。”顿了一顿,又略带歉意地道:“有劳胡兄弟了。”
胡青牛见叶燃这不在意的样子,开口便欲争执,却被范遥在背后隐蔽地拉住了,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事要做,遂忍气吞声地,再度请叶燃提供少许鲜血,他要回去仔细研究研究。
叶燃早已和系统确认过,此间世界中虽有蛊毒这类听起来就很神奇的东西,但却不存在凭借体外的鲜血就能作祟的超能力,再者她见过胡青牛那一间古代版的医学研究室,的确能对血液做一些初步的分析。
想了一想,也点头答应了,却没让胡青牛上手,自己取了个水滴状的绿色瓷瓶出来,伸指在腕上轻轻一划,鲜红血液便汩汩流了出来,估量着装了个半瓶,才抬眼看向胡青牛,问道:“够不够?”
胡青牛连声应道“够了”,这才上前小心地接了瓷瓶,捧着放入随身的医箱中,又以棉花四面塞好免得滚动,这才取了金疮药要帮叶燃上药,却被她再度婉拒了。
两人见叶燃眉目间已有倦色,唇色亦是越发浅淡,不敢再多打扰,当即告退了。
一路无话,及至到了胡青牛的住处,在瓶瓶罐罐之间将随身药箱小心放好,胡青牛这才长吁一口气,转头瞪着范遥道:
“范右使,你当年救我一命,又引我入教,我自是十分感激的。若有所命,我本是应当听从的。只是,只是为何让我用什么‘悬丝诊脉’?你也知道我不过是见前人医书上有记载,私下尝试过几次罢了,哪有我亲自号脉来得准?”
范遥叹了口气,道:“你若说非亲自号脉不可,教主多半是不会允的。”
他向来心细,于某些事上又格外用心,早已发现叶燃近日来不止是性情越来越冷淡,更像是极为不愿同旁人肢体相触似的。
往日里明教高层请她指点“乾坤大挪移”时,叶燃会指点真气循经途径,乃至某处该如何发力,某处又该如何冲破关窍云云,如今无论谁再去请教,她却俱都是口述,再不肯出手指点。
就连平日里总爱撒娇卖痴的黛绮丝,也都再不得近身了。
范遥原本疑心叶燃是练功练偏了路子,以至于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但细察下来,又与他所听闻过乃至亲见过的走火入魔之人都不相同,至少她神智清明,从无乱命。
之前他就存了让胡青牛来试试的心态,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黛绮丝的猜测他虽然知道当不得真,但总要有神医看过才安心,范遥皱眉看向胡青牛,“你诊出什么来了?”
胡青牛此时却不由得迟疑了起来,半晌才道:“教主仿佛在练一门佛门功夫,但我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功法,竟是对主人有损无益的。”
他自身武功平平,但他以医入武,见识上却超出旁人许多。
这世间的武功,无论是佛是道,哪怕只是“五虎断魂刀”这等粗浅功夫,俱都是越练越有益的。
毕竟在呼吸吐纳,调气蕴养之后,越能随心所欲地操纵身体,才越能施展出高深的功力来。
传说中已近于陆地飞仙的武当张三丰张真人,便是能自如控制身体每一块肌肉的变化,是以武当派的功夫别开机杼,讲究一个“后发先至”。
无论对手如何刚猛迅捷,俱都能以柔克刚化解攻势。
但是他方才给叶燃把脉,所得出的结果却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叶燃体内的真气平和冲淡,显然原本是道家一脉的路子,但奇就奇在竟有另一股截然不同的真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
其刚直猛烈之态,却又并非是邪门歪道,所谓“菩萨低头,金刚怒目”,倒更似是佛门的霹雳手段,禅宗伏魔一脉。
因与她原本的路子大相径庭,故此越练对真气的耗损越大,长此以往,不仅是内力受损,只怕是经脉丹田均要落下些不妥。
说至此处,胡青牛不由得有些忧心忡忡,抬眼看向范遥和黛绮丝,皱眉问道:“你们两人与教主最是亲厚,可知教主究竟遇到了何事,竟需这等佛门功夫来克制心魔?”
心魔?
范遥和黛绮丝互看一眼,均都想起了那日里叶燃一指伤人的情状,要说是突生心魔,似乎也说得通。
他两人均都是聪明人,立即便想到叶燃为何要练这等自伤的佛门功夫,又为何性情大变,以至于再不愿同他们有任何略微亲近的接触。
黛绮丝眼眶通红,双拳紧握,忍了又忍,强忍了半日的眼泪,至此却终是忍不住了。
胡青牛不解其意,又不耐烦同女子纠缠,遂转头看向范遥,等他作答,谁知范遥亦默然了半晌,才哑声道:“教主她为我等不惜自伤,我等自应为教主分忧。”
胡青牛愕然半晌,才朝范遥伸出大拇指,赞叹道:“数月不见,范右使你这拍马,不,奉承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了啊!”
之前分明也是傲骨铮铮的一条好汉,便是面对阳教主也不曾如此奉承过,谁能料到如今吹捧起叶教主来,竟是看不出分毫勉强,全然像是是真心实意的一般。
范遥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摇了摇头,苦笑道:“此事关乎教主,还请胡兄弟不可外传。”
胡青牛自然也是明白其中关窍的,若是叫那什么少林寺的贼和尚,昆仑派的贼骨头们知道了教主身体有恙,还不知道要平空生出多少事来。
此时正值明教大业关键之机,是决计不能让这群人得逞的,当下豪气干云地拍胸脯保证此事只有帐中的三人知晓,绝对不会有第四个!
黛绮丝略一迟疑,转头看向范遥,问道:“那我哥……”
范遥果断道:“我去同他说!”
另两人齐齐点头,巴不得将这棘手的事情推给他。
杨逍正忙到恨不能长出八只手来,远远地见范遥来了,当即大喜,拉着他就要朝桌案后面按。
谁知一按没按动,再按还是……纹丝不动,当下看了看他仍缠着的左臂,又看了看自己按着他肩头的右手,疑惑道:“范兄弟,你内力这是恢复了?”
范遥点了点头,半真半假地说道:“教主拿我试了下传功的法子,仿佛有点儿用处。”看着周围的人眼睛都亮了起来,遂笑着拉起杨逍,道:“咱们哥俩找地方去过过招。”
杨逍见猎心喜,也实在被教务缠得烦了,遂假装没听见身后部属忙不迭的叫声,跟着范遥脚底生风地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悬丝诊脉是流传很广的民间传说,方法大体也就是文里描述的的这样,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87西游记里猴哥干过这么一回。
②范遥和胡青牛的关系是我的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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