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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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知子再见到太宰治的时候，已经是这天深夜了。

东京时间二十二点五十二分。

这个时间怎么看都不该敲响『淑女』房间的门，可太宰治却让伊格尼斯转达美知子：

他有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在今天和她见一面。

这让前脚才踏出港|黑大楼，准备回太宰治住处好好休息的美知子又折返回来。

她还在电梯里被中也逮个正着。

她被中也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盯了很久。

虽然中也没说话，但作为半个搭档的美知子读出了他眼神里的含义：

你不是认清那个娇小姐的真面目了吗？

怎么还大半夜巴巴跑去找人？

也不知道是谁啊，为了躲开这位娇小姐在首领的办公室待了一整天呢……

这件事美知子没法理，也没法把前因后果和中也说清楚，只能认栽。

反正……

她也不是真的太宰治，丢的不是她的脸。

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的美知子在门前站定，她轻轻敲了两下，屋内没人应声。

美知子想着太宰治现在行动不便。

旧的轮椅沉海底了，新的连设计图都没画，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做好呢，屋内的太宰治应该是寸步难行，也就输入了密码按了指纹，用港口Mafia干部的权限开了门。

“砰——”

“！！！”

谁知她刚打开门，迎面就是炸在脸前的小礼炮。

借着走廊的光，惊恐的她能看到那七彩的飘带缓缓落下的场景，和在黑暗中努力高举着手的太宰治。

“生日快乐——”

紧接着她听到了太宰治的祝福。

“这就是……重要的事情？”

美知子伸手摸着门旁的开关，打开了被太宰治关上的灯，望着算是正常的里屋，嘴角微微抽了抽。

虽然使用太宰治身体的时候美知子的觉就很少，连续几天不睡都没关系，可她现在是真的有点累。

她想躺到柔软的床上放空身心。

而不是大半夜被叫来，听上一句生日快乐！

庄园没有过生日的传统。

若不是今年生日有些特殊她都不知道生日的确切日期。

所以她一点都不快乐。

她现在能想到最快乐的事情是：

躺到她花太宰治的奖金特意买来，却很少用到的水床上。

最好再开一瓶力娇酒，用顶奢音响播放偶像的CD，听着那极度治愈的歌喉，一人悠悠闲闲待到天亮。

“嗯。”太宰治坐在不知哪里来的轮椅上，对美知子点头，“这是第一天。”

“什么第一天？”美知子有些迷茫。

她真正来到横滨的第一天？

她成年的第一天？

还是……

他们开启合作共赢美好生活的第一天？

“仪式感很重的小朋友，你不和我说说今天发生了什么吗？信息是要共享的吧？”

太宰治没有解释，只熟练转动轮椅，在狭窄的过道一百八十度转弯，进到了里屋，问起了其他事情。

这回美知子没拒绝。

这倒是……

比过生日重要多了。

美知子一个滑步就进了房间，先前不悦的神情也消失了大半。

在进屋之后，美知子也没急着说话。

她上下左右四处打量，用那未被绷带包裹住的手指触碰着房间隐秘的角落。

“我检查过了，什么都没有。”

太宰治道。

“那行。”

美知子收回了手。

太宰治都在这里待了一天了，他这么说，她信。

“要是真有窃听器或是摄像头，光昨天晚上的事情，森先生该找你说些什么吧？”

“咳咳——”

想起昨晚在这房间发生的事情，美知子被口水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她都快忘掉这一茬了！

他怎么又提起来了？他们是没其他话题可聊了吗？

美知子愤愤不平，太宰治压根没看她。

他移动到了冰箱前，拿出了下午就放进去的四寸小蛋糕。

因这临时送来的轮椅没法单手操作，太宰治只能喊着还呆站着的美知子来拿。

瞧见蛋糕的时候美知子的眼睛亮了一下。

虽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美知子的耳朵尖却是红的。

“生日快乐。”

在递过去的时候，太宰治又说了一声。

“刚不是说过了吗？”

而且这个蛋糕可比一句生日快乐有意义多了！

她按照以往习惯想要拿出手机拍照，可那泡在海水的手机已经彻底报废。

她没有实用的现代工具了……

“咔嚓——”

就在美知子蹲在茶几前，可怜兮兮看着这小小的蛋糕时，听到了快门的声响。

“咔嚓——”

在她茫然抬头的时候又是一声响。

可能是曝光不够，这一次闪光灯晃到了眼睛。

等美知子再看，背对着她的太宰治高举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拍立得，以自己为前景拍下了两张照片。

从拉高的镜头来看，她先前委屈巴巴、可怜兮兮的模样也被定格在了照片里。

在美知子提问之前，太宰治把拍立得抛给了她，微微仰头，示意着茶几上的小小蛋糕。

“赶紧拍完特写分我一点。”

手忙脚乱才接住拍立得的美知子瞪大了眼睛：“分什么？照片？”

“蛋糕。”

“这么小还分？”

“这身体不配吗？”太宰治相当坦然，“它不需要过生日？”

美知子满脸黑线。

“行行行！都是你准备的。你配，相当配！”

这话美知子说的是又敷衍又冷漠，可亮晶晶的眼睛却盯着手上的拍立得研究。

“蛋糕都准备了，没蜡烛吗？”试图寻找完美角度的美知子突然抬头问了一句，假装不满意，“这就是你准备的仪式感？”

她本是想呛太宰治一句，谁知道太宰治笑着把手放进了口袋，缓缓掏出了——

一盒火柴。

美知子沉默了三秒，想象着蛋糕上燃着数秒就会自己熄灭的火柴的画面，决定放弃。

“我还是……只拍蛋糕吧。”

