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皇上的宠妃要是在交泰殿被扇了巴掌,那皇后的威仪也就相当于被踩在了脚下摩擦。
所以任凭众人惊呼出声,元春脚下一步都没有移动。
在德妃被人拦下之后,还微不可查地冲她轻蔑一笑。
德妃被气得眼前发黑,又作势要往前来撕扯,众人苦拦不住,又怕碰伤了她,正是焦灼难当之际。
太监一声尖利的“皇后驾到——”制止了这出荒唐的闹剧。
一瞬间,打人的、拉架的、躲避的、惊呼的,包括看戏的,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纷纷乖顺俯身给皇后行礼。
权力的甘甜美妙在这一刻尤其□□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皇后用充满威仪的眼神缓缓扫射过下跪的每一个人。尤其在惠妃身上停留了一瞬,才带着笑意叫起。
晏惜不用皇后示意,已经快走两步伸手扶住了褚香薇。
褚香薇客气地对着晏惜点头致谢,再看向端坐高台的皇后,面露敬仰。皇后亲切地对她说:
“近日天气好,难得良嫔有兴致出来走走。你如今月份上来了,行动都不必拘礼。等再过几月小皇子出生,这宫里就更热闹了。”
褚香薇闻言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谢皇后娘娘抬爱,等皇儿出生了,一定好好孝顺娘娘。”
乍看真是一副妻妾和美的景象,只要忽视一旁愤愤不平的德妃。皇后晾着众人和褚香薇的这一番问答,把德妃脸都憋红了。
等皇后叫坐时,她迫不及待地就要开口告状。
不想皇后直接冷了声音问责:“德妃,你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在本宫这交泰殿中大肆泼闹,成何体统?!”
“臣妾殿前失仪,还请娘娘恕罪。实在是贾氏恃宠生娇、言语犯上。臣妾忍无可忍,这才一时气急,失了规矩。”
元春听到“恃宠生娇”四个字时挑了挑眉毛,稳稳跪下道:
“皇后娘娘,嫔妾实在不知方才哪句话得罪了德妃娘娘,惹得皇后娘娘烦心,臣妾惶恐”
“你——”
“好了!惠妃,你说说,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的目光“唰”一下都投射到了惠妃身上,不知道惠妃会怎么描述这件事。
惠妃即使在众人的目光之下,也显得分外泰然自如,仿佛后宫诸事与自己无关。见皇后问她,才起身缓缓行礼:
“庄贵人言语冒撞,德妃性子太急——”
其实皇后未尝不知道前殿发生了什么,把这个球踢给惠妃,也是想看看惠妃对这两人的态度。
没想到惠妃不露声色,一副中正平和的样子,尽显尊重大气。
皇后闻言脸上的笑意不减,袖子里的手却缓缓攥紧了。她最恨的,就是庄齐云这副卓尔不群的样子。
当初她和庄齐云一齐被指给永王为妃,她为正,庄氏为侧,庄氏就处处要压她一头。
俗话说“居移气养移体”,无论待人接物还是掌家理事,出生高贵的庄氏都更加得心应手。
阖府内外,只要提起永王府都要夸一句侧妃贤德。衬托得她这个正妻十分拿不出手。
就连当年永王的生母宜妃娘娘都更喜欢庄氏,逢年过节进宫问候都让带着庄齐云一起去。
那些反复苦练礼仪的夜晚,那些蜚短流长的讥讽与嘲笑,都在庄氏云淡风轻的应对之下烤灼着她的心。
许诗筠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人稳了稳心神,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本宫活着一天,她庄齐云再不凡都得跪着向本宫请安。”
至于德妃和元春的这场官司,一个是皇子生母,一个是天子宠妃,自然只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皇后教导德妃要宽和大气,给低位嫔妃做表率。告诫元春要言语谨慎,令她给德妃道歉。
元春闻言二话不说,立刻言语诚恳,态度端正地给德妃道了歉。
但就因为态度太过于端正,使得德妃那口气越发积在心里,吐不出咽不下。离了交泰殿之后,恶狠狠地瞪了元春一眼,拂袖而走。
元春对于她的怒火毫不在意,施施然回了自己的钟灵殿。
玉罄在路上频频看元春的脸色,抱琴看看两人,试探着说:
“德妃娘娘不怀好意,良嫔如今怀有身孕,听到皇上宠爱咱们主子难免吃心。她要是和咱们对上,总是咱们吃亏的。”
宫里就是这样,怀孕的女人是顶顶惹不得的。可元春和德妃闹这一场还不真全为了这个。
碍于此时不好说,元春只淡淡道:“我的位份虽然不高,可也不是谁都能拿去当枪使的。
