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南和齐妍约定好之后，就在她的暗示下接触她的公司，毕竟齐妍和经纪公司的合约还没到期。

他没有做多余的事，更没有出手直接让他们解约，而是选择了普通程序——将剧本递给她的经纪人，指名要齐妍出演女一。

对方一开始是不愿意的，甚至在研究过本子的质量后又想法设法地联系他想要安插公司的其他小花。

顾时南没有同意。

这件事不需要他来困扰，只要一个电话，季琳身边的助理会帮他搞定的，甚至一段时间后这间公司的部分股份已经在他的名下了。

导演团队、剪辑师、后期、场记这些人他找得很快，因为他有钱，制作团队也可以找现成的，市面上又有那些流动的工作人员供他挑选，所以这部分很快落实。

要拍的是一部仙侠剧，自然少不了特效，他也主动联系了国内有名的特效公司，价格好商量。

总之，所有能用钞能力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只除了一点——选角。

他的剧本叫《月华》，剧情围绕月华门这一修仙圣地展开。

月华门有德高望重的尊者四枚，常年闭关的一枚，其他三人和多个长老客卿则是日常守护门派的存在，但是有一天闭关很久的临阳尊者出关了，甫一出关，他就被其他尊者塞了三个徒弟，理由是这三人根骨最好，最和他的功法。

临阳没有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因为他们三个如果换其他人教的话，确实发挥不出百分百的天赋——月华门最难练的混沌功需要他们这样的根骨。

大徒弟花染，花花公子，游戏人间。

二徒弟千月，温柔强大，最重规矩。

小徒弟琳琅，乖巧可爱，活泼开朗。

齐妍要演的却是千月，那个温柔恬然的师姐。

二师姐，高不成低不就，不如门派大师兄受人敬重，不如小师妹讨喜，按理说这是个没有发挥余地的角色。但是顾时南的剧本怎么可能按常理出牌。

这位二师姐的人设稍微有些端肃，遗世独立的气质外加温柔强大的内在却不好演。

门派有难，她是和花染并肩而立的女子；教导同门弟子，她亦是站在师尊身边细心指正的那个；人间试炼，她心怀天下，一柄承影划过人间黑暗，硬生生斩出一抹留白……

在本派的威望比之长老也不差什么，就连临阳都有意将尊者的名头传给她。

但是魔界重现人间的时候，万万人陷于水深火热的时候，仙人道统被妖魔威胁的时候……千月毅然决定地投身战场，却额生魔纹，尖利的恶魔之角带着引人下地狱的气息，她手握承影，在千重剑光下，血染了整个仙魔战场，脚下是正道仙君的具具尸体。

这时候，面对着无数不可置信的目光，她的眼底依旧清明，微动的裙角连血都未沾上分毫，她却笑得温和。

“吾，乃魔王之女。”

这时候剧本已经刚好到四分之三，但是为了过审，为了遵循邪不胜正的常规，千月的故事还要继续。

千月作为名声斐然的正道弟子却是魔界的人，而且多年来都没人发现，这让整个正道都感到愤怒和一分无力。

作为最受照顾的小师妹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不顾所有人反对跑去了魔界。

再回来的时候，琳琅已经变得越来越成熟，做事越来越有分寸，临阳和花染还以为这件事刺激了她，让她被迫长大了。

但其实是琳琅内里的芯发生了变化，那变化几乎和千月同化。

所以饰演琳琅的演员也需要了解千月的人设，顾时南找这么个演员不知道找了多久。

这算是女二的小高光，不能随便找一个没有演技的人，顾时南当时很烦恼的时候还跟齐妍抱怨过，会演戏的演员好少。

当时齐妍试着开口：“我有个人选，不知道可不可以让她试试？”

顾时南没有有不同意的，他现在就只是想把主要角色定下来而已，所以当天就联系到对方试镜。

是一个一百八十线的群众演员林清。

因为本身糊，所以有大把大把的空挡，所以很快他们就联系上了，于是有了那场试镜。

林清算是齐妍为数不多的朋友，但是她们也有一年没有联系了，之所以会想起对方还是因为对方前几天在朋友圈发了一个水滴筹，她才知道原来林清和她也有同样的困境，现在想起来，完全是自然而然的。

当脸蛋圆圆的小姑娘来到咖啡厅的时候，顾时南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但是齐妍却没有出现。

咖啡厅有小包间，他们在里面试镜完全没有问题。

顾时南没有和她废话，将琳琅的剧本和合同一同摆出来，推过去。

林清先是看到那本不算薄的剧本和合同，这才忍不住看向年龄有点小的男生，看面相只有十七八岁吧。

“你是这部剧的导演？”她来之前是知道来见导演的。

至今都不敢相信有导演会主动加她联系方式，并问她“有兴趣出演女二吗”，当时那种激动的心情让心脏还在不停地跳动，但是看到面前的人，她冲昏头的脑子有了片刻的清醒。

因为对方笑着点头了，这一笑…特么又小了好几岁。

感觉不太靠谱。

林清脸上浮现不太自然的微笑，但是手还是向着那个剧本而去了，还没翻开她就问：“片酬真的可以先打一部分吗？”

