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么明显的事实都摆出来了，李员外还能包庇他儿子，可人家姑娘的命呢？就这么算了？

她看陆清言，他毫不意外，估计早就预料到李员外的反应，他眉目无情，只是平淡说了一句：“任你说是妖法也好，戏法也罢，我这法器是断然不会出错。”随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包药粉，继续道：“这是埋在后院枇杷树下的毒药，药方的账本上也有记录可查，买毒药的人是绿盈。”

这下李家父子和绿盈都说不出话来，人证物证确凿，纵然有心辩解，可只要人家往官府一报，衙门的人自然会秉公处理。

燃魂灯上的香还剩一半，烟雾之上，还是半透明的王程艳魂魄看见仇人们这幅样子，痛快地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们这对贱人就去大牢里待下半辈子吧！”

李显伯显然被激怒了，但是又没有什么办法，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转念想到自己可能会有的囹圄之灾，害怕起来，眼珠一转，把绿盈往前推了一把，“你这贱人，害死主母，那账本上写的你的名字，你还如何辩解？”

李员外顿时明白过来他是何意，于是也打上配合：“二位仙长，这丫鬟绿盈胆大包天，害死主人，我李家定会将她送至衙门，绳之以法。”

池姝啧了一声，李显伯和绿盈还是一起睡过上过一张床的交情，出了事，这么快就把情人推出去让她承担全责。

她有点好奇陆清言对这些人的态度，只见他面色淡然，脸上似乎写着“我就静静地看你们表演”。

绿盈显然没想到这一出，李显伯把罪责全推在她一个人的头上，先是无措，随即一阵愤恨，咬牙切齿道：“李显伯，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主意明明是我们一起出的，你说我去买药不会引人耳目，才让我去买的，现在全成了我一个人的错了？我就是去衙门，也会先告发你！下了阴曹地府，也先把你供出来！”

这位绿盈恶毒了点，不过多少有点心机，都到这份上了，还讲什么脸面和交情？恐吓和威胁是有用的。池姝也有点看好戏的心态了。

接着李家父子和绿盈斗法半天，一边咬定是绿盈一个人的所作所为，绿盈则坚持李显伯才是主谋，两边都吵得气喘吁吁，终于累了。李员外停下来喝口茶。

池姝想起她知道的一种术法，这个世界很多常识她不懂，但是也有一些她是最近了解过的，她跟陆清言说：“要实在不行，师兄你给李大公子用个搜魂术吧，他想不起来，可以帮帮他。”

陆清言知道她是故意吓李显伯，不禁觉得好笑，于是也正色道：“搜魂术虽然有用，能复现一个人的记忆，但是倘若轻易对人使用，可能摧毁其神识，更别提无灵根的普通人，后果会更严重，到时候，”他淡淡瞥了李显伯一眼，“成了神志全失的傻子也说不定。”

这下别提李显伯，池姝都吓到了，这术法后作用这么严重啊？

池姝的惊讶也落在陆清言的眼里，他微微收敛目光。这小姑娘身上目前疑点很多，他不是不知道，很多时候对于是常识的东西也要反应一下，之前更是念错了自己的名字，性情也变了，像是突然变成另一个人，不属于修界的另一个人。但是，接触调查下来，她似乎哪股势力都不属于，她除了想要杀他之外，一切都是安全的。

安全？陆清言玩味了下这个词，竟然对她生出这种印象么。

池姝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陆清言的心里已经从警戒线边缘退走，她饶有兴味地盯着李显伯，看他战战兢兢、愤恨、挣扎，也感觉到一些快意，现在知道怕了？

李显伯面色变得苍白，有些不甘，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难道要因为这样一件事，陪一个丫鬟入狱吗？

池姝觉得自己那一亩田地的任务奖励，可能很难要得到了，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旁边的陆清雅自然也发现她突如其来的情绪。

李显伯扑通跪在地上，拉着李员外的裤腿，挤出眼泪来：“爹，你要想办法救救我啊，我不想蹲大牢啊！”

李员外喃喃叹了句：“孽子！”

池姝觉得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别的异议了，据她所知，目前人间律法严明，李显伯和绿盈肯定不会轻易被放过。她看向陆清言，他眼神微动，李显伯和绿盈就被两道白色灵力化作的绳子捆住，挣扎不得，李显伯还是一个跪着的姿势。

燃魂灯的香快要烧尽，王程艳的鬼魂声泪俱下，“二位仙长，我此生对不住父母，没能尽到孝道，都怪我错嫁了狼性狗肺的东西，多亏二位仙长替我报仇雪恨，来生我必当牛做马报答二位。”

池姝以为这根香燃尽她就会彻底消失，赶忙抢在这之前对她道：“王姑娘，若有来世，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呀，其他就不必了。”

“那天在灵堂我见姑娘便心生喜爱，想要接近，但是好像吓到了你，对不起啊。”王程艳声音越来越轻，她的魂魄也渐渐淡下去，最后一段香灰落下，她消失在半空中。

池姝怔愣了下，王程艳最后的表情带有善意，不复刚刚初见她时的扭曲凄厉，想来原本也是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啊，谁又愿意变得面目可憎、满腔怨气呢？只是这下，她再也没有机会继续看这人世繁华了，或许她失望至极，也其实并不愿意再多看一眼人间。

陆清言看了眼身旁小姑娘的的表情，是失落、悲悯？只是一个人的死活，就值得这样牵动她的情绪么。

“燃魂灯的作用只是让鬼魂在白天也可以现形，燃香是媒介，并不意味着什么。”

池姝听了这话，回过神，悲伤的情绪减弱不少，有些惊喜道：“所以她的魂魄现在还在灯里，并没有消失对不对？”

陆清言看着她瞬间转换的脸色，发觉自己又跟她解释了许多无聊的东西，不自然的移开眼，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1.陆清言的想法“只是一个人的死活，就值得这样牵动她的情绪么。”

是因为他个人的性格和经历，他有些厌世和疯批在身上，所以他会这么想，不代表这么想是对的，也不代表作者的想法。

2.到此为止，对大家发现没，陆清言总是不知不觉下意识地注意池姝的情绪，对她脑瓜的想法产生探究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