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防备不够,麻烦来凑
白尚成的确完了。
萧鸣鹤气得当晚,就把白尚成和他夫人赶出了长安,并把他调任到偏远的外县。
要不是沾点亲,只怕够白尚成死几回了。
此计不成,萧鸣鹤又换一计,亲自上折子,先是褒奖方既毓能力出众,接通了万州官道。
又以万州县令如今空缺为由,让他接任县令一职,留在万州。
方既毓父亲方怀之,早就猜到了萧鸣鹤的后手,呈上了几位年龄以及资历远比方既毓合适的官员出来。
章德帝当场就选了,已外放偏远郡县多年的一位官员任万州县令。
萧鸣鹤以及他的党羽当场反驳。
却惹怒了章德帝皇叔,大魏有名的六贤王。
原来章德帝点选的,正是六贤王的女婿,明阳郡马。
他在外县任劳任怨多年,要功绩有功绩,要名声有名声,早就该擢升调任。
六贤王不参与朝政,却是萧鸣鹤不敢惹的人,只好暗自咬牙,应了皇上这道圣旨。
两个月后,方既毓不负重任终于接通了万州城的官道。
他整个人也消瘦了不少,子山担心得不得了,给方既毓带的膳食,也是一日比一日精细丰盛。
他边摆膳食,边说道:“二爷,你得多吃些,每日忙碌,还要为新来的县令指点迷津,幸好过几日我们就能回长安了。”
方既毓用反间计,赶走白尚成这个县令,也是怕他继续留在万州,迁怒到那些填鱼塘的农户身上。
明阳郡马是个实在人,不靠自己皇亲贵胄的身份,全靠自己的实绩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方既毓内心十分敬佩他。
万州城地域辽阔,又是大魏的产粮大县,基本在此地上任的县令,几年后都能顺利回到长安六部。
他把自己这两月在万州观察到的实况,整理出来记到了手札上,明阳郡马季为谦人一到万州,方既毓便亲手呈上。
“出去,让子风来。”
方既毓嫌子山聒噪,把子风叫进来伺候。
说罢,他又继续手持筷箸,动作优雅用膳。
事情顺利解决,又能马上回长安。
然而,子山却并没在自己主子身上,看不到半点归心似箭的痕迹,也不敢贸然出声询问何时回长安。
须臾后,方既毓放下了筷箸,目光看向窗牖外。
脑中又想起,往日他自己用膳时,西屋的顾瑶与他对窗而望。
两人都坐在窗下的榻上,看她吃得津津有味,脸蛋鼓鼓,礼仪上可能有所欠缺,但贵在真实讨喜。
自己的胃口也总能大开。
本想让她与自己同桌而餐,林嬷嬷却以于理不合的规矩拦了回去。
自己父亲和府上叔伯家中的妾室,的确都是这般。
时间一长,这段岁月静好的生活,能让他踏实下来,暂时忘记自己身上的重担。
哪怕秋姑做得过于油腻的膳食,他也能下咽。
方既毓单手撑着额头,暗恼自己总是为这些杂事分神。
顾瑶和槐花村只是他潦倒时的小插曲,他以后的日子没有槐花村,更没有顾瑶。
她要另嫁他人,而自己母亲也为他定了门亲事。
以后会有个门当户对的正妻,这才是他以后要过的日子。
想起自己祖父和父母亲的希望,方既毓压下那些让他烦躁不安的情绪。
对子风吩咐道:“明日,就动身回长安。”
私塾开课以后,槐花村的人才发现,方夫子不在私塾授课了。
进而有人找到他在村东头的别院,院门也上了锁,无人居住。
慢慢地方夫子一家不知去了何处的消息,也在村中慢慢传开。
十月里,收完了粮食,村中的农妇们,也有空闲凑在村头槐花树下一起闲聊。
说得最多的还是方夫子一家的去向。
这时崔氏刚好带着自己一双儿女,从娘家回来,路过此处。
“平哥儿媳妇,你家小姑子瑶瑶,究竟和她夫君去何处了?”一个矮胖身形的中年村妇,是顾平的五婶母,她手上纳着鞋底,好奇问道。
崔氏在槐花村出了名的泼辣,一般人不愿与她说话。
只要顾家人,愿意招呼她一两句。
“哟,婶子,她又不是我的裤腰带。难不成,我整日把她拴在裤腰上,我咋知道她去了何处?”
崔氏有些不耐烦,这一路,人人都在问顾瑶去了哪里,她心中正恼,白眼一翻往家赶。
回到家中,下地的丈夫还没回家,灶房里也没一点动静,随即脸色也耷拉下来。
见西屋门开了一条缝,她用力推开。
吓得罗氏猛地一抬头,她身前方桌上正放着一匹细软的棉布,一部分已裁剪成均匀尿片子。
周氏想藏已来不及,崔氏眼疾手快抢了过来,冷喝道:“我就说方家明明给了两匹棉布,原来一匹你竟然藏起来了,这尿布是给何人做的?”