德妃这一出闹得我心里不快,若就那么包子似的忍了,以后难免让人觉得咱们好拿捏。
有了今儿这一出,以后再有人想来试试锋芒的,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德妃的分量。”
“那咱这就算和德妃交恶了?”抱琴怔怔地问。
元春闻言没有说话,玉罄在一旁接:“这后宫里就没有交好这一说,只是有的明着不好,有的暗地里不好。有些时候,明着不好倒比暗地里不好要好。”
“诶唷,这么些好与不好的,闹得奴婢头都晕了。奴婢呀,只记得咱们主子样样都好!”一句话冲散了略微凝滞的氛围,主仆几人说笑着回去了。
元春闹了那么一出,这些日子耳根子都清静了不少,除了请安时德妃那边飞过来的眼风,没人来给她找不自在。
之前内务府那边送东西来,东殿那边还会间歇找事一般争这个,抢那个。
这些日子柳婉清都主动退了一射之地,凡送进来没说明如何分派的东西,都由着钟灵殿先挑。
抱琴把这事告诉了元春,元春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说:“随她去,只挑咱们份例里合用的拿就是。告诉玉罄,把下头的人看好了,别有那仗势欺人的,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抱琴答应着下去了,后宫里就是这样,心气再高的人,待久了都得在现实面前低头。
元春不在意柳婉清,她在心里琢磨着褚香薇的事。
如今,褚香薇一改前几个月闭门养胎的习惯,频频在后宫走动,努力营造出一副身体很好,养胎十分顺畅的样子。
可启祥宫中传来消息,她和甄氏的矛盾分明更深了。几番摩擦之下都是甄氏忍了她,估计是看在她腹中孩子的份上。
甄氏为人十分强势,甚至到了病态的地步。褚香薇是个聪明人,肯定明白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第一紧要的就是恭顺。
如今和甄氏闹得这般难看,多半是有矛盾点触及到了最根本的利益——皇子。
但甄氏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对她寄予厚望的皇孙下手。
就不知褚香薇这一胎到底会着落在谁的手上,反正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是生不出来的……
元春想到这闭了闭眼睛,看到褚香薇,就会不自觉地想到前世的自己。
从一开始就走错了的路,是不可能有一个好结果的。
前朝事忙,等到周高昱再次翻牌子,距离刘氏承宠那次已经有半个月了。
一早上听到皇帝要过来,整个后宫都弥漫着喜悦欢腾的气氛。就连皇后都早早地把众人放回去各展神通。
御花园里前所未有的热闹,隔不了几步,就会看到一个出来散步的嫔妃。
这时候最能显示出有孩子的好处,因为皇帝一下朝就先去看了皇后。听她简略汇报了下后宫日常,就去看望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听他们说说最近的功课,再指导两句,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剩下的时间分别见了见两位皇子的母亲。
中午在惠妃处用了午饭,就回了勤政殿办事去了。
御花园游荡的众人吹了一早上的冷风,连皇帝的衣角都没看到。互相碰面时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匆匆散了。
元春这一早上懒怠出去,估计着皇帝得先看看老婆孩子,所以乐得缩在钟灵殿裁了一早上衣裳。
知道元春没出去,柳婉清回来时就觉得自己这一早上闹得十分难堪。
想要避着人蹭回去,偏遇到了钟灵殿的人从御膳房回来。
只见御膳房的小太监殷勤地替钟灵殿的宫女拎着食盒,满嘴的话豆子一般不住地往外冒,哄得小宫女喜笑颜开。
那食盒沉甸甸地坠手,一看就知道超过了钟灵殿原本的分例,估摸着是御膳房单独孝敬给得宠嫔妃的。
小宫女看到柳婉清站在一旁盯着他们,连忙快走了两步来行礼问安。
柳婉清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之后转身就走。
只是原本微耸的肩膀挺立了起来,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小宫女一头雾水,等柳婉清走了,才出声道:“小福子,谢谢你!等我下一遭攒够了银子,还请你帮我置办饭菜。”
“嗐,你要不省省吧,那点儿月例银子还不够填嘴的呢!我如今跟着师傅烧火,手艺还没学到家。你攒着钱,等我练好了手艺,给你做大菜!”
