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桑遥是在大半夜醒过来的。
窗外垂着一轮圆月,桌子上放着青色的储物囊,里面都是新摘回来的千日佛兰。
储物囊是钟情的,很明显,这些千日佛兰是他采摘的。
有先前的教训,桑遥不敢肆无忌惮地吸入花香。她放轻呼吸,把花瓣倒出来,用井水清洗干净。
临近中秋夜,月亮的身材愈发圆润,月色流泻千里,落下满庭银霜。
桑遥悄悄打开后院的门,背影消失在月色里,半个时辰后,她抱着大半篮子的红色果子,去而复返。
钟情站在窗畔,居高临下地望着。
桑遥出门时,他就察觉到了。他单手一撑,坐上窗台。银色的月光落在他的发尾,点缀着他妖冶的眉眼。
这间客栈正对着青霜台,满目细碎的银光,如纷飞的蝴蝶。
记忆里,井底的那个女人尽管衣衫褴褛,却保留着仅有的体面,腰杆挺直,盘腿而坐,手中握着枯枝,在地上画出法阵的形状。
“岚儿,你看清楚,这叫封魂阵,阵眼在这里。入此阵者,灵力尽失,是我身为妖族公主时,为我父皇根据古书记载所创。若有朝一日,你能走出微生世家,去妖族的十里霜天,就可以看到我的作品了。”
他鲜少在她的脸上看到笑容,说起自己的作品时,她的脸上带着些许骄傲的笑容,那一刻的她,不再死气沉沉,而是鲜活的,美丽的。
就像如同此刻的桑遥,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
桑遥坐在井边,搓洗着新摘回来的果子。她将千日佛兰提取出来的香脂混入果浆中,浸泡被清水煮过的布匹,染出带着芳香气味的胭脂红。
桑遥捯饬多久,钟情就看了多久。
桑遥莫名觉得有双眼睛隐藏在黑暗里,默默注视着她,盯得她后背发凉。
她猛地转头朝着窗台望去。清凌凌的月色,盈满朱红色的窗棂,并无人影。
她挠了挠头。
难道是错觉?
大片的月色穿过窗棂,凝成斑驳的影子,钟情站在那浓墨挥洒出来的阴影里,上翘的眼尾,勾着一缕轻盈的月色。
这夜的梦里,混合着果浆和千日佛兰的香气。
钟情被花海包围,每一朵绽放的千日佛兰,都衔住金色的日光,在风里招摇着。
身披胭脂红轻纱、戴着面具的姑娘,牵起宽大的裙摆,像只轻盈漂亮的小蝴蝶,围着他打转。
那抹冷艳到极致的红,他只在叶菱歌的身上见到过。
“师姐。”钟情追逐着蝴蝶,摘下她的面具。
“我好看吗?”桑遥冲他扬起笑脸。
少女双眼弯弯,颊边攒起的小梨涡,盛满了蜜,倏然滴进他的心底。
一种不受控制的、头晕目眩的感觉,拽着他不断下沉、下沉。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伴随着桑遥的嗓音,刺破黑暗,击碎了所有不合时宜的幻想。
“钟情,是我。”桑遥说。
梦里的少年,倏然睁开双眼。
桑遥站在门外,穿着他在梦中见过的那身胭脂红,提起裙摆,当着他的面旋转一圈。
裙摆飞扬,暗香盈袖。
“我好看吗?”
钟情恍惚,仿佛又回到了梦里。
桑遥得意洋洋:“我特意去找裁缝店做的,好几个妖族手巧的绣娘,忙活大半天,总算赶出来了。倒是你,太阳都落山了,怎么还在睡?”
“许久没阖眼,太累了。”钟情闭了闭双目,逼退扑面而来的艳光。
那只冰凉的手伸过来,摸上他的眼底:“有黑眼圈了。钟情,引魂灯的事,你不必太过牵挂,叶姐姐是你的师姐,也是我未来的嫂子,我保证,有我和哥哥在,不会让她出事的。”
“三小姐拿什么来保证?”
