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凌霄的脸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

“不是你，难不成是我？”施翮淡定地补充：“你不是很喜欢翩翩吗？难道不愿意替她承受病痛的折磨？即使这仅仅是个假设？”

说完，她目露质疑看向曲凌霄。

对上她的目光，他额角的青筋暴起，几乎要跳到她面前：“你在说什么乱……”

下一秒，施翮提起嘴角，语重心长打断他：“凌霄，底下所有人都在看着你呢，不要给曲家丢脸。”

一个大转弯，让被迫理智回归的曲凌霄硬生生憋下了这口气。

胸口憋闷，也只能瞪着她。

施翮则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积分上。

刚才的配音扣了她三个积分。

她还注意到，面板显示，目前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已经从一开始的八人涨到接近三位数了。

系统出声：“对于宿主刚才的三段配音，直播间的八位观众打出了七十分的平均分，对于新人来说是非常不错的成绩呢。”

施翮点点头：“那我现在能获得70积分了？”

系统：“哦那倒没有，距离70还差一点呢。”

“直说吧，能拿多少？”

“0.7。”

“哈。”

“是这样的，积分的发放会综合评分分数，以及评分人数的呢。”

“315晚会没有你们快乐系统的一席之地，都是失职了。”

台下的八卦还在继续。

“听说这场订婚都是姐姐算计来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心机深得很，逼得妹妹心脏病发出国，然后鸠占鹊巢。”说话的人啧啧两声。

“真会算计啊……”

曲山行再次看了眼台上正微笑着的女孩。

施翮站直了：“既然一段配音0.7，三段记得给我2.1。”

这么一算，还亏了0.9。

是她的配音不够好吗？

当然不是。施翮看了眼还在瞪她的曲凌霄，在心里给他加了个备注：赔钱货。

下台跟亲朋敬酒时，中途曲凌霄被别人叫去，刚好到了曲山行面前，施翮只得单独面对。

因为对他印象好，所以她真诚地冲他笑了笑，但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称呼他什么。

曲山行极少去曲家，即使去了，她作为保姆的女儿，也并不被曲家人允许出现在前厅接待客人。

所以这算得上是两人第一次正面接触。

看到她脸上灿烂的笑，他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话音清冷：“凌霄叫我大哥，既然你是他的未婚妻，也可以跟着他叫。”

施翮听出了言下之意，曲山行会搭理她，只是看在曲凌霄的面子上，绝不意味着与她会有什么瓜葛。

或许是看出她眼里释放的善意，但误会了。

她老实地低头：“好的，大哥，谢谢您提醒。您要不说，我还以为该叫您叔叔呢。”

曲山行眼帘微掀。

是出乎意料的伶牙俐齿。

刚才那些人所说的心机……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订婚仪式接近尾声，不少人已经离席，施翮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松了松紧绷的足跟，却远远看到施母走了过来。

施华叫住施翮：“小翮，翩翩打来电话了，说要跟你单独讲讲话……她好像知道你跟凌霄订婚的事了。”

施翮对上女人的目光，沉寂几秒，还是没有叫出那声“妈妈”。

不过小说中的女主本就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施华也已习惯了。

她将手机递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捂着话筒说：“小翮，答应妈妈，今天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不管以前怎样，用了什么手段，都过去了，妈妈不怪你了。但妹妹身体不好，她只是个没什么心机，刚刚成年的小姑娘，就算有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你也多包容，不要再刺激她，好吗？”

积分扣除，施翮抬起脸，眼神认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没有害过她，没用过任何手段，现在也不会刺激她。她这次病发，也与我毫无关系。”

“施翮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而且，她也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

施华的眼神茫然了一下。

印象里，这还是这个大女儿第一次以这样郑重其事的语气与她对话。

也是她第一次说这么多话，去解释这些。

语气的冲击力甚至让她脑中有一瞬的空白。

但很快，她眼中的茫然散去，踌躇着：“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反正今天态度就稍微软和点吧，毕竟妹妹还在治病。”

