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的月华门是在常年下雪的地方，所以剧组直接跑到北方拥有积雪的地方取景，所以即使现在其他地方都是初春了，拍摄的地方还是很冷。

齐妍下戏后直接裹成一团粽子和徐振轧马路。

一开始两人只是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但是实在是太冷了才提议走动起来，就成了现在的轧马路。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俊男靓女即使包成球，也是两个最有仪态、和普通人不一样的球。

徐振之所以和齐妍在一起是因为那天那个眼神。

他们在彼此不知道的时候互相调查对方。

比起徐振和秦建之间隐秘的过去，齐妍和秦建的事还是有迹可循的，所以他很快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又在之后暗中观察她，这才有了今天的对话。

徐振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细数了他和秦建的过节，没等齐妍开口又将女友被秦建女干杀的事情和盘托出，眼里满满的仇恨。

他颓丧地望天，任由雪花落在脸上，提起那段最不堪的往事：“她是为了保护我才……”

剩下的话没说完，齐妍就以“是我想的那样”的表情看向他，得到对方一个漠然地点头。

那双粗糙的手按在锁骨上的温度到现在还那么阴魂不散，每次想到胃部就一阵阵的恶心。

如果不是他跑得快……

齐妍忍不住啐一口，秦建这个畜生竟然男女通吃。

徐振没管她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阿月被他当作出气筒，受到了虐待才会发疯不管不顾地从那里跳下来。”

否则那个时时刻刻都衣着体面的女孩子怎么会以那么狼狈的姿态自绝。

徐振忍着心口钝钝的疼痛，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他忍不住大力地抓住齐妍的双肩。

“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们去毁了秦建！”

“我找了很久和阿月一样的受害者，但是他们就像是被驯服的羔羊一样，乖乖地帮秦建隐藏着罪证，那些懦夫！”他情绪激动地骂着。

肩膀有些疼，齐妍没有阻止他接着说。

徐振手指不自然地痉挛着，神经质一般，“可是你不一样…”那个眼神至少让他看到了同盟的可能，他孤军奋战很久了。

徐振又扔下一个炸.弹“你也别害怕，秦建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我们有胜算的。”

齐妍：“什么？”

徐振重新拉上因为过分激动而有些滑落的围巾，肆无忌惮地说着豪门八卦：“他女儿和顾家大少爷不清不楚的让顾家狠狠丢了脸，那样的家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那可是京市的顾家啊。”

徐振从何月死的那一天就想着报仇的事，对秦建的背景早就调查清楚了，而且这人不算低调，很容易就查到。

知道他有一个傍上顾氏财阀的女儿，也知道这人一直以顾家老丈人自居才有现在无往不利的人脉，就是她女儿和顾大少闹出风波的那段日子他也没舍得把头衔摘下来。

但是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他向齐妍透个底。

“别看现在的小顾导只是一个有钱的富二代，他其实是顾家的小儿子。”

“…近期更是轰动了整个京市豪门圈，他啊现在是季氏继承人，你说心高气傲的顾大少会不会让一个弟弟凌驾在头上？”徐振自问自答，“不会的，早就将季氏当作掌中之物的人，怎么可能把东西让给弟弟呢,他们兄弟一定会斗起来的。”

“你说，忙着争权夺利的他能护住心上人的父亲吗？”

说完，徐振舒心地笑了。

“到时候我拿出阿月留下的证据，你再出面一定可以将舆论最大化……”再不会因为公关而变得悄无声息，再加上这些年他结交的官方人脉，总有扳倒秦建的一天。

最重要的是，当那些人看到撕开这个口子的他们还能安然无恙说不定会站出来给秦建的罪证加砝码。

齐妍看着情绪格外激动的男人，拍戏朝夕相处的两个月，他是演技精湛的前辈，一直是内敛老干部的形象，连临阳尊者都是淡漠的性子，这么情绪外放还是第一次。

憋了很久了吧，忍着痛苦和仇恨还无法忘记的徐振承受得太多了。

“徐老师，”齐妍轻声开口，“合作愉快。”

他将一切都想好了，而她只需要到时候在媒体面前哭一哭扩大影响就好了。

长久以来一直压在心上的巨石好像真的要被翘起了。

“真好啊……”

