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修仙境界之中,同阶的差距不大,孤阳子刚筑基不久,和红燕这种筑基巅峰的差距在于灵气积累,但红燕真想杀了他也并非易事,而且两人又不是争夺什么天材地宝。
吓唬了几句后,发现孤阳子没有后退的意思,红燕看了一眼被张仁护着的王二妮,倒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还是已婚妇人,虽然没有摸过骨,看不出什么资质,但想来哪有那么轻易遇到高价货。
她犹豫片刻,说:“罢了,今日就当给道友一个面子了。”
孤阳子略松一口气,看向被红燕抓在手里的三姐儿,正要开口,就听红燕笑道:“道友,咱们已经各退一步,你可不要太过分。”
张云华还不清楚怎么回事,半醉着叫嚷道:“你抓着三姐儿做什么?什么各退一步?到底发生什么事……”
话没说完,孤阳子已经打过去一个封口诀,定定看了三姐儿几眼,开口道:“好,各退一步。”
红燕满意一笑,飞剑转向,也懒得理会抓紧她衣袖的三姐儿,直接把她打晕过去。
直到流光消失在夜空里,孤阳子才如释重负,解开了张云华的封口诀,好半晌才艰难道:“抱歉,我打不过她。”
王二妮愣神片刻,问道:“她把三姐儿带走,是去上界做仙人了吗?”
孤阳子干巴巴地啊了一声,一时不知如何解释,他当初提贩仙人时只举了两个例子,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拜入上等仙宗的王追月,这很容易让人产生去上界是件好事的错觉。可他是运气好,王追月是资质逆天,大部分被掠去上界的孩童……结果大多是凋零如尘泥。
只是他还是没说出口,含糊地应了一声,其实他模模糊糊明白,什么样的贩仙人会提前让孩童染上血亲的孽债?不言而喻。
张云华醉着,前因后果都不清楚,张仁倒是猜到一二,可孤阳子都说了打不过,先前三姐儿那副为贩仙人带路的样子他也记得,到底是叹了一声没开口。
入夜,太白一脚踹开压在他身上睡觉的黑狗,溜溜达达到了后花园里。
老桃树精正在吸收月华,偌大一棵树吞云吐雾的样子,就跟抽烟似的,太白呛了一口月华,挑剔道:“这小界的月华只是上界投影,吸着一点都不带劲。”
桃树精没理他,过了会儿,一边修炼一边问道:“那筑基小修的事,就这么不理会了?”
太白用后腿蹬了蹬耳朵,“小辈没见过套路,你这老树精也不懂?那女子不想和小道士正面交手,可她就是靠掠卖为生的,暂时退却罢了。”
太白在树下刨了个大小合适的坑,狗卧在里面,吩咐桃树精道:“看好我的肉身,别让人乱摸,不然死而复生不好交代。”
桃树精树梢微微点了点,下一刻白狗眼神涣散,瞳孔都放大了,一个金光湛湛的神魂从狗身上冒了出来,瞬间消失在原地,桃树精则继续吸收月华。
就这么会儿的工夫,红燕已经把三姐儿卖给一个筑基不久的邪修,资质太低的货压根不至于浪费护符,再通过传送阵带去上界,就地卖了最合适,红燕手里掂着灵石往龙兴县的方向折返。
她是答应了孤阳子各退一步,可此一时彼一时嘛,趁他放松戒备,杀个回马枪,把那女子偷了就跑,一个筑基初阶的小毛头能有多少灵气储备能追得上她?
至于已婚妇人,那也没关系,有的是人好这一口。
太白往县外飞,红燕往县内赶,很快就相逢在夜空,神魂状态的太白比全盛时期的神魔状态差了不知几万倍,然而他大口一张,直接吞掉了红燕,过了一会儿,吐出一个茫然的灰色神魂。
“魂都发黑了,这是作孽无数啊。”太白抬手在红燕神魂背后写了几笔加急律令,然后一巴掌把神魂拍进另一层虚空维度,俗称地府。
太白打着饱嗝回来了,桃树精看了看他,问:“三姐儿没带回来?”
金魂逐渐融入狗身,太白低沉地汪呜一声,一看就是树妖,木头脑袋,体察上意都不会。
三姐儿狼心狗……狼心狼肺,刚杀了她亲哥,现在带她回来,是去报官杀她头啊,还是继续养她啊?不管怎么说都是麻烦,既然如此,让上面操心的事就不要干。
不然你以为,就大昊天那个杀神魔当消遣的性格,我是怎么活到现在这么滋润的?
太白狗头抬起,深沉地看向夜空万千星辰,其中不知多少星辰早已湮灭无声,而他亘古长存,至今不灭,这当狗啊,学问大着呢!