施翮笑了一下，看来将近二十年的偏见，不是一句话就能消弭的。

她接过手机，直接转身离去。

施华看着她嘴角的笑和疏离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里慌了一下。

但她应该……没有说错什么吧？

施翮推开一间休息室的门。

门锁似乎坏了，她费了一番力气才打开，进去后简单扫了一眼，里头昏暗静谧，看上去没有别人在。

她这才看向手机。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与她极为相似的脸，只是对方穿着病服。

“姐姐。”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露出了亲近的笑容。

施翮点了点头，流畅地喊出：“翩翩。”

根据施翮判断，施翩虽是这本小说里最重要的女配，但并不是什么坏心女配。

对于这个姐姐，施翩其实没有敌意。

每次被误解，她都会急切地为姐姐解释，不过一如传统虐文情节——她越是解释，曲凌霄就越觉得她是被胁迫的。

也没人知道，女主之所以会答应这场订婚，其实并不是因为她喜欢男主，而是源自妹妹的恳求。

“姐姐，你帮我跟凌霄哥哥订婚，帮我看着他好不好？他太好了，太多人喜欢他了，我这么久不在他身边，好怕他会跑远。从小到大你对我最好，我只相信你。”

看着一贯开朗的妹妹眼里的泪光，女主答应了。

这成了两姐妹间的秘密。

施翮想了想，也不怪她的担心。

毕竟在这本书里，几乎是个女的都喜欢男主。

都被作者蒙了心智。

但这个请求对于女主来说，多少有些残忍。

施翩显然也清楚，所以眼下，她脸上有些愧疚，不太敢与姐姐对视，还有些难过，吞吞吐吐问：“姐姐，你们今天的订婚，顺利吗？”

施翮想着刚才台上曲凌霄青筋暴起的样子，温婉地点了点头：“那是相当顺利。”

“凌霄哥哥他……开心吗？”

施翮适时沉默。

施翩也没有在意，鼓起勇气抬头：“对不起啊，姐姐，都是我自私，让你……”

施翮没有改台词，淡然打断她说：“不用再说了，你放心，翩翩，你在那边好好治病吧，我会帮你的。等你回来，我就把凌霄还给你。”

黑暗的角落里，休息室的沙发上，正在闭目养神的曲山行眉尾微抬。

昼夜不分的工作令他有些发烧，才在宴中躲来了这里休息，哪知这个未来弟媳突然推门进来。

他还来不及提醒，她便开始讲电话。

错失了开口的最佳时机，未免尴尬，他也只得将错就错，安静地等着她通完话出去。

只是……尽管对于她的电话并不感兴趣，礼节也让他没有听人墙角的习惯，但还是难免听到了只言片语。

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松开了眉头，依旧阖着眼。

与他无关。

门边，施翮安抚完施翩，挂掉了电话。

室内一片安静，他依稀能听到女孩清浅的呼吸声。

接着，那道背影打算离开了。她走向门边，握住把手，转动着。

随后却定在那里，久久没有开门。

不知道是不是在黯然神伤。

背影：“糟了，怎么把门把手拧下来了。”

曲山行：“……”

施翮缓缓打开门，对着门把手沉默之际，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曲凌霄。

眼风扫到她，他脚步一转，大步走了过来，接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巨大的力道使她被迫踮起脚尖，皱着眉，细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曲凌霄显然正强忍着怒火，直接发问：“我听施妈妈说，翩翩刚才跟你通话了？”

原来如此。施翮另一只手悄悄将门把手挂回去，一边默默点了点头。

曲凌霄的脸色晦暗：“她已经知道我跟你订婚的消息了？”

她再次默默点了下头。

“是你告诉她的？”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还没等施翮开口，下一秒，他猛地咆哮：“施翮！你故意的是吧？！非要去刺激翩翩是吗？！”

施翮缓缓抬头，眨了下眼。

“你不知道翩翩有心脏病吗？！”

“施翮！你怎么会这么恶毒？！”

“万一翩翩伤心过度！又发病了怎么办？！”

曲山行听得皱眉。为曲凌霄的冲动咆哮，也为施翮的软弱沉默。

待连珠炮似的吼完，曲凌霄瞪着施翮，却发现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他预想的、令人烦躁的泪水涟涟。

反而有些微妙地看着他，然后退了一步。

“翩翩的心脏病倒是没发，但你的狂犬病，可就有点儿危险了。”

曲山行抬起的手微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