桑遥被问得哑口无言。
少年唇边又勾起那抹熟悉的讥讽的笑,与她擦肩而过,向着楼下走去。
“……用我的命。”
走到楼梯口,身后隐约飘来桑遥咕哝的声音。
钟情脚步一顿。
两人一同用晚膳。
微生世家的鸽子飞进了十里霜天,拍着翅膀停在桑遥的肩膀上。鸽子张口就是人言:“三小姐,您吩咐的事,查出来了。千灯阁的阁主,确实与千日佛兰有些渊源。五年前,有位名叫心兰的女子,结识了千灯阁阁主,二人一见如故,很快引为知己。千灯阁阁主爱上了心兰,但心兰接近他,却是为了偷一盏灯。事情败露后,千灯阁阁主与心兰决裂,中秋月圆之夜,心兰从高楼上跳了下去,此后,阁主活在深深的懊悔中,每年中秋夜,都会寻找佩戴千日佛兰的女子,赠她一盏灯。千日佛兰正是心兰生前最喜欢的花。”
这是微生世家培养出来的灵鸟,能帮微生世家将情报送往各地,灵鸟识人,只为主人传信。这只灵鸟就是微生瑶手把手养出来的。
桑遥用勺子舀了点玉米粒,给鸽子当辛苦费。
“遥遥,我可真是太喜欢你了。”鸽子高兴地扑到她手边啄食着。
“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想撸一撸我可爱的小脑袋吗?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如果你愿意把手里那块栗子糕给我,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摸一下。”鸽子仰头对盯着它的钟情说道。
桑遥一把薅住它的翅膀,从窗户中扔了出去。晚一步,茶茶的夜宵就是炖鸽子汤了。
中秋这夜,桑遥穿上千日佛兰香脂染出来的衣裙,袖中塞满千日佛兰的花瓣,蒙着面纱,提着雕花灯笼,走上十里霜天的最高处——青霜台。
台阶笔直而上,直入云霄。
袖口衣襟处都藏着千日佛兰,再加上裙子本身的香气,即便戴着面纱,桑遥的嗅觉依旧仿佛被花香腌过了一遍。
都说千日佛兰花香浓烈似酒,这句话居然不是比喻,而是写实。桑遥鼻腔里充斥着香味,整个人头重脚轻,晕晕乎乎,犹如宿醉一场。
她提着裙摆,跟在钟情的身后,步伐走得东倒西歪。偶尔回头看一眼,如身悬万丈高崖,惊出她一身冷汗。
桑遥及时抓住钟情垂下来的袖摆。
钟情回头看她。
“能不能借你的袖子一用?”桑遥可怜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这一个喷嚏要是打出去,她整个人都会滚回山脚。
摔伤不算什么,关键这么远,还得重头爬。
钟情今日所着青衫宽袍广袖,柔软的一截袖摆垂下来,灌满山风,高高鼓起。行走间,冰凉的触感无意间掠过桑遥的面颊,像是在抚摸她的脸。
怕他把她甩出去,桑遥捏着他的袖摆,五指攥得紧紧的,不敢松手。
“把衣服里的花都扔了。”
桑遥面颊泛着酒晕,显然是被花香熏着了。
“我不。”桑遥摇头,警惕地护住自己的袖口,“谁也不许动我的花。”
钟情单手一抄,捞住她的腰身,轻而易举地提起。
桑遥还未反应过来,眼前的世界骤然颠倒了顺序。
钟情拎着她,上下一抖,藏在她袖口和领口里的千日佛兰簌簌而落,被山风席卷着,送向远方。
“我的花。”桑遥气急败坏地伸出手,想抓住这些飘走的花瓣,“钟情,你这个混蛋,放我下来!”
钟情不予理会,提着她,沿着台阶往上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即便被十里霜天的封魂阵压制住力量,提着桑遥,跟拎着小猫崽一样轻松。
桑遥满目都是高悬的天梯,一眼望去,黑布隆冬,深不见底,吓得她赶紧闭上眼睛,双手抱住钟情的腰,牢牢盘住他。
青霜台上已经挤满了妖怪。
妖怪吸食日月精华,提升妖力,今日是难得的满月,他们来此,是为收集最好的月之精华。
桑遥被钟情放下来时,双腿软得像面条,她的鼻头红红的,手里抓着掉落下来的面纱,贪婪地感受着这种脚踩实地的踏实感。
凛冽的山风,将她的醉态吹得一干二净,现在的她,清醒得能做十个后空翻。
“分头行动。”钟情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入了人群当中。
他答应带桑遥进入十里霜天,也帮她寻找千日佛兰,不代表他认可桑遥的能力。桑遥在他的眼里,从始至终都是个累赘。
那日的赌局,不过是这两日闲得无聊,陪着小孩子打发时间的游戏。
钟情手里握着从桑遥那里顺来的两面都是字的铜板,身影眨眼间淹没在人海里。
“钟情!”桑遥焦灼地追着他的脚步。
男二脱离她的视线,剧情就有崩的风险,她当然不能让钟情单独行动,万一他心血来潮,折返回李家杀男主怎么办。
曳地的裙摆有些裹脚,桑遥只好单手提着跑。
熟悉的背影一闪而逝。
她快步上前。
“钟情,钟情。”
那人转过身来,穿着钟情的衣裳,却不是钟情。他的脸上没有五官,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桑遥倒吸一口凉气:“打扰了。”
青霜台上熙熙攘攘的人影,俱已消失不见,唯独头顶圆月冷冷清清的,洒下满地银霜。桑遥毫不犹豫,指尖夹着张符纸,燃烧着袭向这无脸少年。
无脸少年站立着不动,身体沾上火焰,化作了灰烬。
桑遥一脸懵。
过于简单,更是有鬼。风里没有一丝声响,青霜台安静得落针可闻,桑遥来来回回走了两遍,一个人都没找到。
她拿出微生珏给她的通讯玉符,没有灵力,根本无法启动。
她叹了口气,下了青霜台。
青霜台下也没有一个人。
确切来说,整个十里霜天只剩下了她一个活人,连头顶这轮寒月投射的月光,都假得像是借来的。
此情此景,简直诡谲。
恐惧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桑遥的心脏。
绝对是男二搞的鬼!
他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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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羽徽若发现鹿鸣珂就是梦里的扶光君。
她抽出他的灵根,削去他的灵骨,将他打落碎魂渊,永镇八荒炼狱。
羽徽若以为这就是结局。
几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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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有宫人曾惊鸿一瞥,苍白虚弱的小帝姬肌骨莹润,愈显娇纵,一剑捅杀魔君好不容易复活的小青梅,魔君也只是握起她的手,为她拭去指尖污痕。
#小剧场#
徽若被鹿鸣珂困在承欢殿,他醉酒而来,捉住她的双腕,将她摁在身下。
徽若气红着脸,“嘭”的一声,变作巴掌大、圆滚滚的一只鸟,拍着嫩黄的短翅膀——
“啾!!!”
奶凶奶凶的。
上一秒还满脸阴郁的鹿鸣珂:糟糕,想r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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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甜虐文,甜归女主,虐归男主
2、男主会变好看
3、男主只爱帝姬
4、帝姬并非纯粹恶女,想看恶女文的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