这是她一开始就问的问题，那时候顾时南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而她没有公司，钱会直接进她口袋。

她听到和当时一样的回答。

“当然。”

林清没什么意见了，现在她只想搞钱，其他都不重要了，拿起剧本来看。

一页页翻动后，她一开始的不以为意变成了吃惊，这部剧的人设很好啊，剧本里的琳琅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与她以前接触的纸片人完全不一样。

她机灵可爱，活泼大方，是整个月华门的团宠，偏资质极高天赋出众。舞着一条长鞭的她最喜欢的就是与她同一个师父的二师姐。每天粘着她练功，吃师姐做的饭。

和仙侠必出反派女配的剧情不一样，琳琅至始至终都是正面人物。这估计是她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好角色了。而且如果整个剧本的情节不拉跨，她完全可以借势离开群演圈子。

林清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顾时南：“导演，真的让我演琳琅吗？”

顾时南摇摇头，还不等林清失望：“第四十三场，正魔大战，给你十分钟准备。”

…

二十分钟之后，顾时南站起来伸出手：“合作愉快。”

林清开心地说：“请多多指教。”

可能见这位导演面善，她又问：“我的联系方式是谁给您的，为什么会选我呢?”

顾时南：“是齐妍。”

林清晃了一下神，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意料，因为除了齐妍，她的圈子都是一百八十线，这种质量的剧本根本接触不到。

她想亲口对她说一声谢谢，这个剧本来得太及时了。

顾时南嘱咐她在开机之前把剧本背熟，然后带着签好的合同走了，顺便给她打了一笔定金，数额自然不能跟齐妍比，但是林清收到的时候几乎是喜出望外。

琳琅的角色定下来后主要角色就剩下临阳和花染了。

顾时南再一次从别人的朋友圈捞演员，他同系师妹疯狂喜欢、每天在朋友圈表白的男神——涂汉升；代言了季家生活用品全线的代言人，不老男神——徐振。

前者是形象良好的小爱豆，至今还没有涉足演艺圈，只听说表情管理不错，主要是人家形象符合而且愿意尝试演戏。后者嘛，那完全是关系户，顾时南硬要求来的，不过对方这几年人气下滑，的确需要一个好的剧本刷刷脸了，而正好顾时南的剧本就很符合他的定位。

但是因为对方的咖位，顾时南不得不给临阳加上一些戏份，而其他演员他则是递本子给表演系的同学，有看得上就来试镜。

如此这般后顾时南的第一部电视剧要开拍啦！

时间定在寒假，过年后的第一天。

医院。

齐妍坐母亲林秀芳旁边，给她削苹果。

现在已经入冬，但是她还保持着过去女明星的习惯，穿最少的衣服做最靓的仔，看得林秀芳直皱眉。

“怎么穿得这么少？生病了怎么办，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齐妍开玩笑：“这不正好了吗？生病了就住你隔壁。”

林秀芳轻轻拍了一下她：“胡说什么。”

齐妍投降：“好，下次不敢了，肯定多穿点来看你。”

林秀芳才不信她，前几次来看她都穿成这样，还能指望她能改？她已经不信了。

齐妍一看就知道她不信：“真的，下次一定好好穿衣服。”

房间安静了一会，齐妍才试探地说出今天的来意：“妈，我要去拍戏了。”

她还低着头削苹果，一下又一下，十分认真，而说的话还带着点随意轻松，但是林秀芳一下子就看破了她。

齐妍是个要强的孩子，以前她不会将辛苦说出来，现在也不想把来之不易的艰辛说出口，让人凭生唏嘘，让妈妈担心。所以话说得轻松，神态带着不以为意，有没有戏可拍好像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但是林秀芳知道不是的，她只是不想让她担心。

因为之前半雪藏的事情和到现在还存在的黑通稿，一句要拍戏了，很可能会将之前的事情再一次翻出来，好不容易消停了两年的事情还会被大众拉出来鞭尸。

这些她们不会想不到。

林秀芳往后一靠，也有些随意：“那就去拍。”

齐妍：“嗯。”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削皮的声音。

过了一会，齐妍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大概四五个月看不到你了，记得给我打视频啊。”

林秀芳接过来，“咔擦”一声咬在苹果上，语带嫌弃：“到底是你离不开我还是我离不开你啊，我这还有很多老爷老太太可以聊天呢，指不定陪你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齐妍轻笑一声，没有反驳她，她就是离不开她啊，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嗡嗡嗡”齐妍的手机响了。

微信上带着白云头像的人发来一张灰头土脸的照片，配文：顾导上线。

身后的背景是绿色的摄影棚，这人额头、鼻子和小半边脸都是黑色的灰，蓬松的头发有些许凌乱，配色和人物都不是光鲜亮丽那种，但是画面还是很美好。

龇着小白牙，眉眼弯弯，这个眼中有星河的人好看得过分。

是一张生机勃勃的出工照。

齐妍不由地轻轻点在这人黑乎乎鼻尖，被放大的照片经她一点缩小成原来的大小了。

齐妍的嘴角无意识地勾起。

她很期待这次的工作，这是一个好的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