“我们家不需要我补贴,我阿娘说了,我想吃什么尽管吃,钱不够阿娘还给呢!你如今烧的菜我就爱吃,等你以后能做大菜了,我还爱吃。
你不是还有弟弟妹妹要养吗?我的钱都给你,你不要少了大师傅处的打点,仔细他为难你……”
两人嘀嘀咕咕地走了,这番话自然也没人听见。
到了晚上,敬事房传来消息,皇上翻了庄贵人的牌子……
人说小别胜新婚,周高昱素了半个月,这猛然一开荤,自是一番龙精虎猛,不肖细说。
钟灵殿要了几回水才歇下来,元春也觉得十分畅快。只是看着床下又被撕坏的衣服,不禁气恼,埋怨道:
“皇上手劲儿也该轻些,嫔妾好容易才做的衣裳,这才穿了一回!可惜了好料子……”
周高昱抚摸着手下如绸缎般细腻的肌肤,声音含笑:“内务府送来的料子不够你裁衣裳?这般小气……”
元春闻言不快,回嘴道:“后妃的供给是有定例的,这青云纱总共只得一匹,嫔妾爱惜的什么似的,如今扯坏了,可再没有了。”
周高昱闻言不以为意:“没有了,朕就再赐你几匹。左右你这衣服穿来也只能给朕看,如今也算物尽其用,不为可惜。难为你有这些巧思……”
元春连忙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含羞带怒道:“皇上,不是说好了这是咱们的秘密,怎可宣之于口,要是让人知道了,嫔妾就没脸做人了……”
周高昱十分喜爱她这般娇俏的模样,一边敷衍着回:“不让人知道……”一边按住了上下其手。
元春一时发痒,一时又难挨。还要忍住了不发出声响,不一会儿就忍不住反击,两人闹了起来。
钟灵殿传出的笑闹声让外面值守的人都羞红了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里面歇了下来。
元春静静地趴在枕头上,周高昱又挨了过来。元春刚准备躲,周高昱就一把按住了她,含笑道:“不闹了,咱们斯斯文文地躺着说话……”
元春此时闹累了,只想歇着,不想说话。于是敷衍道:“嗯……”
谁知周高昱突然抛下一个巨雷:“我打算升你舅舅做九省检点……”
若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元春此时就要失态了。这狗男人,显然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放松,前一秒还能与你柔情蜜意,下一秒就在试探。
元春看似很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皇帝显然对她的反应不太满意,拨弄了两下,像要把元春的瞌睡晃走。
“朕升了你舅舅,你怎么不谢恩?”
元春这才半睁开眼看他道:“谢皇上恩典……舅舅得用,皇上用他就是了。能为皇上分忧,是舅舅的福气……”
周高昱含笑看着她的眼睛,隐隐绰绰的灯火下一张脸庞十分俊朗帅气,恍惚间还有一种让人迷惑的深情,足以令世间的女子都为之倾倒。
“你娘家起来了,你以后在宫中就更有底气……”
元春闻言心里发冷,眼睛却突然诚挚地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嫔妾的底气,只有陛下!”
一瞬间露出的脆弱和依恋与元春一贯的自信骄傲形成巨大的反差,轻言慢语,乱人心志……
周高昱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狭长而锐利的眼睛几不可查地眯了眯,元春知道,这是他有所震动的表现。
怕眼神漏了陷,元春像是被迷惑一般,不能自主地吻上了他的唇,也不深入,轻啄试探,情难自已。
牵动着对面人的心神,逐渐反客为主……
一刻的温情过后,周高昱的理智回炉,突然意味不明地问她:“听说你前几日冒犯了德妃?”
却不想方才还懒洋洋的元春听了这话,忽然“腾”地坐了起来,眼睛大睁,不可思议地看着周高昱,泪水渐渐盈满双眸。
周高昱看着空荡荡的怀抱怅然若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元春激烈的回应震得一愣。
只见元春两鬓微汗,头发凌乱,明眸皓齿。娇艳欲滴的面庞上嘴唇微抖,一大颗泪珠滴落,“啪”地砸到了周高昱手上。
“皇上今日是来为了德妃问责嫔妾的吗?”
周高昱皱眉道:“朕只是听说你与德妃起了争端,问问你是怎么回事罢了?”
“皇上只是听闻嫔妾与德妃娘娘起了争端,就判定是嫔妾冒犯了德妃娘娘?”话还没说完,已经哭腔浓重。
周高昱平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景,被先前还抱在怀里温存的女子含娇带怨的责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口头却还撑着帝王的尊严:“德妃位份在你之上,你二人有争端,自然只能说你冒犯了……”
话还不及说完,对面的人已经气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仿佛十分伤心,连薄纱从肩上滑落都置之不理。
周高昱看着她肩上的红痕,嗓子紧了紧,想叫她把衣裳穿好再说话,还没开口,就听元春落寞道:
“皇上就把德妃娘娘看的那般重吗?嫔妾日盼夜盼,终于盼得皇上来了钟灵殿。皇上却急着替德妃娘娘训斥嫔妾?”