“这……是我帮别人做的,你快些还我。”
罗氏起身去抢,无奈崔氏比她高半个头,力气也大些,罗氏根本就抢不到。
“别人是谁?难道是瑶丫头。村中的人都传疯了,说我们家小姑子和她夫君一声不吭就没了影。”
“你倒好,饭也不做,还有闲心在这里裁尿布,定然早知道了她们的去向,是不是?”
罗氏不擅长说谎,想起顾瑶事先想好的理由,“他……他们回女婿老家了,走时和我说了一声,你快些给我。”
“村中除了方家,谁用得起这么好的尿布。定是那瑶丫头有了,我看你还能瞒多久。”
“还不快些给我们烧饭。”崔氏拿走了棉布,还不忘吼道。
婆媳俩的吵闹声,也惊醒了炕上的顾父,他气得咳嗽连连,劝道:“去吧,要不平儿今日就遭罪了。”
“祖母你别哭。”
“祖母我去给你烧火。”
五岁的福儿哥和三岁星姐儿,拉着罗氏的手,软声细语安慰着自己的祖母。
看着可爱的孙子孙女,罗氏心中的委屈也去了大半。
“好,祖母这就去。”
罗氏兀自把眼泪一抹,拉着俩孩子就往灶房走。
进了灶房,罗氏拉着大孙子轻声问道:“福儿,你娘今日,火气怎么这么大。”
“外祖母骂我娘亲了,说她没用,没给我舅舅找到女人。”
罗氏的心咯噔一下,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找到顾瑶。
两个多月过去,顾瑶的肚子也不如之前平坦,好在天气越来越凉,衣衫也穿得厚实起来。
还瞧不出她有身孕了。
今日下雨,秋姑的铺子生意冷清,她留大乔看店,自己则带着两个丫头,过来陪顾瑶。
“瑶瑶,这些天你还是少出门吧,村中人人都在传,你和方夫子失踪了。只怕过不了多久你嫂子就会找上门来。”
“秋姐姐,别担心,到时我应付得过来。”顾瑶正在教两个孩子写字,抬头笑道。
见顾瑶认识许多子,连话本子都看得懂,秋姑也只有羡慕的份。
不像她只会算账,自己名字都写不全。
“难怪范夫子总夸你聪慧。”
顾瑶愣了愣,又想起了那段她在私塾偷认字的日子。
那时,她每日到私塾门口不是卖油饼,就是卖村中学子们用的竹管笔和麻纸。
顾瑶人美嘴甜,那些学子们也爱买她的东西。
东西卖完了,她就趁看门老头打盹的间隙,偷偷跑进私塾,躲在窗下听夫子们教课。
期初,顾瑶抱着只偷学几个字,给她姐姐写封信的想法。
后来才知,根本不是几个字的事,想要认全信上的字,可不是一两天的工夫。
她听不懂方既毓教生员们的课,就跑到范夫子那里,去听他教童生们认字。
她记性又好,要不是看门的老头赶她,她能把范夫子当天教的全学会。
范夫子睁只眼闭只眼。
她也被方既毓碰到过几回,本以为他也会像看门老头那样赶她,为此,顾瑶还拿出油饼贿赂过方既毓。
哪知,方既毓不但没赶走顾瑶,还把她喊到自己家中,亲自教她。
“聪慧又如何,没你命好。”想起与方既毓的过往,顾瑶心口一阵涩意,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小腹。
或许自己的孩子,以后都没有爹了。
再看看身边的大丫和二丫,有爹娘疼爱,比穿金戴银都强。
她的孩子比她自己还可怜,亲爹都不愿他来到这个世界。
她之前憧憬的日子便是,为方既毓生下一双儿女,一家人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天不由人,现实却给她来了这么一击。
秋姑不想顾瑶难过,马上反驳,“呸呸,之前算命先生就说过,你的命贵不可言。”
顾瑶才不信,只是摇头作罢。
两人说得正起劲,大乔带着罗氏走了进来。
她不放心顾瑶一人,趁着下雨不用去地里干活的空当,就往县城赶。
罗氏外面穿了件蓑衣,一身湿透,手上提着顾瑶爱吃的肉饼。
“娘,你怎么来了。”顾瑶又感动又难受。
“昨日你舅舅给了我一刀肉,我做了肉饼,刚好趁下雨天,给你带几个来尝尝。”
往日知道顾瑶在方家天天有肉吃,罗氏也为顾瑶开心。
如今,顾瑶一人在县城,她如何吃得下去。
罗氏进屋换好衣服出来,顾瑶说道:“娘,往后不用给我捎这些。我自己买得到,你淋着雨,染了风寒,可就得不偿失了。”
“染了风寒也无碍,只有你能吃上一口,比我自己吃一肚子都强。”
“婶子,你心疼瑶瑶是好,可你这样也容易让你家媳妇起疑。”
罗氏一进院子,秋姑警惕在院门口,探出头查探,见无人跟上来,才放心。
“放心吧秋儿,我见她在屋里睡着了,才出来的。”罗氏坐在方桌旁,一脸确定。
谁知,下一瞬院门被人用脚踹开,接着传来崔氏愤怒的声音:“我不装睡,怎么知道你来县城这么勤,究竟要见何人了。”
一屋人吓得,纷纷起身,就见崔氏和她姐姐,两人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