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微微亮起，清晨的雾霭笼着下面的小花园，9号狒狒的血迹仍无人清理，在美艳的花坛旁更显突兀，被氧化后深得发黑。

二楼阳台。

“他们精神力比我们强，精神交流容易被监听——平时小声说话交流反而更保险。”上官铭顿了顿，看向易水，“0号，你……？”

“他们监控不了我，如果我有发现，会给大家用精神链接转达，不要回应。”

“好，趁着他们没起，我们先在这复盘一下。”上官铭看向众人，目光冷漠，“音量不要超过35分贝。”

易水是唯一一位有能力随时随地沟通他们的人，加上个人实力不俗。全员都几乎自觉地把她当成了中流砥柱。

上官铭从衣兜里掏出什么，向易水摊开手掌，上面静静躺着一条斑驳的金链。

“7号的。”

没等易水反馈，孟迟迟的泪水先一步充盈眼眶，感性道：“这…才一天……其实就半天，就死去三人了……”

上官铭没否认，只是补充：“是愚蠢的三人。”

安静许久的4号蛇妹突然发声，“你不愚蠢，有什么破局的计划？还是说，你能跟0号一样，随时给我们传讯？”

“……”

“不能就闭嘴。”

“好了，”易水还没搞清局势，不想内斗，“别说有的没的，待会他们醒了，我们可就没这么自由了。”

她接过那金链，它在晨曦中闪烁着金光，尽管血迹还未清理干净，不过细看的话，还是能察觉到一块凹陷。

他曾试图掰断它。

“这是艾琳的馈赠，昨天晚上说’不要辜负别人的心意’，大概就是因为7号害怕，想毁了它。”

易水继续道：“各位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是会被判定为【绝对不可以】的。

“这既然是艾琳的生日宴，那她就是主人公。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多跟她接触，尽量收集线索。明天早上同一时间，我们再到这里会面。”

“好。”

易水有些迟疑，不过最终还是问到，“…各位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我很好。”上官铭率先答到。

“你好个屁，”4号翻一个白眼，“就你这臭脾气，在贫民窟里活不过三天。”

上官铭也不被激怒，冷淡道：“蛇妹，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蛇妹撇撇嘴：“要是我背后也有强大的家族，我绝对不会是4号。哦，忘了你是6号了——哈，还不如我呢。”

“你！……”

“注意音量，”易水无奈打断到，“云乐，迟迟，你们俩呢？”

“我不太好，他们的精神力强于我太多，我的琴声很难干扰他们。我…”她又掩起面，声音闷闷地从指缝间钻出。

“我害怕……呜呜…我现在什么依仗都没有了……大家不要丢下我…”

郁云乐挺身而出，保证到，“放心！迟迟，没有人会被抛弃！我会保护好每一个人！”

蛇妹又嘲讽道：“先保护好你自己吧，小狐狸。”

郁云乐面色陡然阴郁，斜睨着警告她。

易水一阵无语。

各位的精神状态，怎么样都算不上正常吧……

“都别冲动，不能自相残杀。”

众人都想起昨晚被割断手而失血死亡的5号，一时间静下来。

易水道：“我观察过，这里的人没有共鸣能力，除了精神力强点，见过的血比我们多点，其他的就跟正常人一样，大家不用太惊慌。”

这句话，是对着孟迟迟说的——不要因为害怕而冲动行事，不要成为第二个7号。

知道孟迟迟的能力无法效力，易水接受得还算坦然。

这里是那只鸟制造的幻境，最强的精神力量也不可能超过鸟哥。要是精神力比它强，就像自己，根本不可能被动地被拉入梦境。

易水面色微动，转头看向上官铭。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在昨天餐桌旁的动作范围比其他人都大一点……精神力相似的话，或许还可以挣扎一下。

易水忽然识海一动，在许久未动的书柜里翻找起来，掏出一本普通高中思想政治的教材——《哲学与文化》。

没选考，只有学校发的普通教材可以用了。

“上官铭，你回房间，这两天好好读这个，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这个时代的哲学思想也很发达，但集百家之长总是没错的，看看不同的先贤的想法，多少会受到点启发。

至于精神力能涨多少，能不能超过鸟哥，那就看上官铭的表现了。

除了让他涨涨本事好给自己助力，易水还有一点考虑。

——让他和大家聚在一起，太容易出事了。

他既然薄情，那就是既对别人没有多余的情感，也对自己没有情感诉求。说白了，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利益，是目前能驱使他行事的唯一标准。

果然，他沉默着接过书，服从易水的命令。

陡然，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哥哥姐姐们，你们怎么在阳台啊～”

艾琳笑容满面，天使般的容颜让人不由得疼爱。不过这声音已经宣判了太多人的死亡，此时显得强势又瘆人，“快下去吧，早饭已经备好了。”