说完双腿一并,跪在塌上说:“那请皇上责罚嫔妾吧,是嫔妾愚蠢颟顸,既不比良嫔娘娘温柔解语,又不如德妃娘娘于社稷有功,嫔妾不配伺候皇上。”
后面几个字已经哽咽难言,周高昱不禁有几分头大。
往日只听说这女人生起气来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今遭自己也经历了一番,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方才听她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答在点子上的。若非自己先前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只怕现在都是云里雾里。
之前那些女人,一个赛着一个的知书达理,何曾听过这样拈酸吃醋又胡搅蛮缠的责怪,连良嫔都扯上了。
周高昱一时不知应怎样应对,想哄哄她,又放不下脸。想了想还是打算让她自己冷静下,于是冷着脸起来准备出去。
没想到元春一看他起身以为他恼了,急得连鞋也来不及穿,从床上跑下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哭道:
“皇上不要走,嫔妾错了。嫔妾已经受了皇后娘娘的教导,向德妃娘娘认错了。皇上要是生气,嫔妾明天就去德妃娘娘宫里负荆请罪,只求皇上别厌弃嫔妾。”
周高昱感受着腰间紧紧箍住自己的双臂,斜眼看见了元春细嫩的双足,再看见她身上沾着的,还未清理的属于自己的痕迹,哪里还有气。
轻叹一声,转身抱起她回到了床上,说:“我并未怪罪于你,只是德妃性子急,怕你惹恼了她吃亏。这次是在皇后宫中,有人拦着,要是在外面呢?”
“嫔妾错了……”
“好了,你再认错就显得朕真是来问责的了。爱妃这么大的脾气,朕这一次可算是领教了。”
“皇上不喜欢,嫔妾以后就改了……”
周高昱哼笑一声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爱妃就不要说大话了……”
元春抬头噗嗤一笑,双手勾住了周高昱的脖颈,轻轻吻了吻他的下巴。
一瞬间谁都没说话,两人静静地享受着这份静谧的美好。
过了一会儿,元春突然开口道:“嫔妾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老太太规矩教的严谨,我自八岁之后就再没被罚过。”
说到此处,元春语气里还有着小小的骄傲。周高昱会心一笑,也不打断她,只是缓缓摩挲着她的右臂。
元春接着说:“那日我不是言语不慎,德妃娘娘屡屡提及良嫔姐姐的龙胎,还用嫔妾与之对比……我……”
“太医说,嫔妾前五年亏了身子,不易有孕。皇上,嫔妾也想有我们的孩子……”说完就哀哀地哭了起来。
周高昱愣住了,他只知道德妃在褚香薇与元春之间架桥拨火没安好心,没料到还有这一出。
皇后也身体不好多年未育,可她始终把这个消息捂得死紧,不肯透露一分。
这么些年,皇后吃了数不尽的药,甚至浸润得交泰殿内殿都有一股药味,点再多的熏香,都还是会隐约透出来。
周高昱曾经也想宽慰她,告诉她即便没有子嗣,也不需要惶恐难安。可是皇后高高昂起的头颅,始终没有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如今看着怀中哭的哽咽难言的人,周高昱心中滋味难明,又有一种被信任的责任感升腾起来。
其实对他来说,后宫子嗣重要吗?重要。但是没有重要到这种份上。
后宫女子都把子嗣当做后半生的保障的依靠,那把他这个皇帝置于何地。难道他到后宫来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的吗?
周高昱心中有着微妙的不喜,可他从未宣之于口。尤其是连皇后都觉得有了皇子才是有了保障之后,他一度将这种不快压了下去。
说白了,妻妾的不信任一点点蚕食了帝王的温情。枕边人算计的是家族的前途和自己的未来,那么皇帝也将她们视作了筹码,在天平的两端加减。
但是,皇帝自己可以薄情,但他不喜欢看到别人对他薄情。
后宫对子嗣的渴望,让他觉得自己在她们眼中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
而元春显然打破了这种认知,她也想要孩子,可她想要的更是与自己密不可分的联系与羁绊。
这点不同,不同到她可以坦然将自己不利子嗣的致命缺点袒露在自己面前。
周高昱这次没笑,心中氤氲起的温情流动在四肢百骸,他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
元春敏锐地感受到了他的动容。跳脱原本禁锢自己的框架,不利子嗣又何尝不能成为一个武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