齐妍低低地笑出声。

徐振情绪平复下来，被她的高兴所感染，两个人不禁相视一笑。

虽然看不到围巾后的表情，但是两双带着光的眼睛泄露出十足十的笑意。

不远处的一个废弃的楼房里，自有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不知不觉间，两人离拍摄的地方越来越远，已经到外围的小村子，说是小村子其实也就零零散散几户人家。

徐振看着手表指向的9，打算和齐妍原路返回，但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他们。

“徐老师！齐妍！”

顾时南以炮弹的速度跑向两人，同时拿出两个纸袋子给两个人。

他今晚吃少了想加餐，但是剧组在的地方偏僻，每天的饭菜都是定时定量，根本没办法满足他现在的需求，所以只能到这边的村子碰碰运气。

结果真的有，村子里人不多，但是东西多，他一眼就看到成堆的地瓜，这下好了，口粮有了。

他跟村民商量一下就买了许多现烤的地瓜。

徐振和齐妍也是赶巧，便宜他们了。

烤地瓜香甜扑鼻，带着木柴火薪的味道，一下子就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只是作为演员的自律，两个人还是有些犹豫的。

恢复平常样子的徐振开玩笑说：“导演，你就不怕我们上镜胖十斤吗？”

许是心事就要解决，他的笑带着以前都没有的疏阔，顾时南停顿了一下要说的话，又看向齐妍。

这两个人是背着他做什么了吗？徐振怎么这么开心。

一番大致的思索后，顾时南：“地瓜而已，没事，就算有事，偶尔来一顿也是可以的。”

他本来想把一整个给齐妍的，但是看到她犹豫的样子直接动手掰一半递过去，然后很大方地再拿出完整的一个给徐振。

徐振：“……”其实可以直接把那一半给我的，我就想尝尝而已，不想变胖。

男人和女人的食量是不一样的，徐振这样的大男人给他一整个顾时南都觉得少，奈何人家不接，顾时南无意识咬了一口地瓜后，把手上的那个收回来，嘴里咕哝道：“徐老师是不喜欢吗？”

徐振：“……”

算了。

忍了又忍，鼻子里都是那该死的甜美，徐振张口：“甜吗？”

顾时南、齐妍：“甜！”

徐振没出息地咽起口水。

回到剧组附近的住处。

顾时南和两位主演住在顶楼，同一条走廊的五个房间有三个是他们的。

房子是老房子，条件没有多好，墙壁还是斑驳带着灰黑的，走廊的灯还是那种昏黄的样式，犄角旮旯的地方还有眼球大小的蜘蛛，说起来总体氛围有些可怕。

顾时南缩了缩身子，低声：“以后写恐怖元素的剧本有素材了。”

齐妍听到了，有些好笑：“这哪里恐怖了。”

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少见多怪，这里就是有点老旧的普通房子。

顾时南不服，但是也不想明晃晃地说自己害怕，多损形象啊。

他把头扭到一边，不想理她。

徐振忍着笑，随后又沉下脸。

这么一个傻白甜，能和顾长淮斗多久，等他腾出手了，自己就完了，仇报不了，说不定还会被倒打一耙。

就像之前，阿月的助理明明第一时间就将酒店的监控拿到手，但是等报案后那些监控却被动了手脚，关于秦建和阿月在一起的画面统统消失了。同一时间整个酒店的监控系统竟然说更新就更新，而之前的资料竟然没有备份，在这么大个破绽之前，酒店方信誓旦旦地说之前已经把关于死者的资料都给对方了，关于酒店系统更新那是凑巧。

警方虽然有疑惑，但是确实是经过助理证实监控很早就到手了，他们只能以没有保护好证据的名头对酒店罚款。

这还没完，酒店方以对方非公安机关却要求酒店调取监控的罪名直接让助理背上官司，再对外界卖一波惨，说是在对方出事的第一时间就积极配合，即使是助理的无理要求都答应了，结果在酒店监控系统出现问题后对方竟然联合警察污蔑他们酒店包庇犯人，是可忍熟不可忍，所以酒店以正当名义起诉对方。

这一波晓之以理不止带起舆论甚至转移了视线。

秦建又一次安然无恙。

徐振幽幽地看着顾时南的背影，第一次这么希望对方真有点本事，最好能拖得顾长淮自顾不暇。

齐妍将徐振的眼神看在眼里，垂下眼睛，不发一言地走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