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端午宴已经到了尾声,此事一了,皇帝便与皇后携手退场。有了这样的事情,众人也无心吃喝,便都纷纷离开皇宫。
嘿嘿!这京城只怕要热闹起来了。
崔七七放松了心神,不免有些恍惚,她真的改变了第一步命运了吗?
一些世家官宦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第一个就想围上去打听消息。崔李氏眼疾手快,连忙将愣神的崔七七给带了出来。
崔李氏看着失魂落魄的崔七七,一阵心疼,果然她家小七还是放不下啊。
“七七,你为何要跟陛下说招亲?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打算的,突然改变了主意,是为了什么?”出皇宫的路上,崔李氏避开大多数的人群,拉着崔七七询问。
因为事先又没个商量,崔李氏完全摸不着头脑,不问个清楚,她回去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崔七七回过神来,看到大嫂担忧的眼神,心中浮起一丝暖意。想要扬起一抹笑来,却发现自己似乎有些难以做到,随之放弃,闭了闭眼才道:“大嫂,我自有我的用意,你以后也就知道了,不用担心我。”
还说不用担心,看她这个样子,怎么叫人不担心?崔七七的一个笑比哭还难看。
崔李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不管你有什么用意,你都不能委屈了自己,你要记住,你的背后有崔家为你撑腰,不必惧怕什么。你今日若只是一时意气行事,我明日里就跪请陛下,求陛下取消招亲主婚之事。如果这样都不行,那便去请老太君出面,我就不信没有解决的办法。”
在她看来,崔七七这般做定然是为了刺激谢三郎,让谢三郎后悔,自然就不可能真的招亲来着。要是真这般行事,招回来一个歪瓜裂枣的,难道还能悔婚吗?崔家再怎么说也是公卿之家,这点脸面还是要的。所以便只能再次舍下恩典,求陛下收回成命了。
当今陛下也是明理之人,加上朝廷对于崔家的亏欠,如果去求陛下收回成命,应该还是有几成把握的。
崔李氏暗自打算着。
崔七七一把抓住她的手,摇摇头,“大嫂,此事我有分寸。你说过无论怎样都会支持我的决定的,我意已决,所以还请大嫂莫要插手此事才好。”
她如何不明白大嫂的心思,只是她现在也没法明说,总不能让她将上辈子的事说出来吧?就算她此时说出来,大嫂也不会相信,只会认为是她病了。到时候闹大了,惊动养病的祖母,她就百死莫辞了。
崔家虽然给朝廷立下大功,可再是皇恩浩荡又能容忍得崔家放肆几回呢?崔七七可不会再令崔家陷入绝境。真让陛下朝令夕改,哪怕仗着父兄的功劳,皇帝能容忍下来,可皇帝心中将来会怎样看待崔家可就不好说了。君心难测,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崔家不收势,只怕又会像上辈子那般下场。
崔七七如何能够容忍崔家的落没?她之前已经想好了,父兄不在了,她必定要上战场立功的。只靠父兄余荫,崔家是支撑不了多久的。而她如果能上战场立功,至少她还在之日,旁人便不敢对崔家有半分觊觎,崔家也能保持如今这般,不会快速败落下去。
至于招赘一事,迫于情势,她反而无所谓了,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作为名义上她崔七七的夫君,她也不会再奢望什么。最好身份地位一般,与朝中没什么关联,如果是好控制又能服从安排听话之人,那么她不介意养着便是。反之,如果是心野难以控制,她自然有办法压制。
崔七七如今的打算自然不足与人道,虽然她知道大嫂关心自己,可如果说得太多,只会令她更担心。
那就只能木已成舟,先斩后奏了。
既然崔七七都这么说了,崔李氏便也不好多说,只想着回去后怎么跟祖母以及各妯娌交代今日之事。
各位王公朝臣的车马俱在皇宫大门之外,而崔家的马车停在一处偏僻之地。
崔七七不欲多生枝节,与崔李氏绕过人群,直直往自家马车处走去。今日她闹的这一出,京城之中对她的闲言碎语又不知道会增加多少了。不过她素来就是不在乎别人眼光的,否则也不会做出成日里追着谢三郎跑这样出格的事来。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别人说什么也不能令她少块肉不是,那就随它去吧。
“崔七七!”前方有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叫住了她。
崔李氏看清来人,连忙拉着崔七七顿住了脚步。崔七七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朝着声音处看去,却是谢璟正在那里,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崔七七动作一僵,临死前的悲愤从心底里攀爬,直接占据了整颗心,恨不能就此冲上去跟他同归于尽。
崔李氏察觉到她身子的颤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崔七七这才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她绝不能轻易放过他,就这么让他死了,那就太便宜他了。
崔李氏看看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家小七与这谢三郎,一个是落花有意,一个是流水无情。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如果小七放不下,执意要将两人绑在一起,只怕磨难不会少。
这话她以前不是没有提醒过,只不过小七一意孤行,认定了便一条道走到黑,无论谁劝都不听。没办法,她也只能任由她了,反正崔家人护短是出了名的,有崔家人做后盾,也让小七有了任性的本钱。
“谢三郎,你在这里做什么?”几人一时间静默无语,崔李氏只得出面打破沉寂,问明来意。
谢璟死死盯着崔七七,“我来找崔七七有事相询。”语气中并没有半点客气,似乎不希望有第三人在场。
崔李氏看看崔七七,有些为难,按理来说,自己不应该掺和两人的事。可是现在小七的状态似乎不对劲,她一时拿不准自己该不该离开。若是留下小七一个人,会不会被这人给欺负啊?
虽说京城中没有人敢欺负她家小七,可是这谢三郎却又另当别论,小七在外人面前再怎么张牙舞爪,可在谢三郎面前永远都是温顺柔和的,那是崔七七从未有过的另一面。
崔七七放开崔李氏的手,扯了扯嘴角,“大嫂,不如你先走一步。我这里说两句话就来。”
“可是……”崔李氏不放心,看着崔七七似乎意已决,点点头,“那我去马车上等你,他谢三郎要是敢欺负你,你便叫我,我替你出头。”
这辈子,能欺负自己的人应该没有。不过崔七七没有说出来,只点头应下来,“我知道了,大嫂。”
崔李氏又看着谢璟,狠狠瞪了他一眼,放狠话道:“有事情便好好与我家小七说,若是我知你胆敢欺负她,我们崔家必不饶你!一个小小侍郎,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与国公府作对!”
谢璟咬牙,这就是崔家,素来以权势压人,也是他不待见最为憎恶的一点。也是这样,崔七七给他带来困扰,他也是敢怒不敢言,冷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