隔日,王小弟的死讯就传来了,因为有孤阳子解释,龙兴县的县令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很快草草结案。由于惧怕三姐儿可能修炼有成来报复,县令都没敢把案子审清楚,最后判了个盗贼入室杀人,从牢里拉出个死囚砍了头。
深秋渐寒,三姐儿的事也算过去了,孤阳子没有一直留在张府的意思,他现在是筑基修士,而不再是家仆之子了。等周大娘养好了眼睛,他就向张仁提出辞行,他打算带着母亲四处游历走走。
王二妮的死劫已经化解,孤阳子觉得这已经足以抵去恩情,张仁虽然还有些担心那日的女修再来,可孤阳子要走也不好强留,只好客客气气把人送走。
不过说实话,孤阳子带着周大娘离开之后,府里的气氛都好了不少,张云华也比先前开心多了,她悄悄和王二妮说:“我真的受够了周阳那个鬼样子,不就是修炼有了些本事嘛,整天用鼻孔看人,就连周大娘也……”
张云华以前很同情周大娘,因为她小时候和周阳玩得好,所以她经常去关心周大娘,怕府里有人对她不好,周大娘也一直很感谢她,总说麻烦小姐了。
结果自从孤阳子回来之后,原本人很好的周大娘也变了,最开始是话里话外把她和周阳扯在一起,一副很满意她来做儿媳的态度。后来不知道周阳说了什么,周大娘忽然又开始严防死守了,生怕她看上周阳,好像她多配不上似的。
人有亲疏远近,孤阳子为王二妮化解了死劫,王二妮确实很感谢他的,但张云华和她更亲近,她还是偏心小姑子的,小声地安慰道:“现在人走了,你不要气了嘛。”
张云华还是气嘟嘟的,“就是人走了才要说,他要是在,大哥都不让说。”
王二妮能理解张仁,家里守着这么一尊大神,当然要小心对待,万一惹怒了,就孤阳子那个为了捉妖,几剑打烂一家绸缎庄的本事,岂不是一剑一条命。
姑嫂两个一边说着小话,一边撸着太白的狗头,张云华还把吃剩下的糕点扔给太白。
太白深沉地看着地上沾灰的糕点,忽然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他狗耳朵顿时一竖,摇头摆尾地去吃糕点,眼角余光看到张仁笑着走过来,顺手摸了摸他脑袋。
太白低着脑袋舔地上的糕点,尾巴摇来摇去,心里却在为自己悲哀。
狗生不易,捡食在地啊!
张仁这些日子又恢复了武馆的行程,晚上王二妮摸着他身上的肉都感觉紧实了许多。经历了死劫的事,两人感情也深了一些,太白现在晚上都不敢路过他们的卧房,生怕知道得太多。
一个是龙精虎猛的练武之人,一个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成婚也有三四个月了,有些事当然是水到渠成的。
初九重阳,王二妮一大早洗漱的时候就吐了一地,大夫一摸就是满嘴恭喜,张仁起初还一头雾水,我媳妇儿生病了恭喜什么?还是张云华掐了他一把,他才怔怔反应过来。
王二妮这几个月在张家吃得好喝得好,也不用整天干活,本就是十八岁长身体的时候,被滋补得整个人白里透红,胎也很稳当。张仁几乎是拿银子把大夫砸出门的,一回来就带着笑给府里所有仆从都加了一个月的月钱。
待了一会儿又坐不住,让人去请县里最好的稳婆来伺候吃食,隔了片刻,他又看了一眼王二妮。
王二妮也被怀孕的消息惊得神思不属,张仁那边还在脚不沾地吩咐那个指挥这个的,看得人心烦意乱,她实在不想让张仁再往外跑了,拉住他的手,抱怨道:“你别走来走去的,好好陪我一会儿不成吗?”
张仁犹豫地又看了她一眼,说:“奶娘也该去预订两个了,得找差不多时间怀胎的妇人,这事很重要,宜早不宜迟的。”
王二妮疑惑道:“要什么奶娘?我们乡下都是自己奶娃的,这是什么规矩,好好的孩子为什么要吃别人的奶?”
张仁很委婉地道:“你想自己奶,肯定让你奶,找奶娘只是给孩子多备一口吃的……”
张仁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山峦起伏,又看了一眼王二妮并不富裕的平地。他略有一丝担忧地想,夫人这里都不如他鼓啊,真的不会把孩子饿哭吗?
王二妮压根没注意他这点心思,她摸着自己的肚皮,想着里头现在多了个孩子,还是有些飘乎乎的,像在梦里一样不真实。
她和张仁,要有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