他们贵族的用餐，除去餐前的祷告，余下只有时不时的刀盘相碰的声音。

易水不习惯用刀叉，加上全是素菜，没吃几口就厌厌停下了。

虽然她还是这个桌子上吃的最多的。

再次见到艾琳父母二人，不知道是因为昨晚光线昏暗还是什么的，她感觉今天的艾琳母亲的妆化的更浓了。

艾琳在饭后将易水留下。

她扬起标准的微笑：“姐姐，你看起来好强呢～比其他人都强！”

“怎么，忌惮我？”

艾琳没想到她说得如此直接，面色有一瞬间不自然，又快速恢复过来：“怎么会呢～艾琳最喜欢强大的人啦！”

“哈哈，那姐姐不给你表演一下都说不过去了。”易水温和笑笑，指向身旁的雕像，问：“姐姐可以给他一拳吗？”

那雕像足有三米高，雄浑的气势喷涌而出，好像下一秒这石头人就要活动起来。

“不可以哦，姐姐，这个是皇室赠送的，我父……”

易水没等她说完话，就忽然调高音量，大吼一声：

“E’s Show Time！！”

“砰”一声，小姑娘剩下的话被迫咽回肚子里。

只剩满地狼籍。

“……断臂也很有美感呢，姐姐。”艾琳的逐渐收回微笑，挥手叫仆人收拾。

易水摸了摸手腕，珍珠仍完好的串联着，手链也没有收缩的趋势——这无疑是一场豪赌，但她是最后的赢家。

含有否定意思的句子，死亡指令没有被判定。

易水的信息传到队友脑海中。

【各位，只有’绝对不可以’才会让死亡指令生效。】

艾琳转身想离开，主动讨好失败，还被套出来点信息，她明显不想再跟易水多聊。

易水此时却不依不饶，道：“小艾琳，不可以去三楼吗？”

“……最好不要呢，姐姐。”她抿抿嘴。

“绝对不可以吗？”

她微蜷起手指，做不经意状，回道：“……我倒是无所谓的。不过没有急事的话，打扰到我父母，他们可能会把你赶出去呢。”

姐姐，被赶出去会死掉呢。

“啊，好的。”

放心，我一定找好理由再去。

……

易水踱步回到二楼，一位阿姨正咚咚咚敲响自己旁边的门。

她穿着奴仆的套服，上面还有【018】的标号，想必不是什么主要人物。

“阿姨，您来干什么的？”

“小姐，这位客人昨天晕倒了，我依老爷命令，给这位客人送餐。”

“你们家是老爷管事吗？”

那阿姨怪异地看了一眼易水，道：“自然，每家都是老爷管事。”

“啊，瞧我这脑子，”易水笑着拍拍自己的头，歉意道：“阿姨，我帮您送进去吧，这里面正好是我的朋友。”

“这样的话……那就辛苦您了。”

这位小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应该不会在老爷面前乱说话，我稍微偷个懒老爷也不会知道吧？

易水端走餐盘，等阿姨离开二层后才敲门而入。

在刚刚精神链接，8号也主动接入时，她就察觉到8号已经醒了。

“小8，来吃早饭了。”

“好，”他坐在床上，面色苍白，“谢谢你了。”

他伸手想接过餐盘，却发现自己接不过来。

8号：？

他抬眼看向手持餐盘另一端的易水。

“小8，你现在很虚弱吧？”易水面不改色，悄悄咽了咽口水。

比起刚刚在楼下的全素早餐，这盘子上的鸡蛋和火腿显然更对她的胃口，“我可以用技能帮你快速恢复，只不过…”

“你知道我的技能吧，它需要大量营养。”

8号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又被易水抢先道：“这点其实根本不够的，但是我们是同生死的队友，为了你，我愿意自负盈亏！”

都这样了，还能说什么…

“…好，你吃吧。”

易水风卷残云般吃完，抬抬手给8号飘去一缕白气。8号脸色瞬间红润起来，整个人容光焕发。

“好强的治疗术！”8号也有意外之喜，“虽然早有耳闻，但亲身体验就是不一样。”

他真诚又感激地向易水笑笑，这恢复成果可比一顿饭值得太多了。

“既然恢复了，那就是时候为团队作出贡献了。”易水阴恻恻笑笑，像个奸诈的剥削者，“小八，帮我个忙呗？”

虽然是疑问句，但明显没给人留否定回答的余地。

“…什么事？”

易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技能不是复制吗？帮我复制几千份儿。”

……千？几千？？

所以，才养肥的羊，下一秒就要开宰了吗？

他看着手中物件，心底诧异，百思不得其解。

“…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会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