反正她先前也没想能有蜡烛。

光这小小的蛋糕和拍立得，也不知道太宰治是怎么凭着美知子的身份拿到手的。

算他有心了。

“有这个。”

就在美知子准备重新找角度的时候太宰治叫停了她。

太宰治转身拔下轮椅后面的扶手，从管子里摸索出了几根仙女棒。

美知子的眼睛都看直了。

她甚至动手要拔下另一个扶手，看看里面是不是也藏了什么。

可惜，那个是封死的。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美知子一脸吃惊，“ 你不是被关在这里了吗？怎么像是要什么都能拿到手？”

“和你学的。”太宰治一挑眉。

“哈？”美知子不解。

她在庄园的时候可没做过这种事，也没藏东西的癖好。

在说了，她全天被人盯着，就算真想藏什么也做不到。

“你不是最喜欢到处藏东西了吗？”太宰治像在质问，“我上次被迫搬家，不就是你藏起的食物招来了一窝老鼠？”

“……”

美知子的表情僵了一下。

“谁让你总是吃掉织田和安吾送我的东西。”

好半晌，美知子才开口。

只是她说话时嘴唇几乎未动，像是这样的话就不是她说的了。

“不吃等着坏吗？”太宰治反问，“你不是很会花钱吗？想要什么，想吃什么不能自己买？”

反正工资是两个人一起挣的，那些存款美知子可以心安理得地花。

“我每次就说说，哪里因为你吃了我的东西真怪你，或是给你使绊子了？”从太宰治手上抽走仙女棒的美知子小声嘀咕着，“再说了，别人都送了，我还花钱做什么？这是我们一起赚的钱，能省就省点，我以为这是最基本的默契呢。”

“嗯哼。”

太宰治哼了一声，眼里满是戏谑，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能省则省？

那藏在家中各处的偶像周边都是哪里的？

美知子拿到仙女棒后没急着插到蛋糕上，蹲在地上自己点了一根晃动了起来。

“你还……真没玩过？”

在那美知子拍下足以让手机内存爆炸的照片里，有几张黑漆漆的像在海边拍下的模糊照片。

它们在一堆满是生活气息的照片里格外显眼。

直到第二年的夏天，太宰治在夜晚路过同一个海滩，看到一群高中生在挥舞仙女棒奔跑，才知道美知子拍下的到底是什么。

“用这身体……还是有些奇怪，而且一人玩没劲。”

美知子说着把手上燃了半根的仙女棒递到了太宰治的手上，自己又重新点了一根。

“织田作他们呢？”

太宰治没去晃动，只垂着手，静静看着它燃烧。

“我其实邀请过中也。”美知子突然抬头，“我觉得他该喜欢这个！”

她是想找人一起玩，不是让织田和安吾露出欣慰老父亲的笑容看着她玩。

带着人一起犯蠢，和被人盯着犯蠢，这带给人的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在这栋港|黑大楼里，她能找到最合适的人就是中原中也！

然而……被拒绝了。

“他和你说太幼稚了？”

太宰治猜测的中也的回答。

“他说点什么烟花，我该把自己点了，还能直接火化，对大家都好。”

“……”太宰治一时语塞，“你这话什么时候说的？”

“有两年了吧，有人往他爱车的油箱里塞鞭炮，还做了定时装置，让他早起就看到自己车被炸飞的场景。我看他一整天心情不好，才建议一起去放松一下。”后半句话美知子嘀嘀咕咕的，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是个很好的时机，我以为他会接受呢……”

“……”

太宰治沉默。

果然是这天。

这么想想，他往中也的油箱里塞鞭炮的行为，和美知子想找中也玩仙女棒的行为应该差不多？

就是时间不太凑巧……

得亏他当晚就和美知子交换了。

面对真不知情的美知子，中也也问不出什么，他也不至于看到中也吃瘪太过开心暴露。

“要是在室内玩手持烟花把这屋子点燃了，我算不算也把港|黑大楼烧了？”

轻轻摇晃手腕的美知子突然浮想联翩，似是庄园那把火放上瘾了。

“港|黑大楼的消防系统很好，你用海洋之火也不一定能点燃。”太宰治打断了美知子不切实际的幻想，“而且，火焰不能把所有东西都毁灭的。”

“哦，烧完了，好快。”

美知子手中的烟花在此时燃尽，只有一股略微刺鼻的味道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因太宰治后半句说得很轻，美知子没认真听。

她重新点燃了一根仙女棒，再抬头看向太宰治的时候，眼睛里映出闪烁跃动的光。

“你刚说什么？”

本以为说着『烧完了』的美知子多少会有些惆怅的，如此坦然的再来一根，倒是让太宰治失笑。

虽说从他进到庄园把美知子带出孤岛，和她相处有大半个月的时间了。

可和在船上病恹恹的美知子相比，他在此刻见到的才是那个真正和他共享人生，并在他那只生活着怪物的黑白世界绘上奇迹色彩的美知子。

“给我也来一根。”

太宰治伸手。

这话美知子爱听！

“你也觉得很好玩吧！”

美知子并未给太宰治点根新的，只再次把手中已经燃了些的仙女棒递了过去，再给自己点了根新的。

太宰治不介意。

他那些被迫交到美知子手上的人生，也不是全新的。

至于他从美知子手上得到的，都是名为分享的馈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双向救赎！

尤其先被救赎的一方，在第一时间就想明白自己要什么，表面风轻云淡一切如常I don’t care，背地暗暗谋划早做准备各种下套。（嗯，我说你呢MAMO）

美知子和宰已经被迫习惯和对方分享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任何人试图插入其中都会打破平衡被排斥的。

就算是比自己更适合对方的存在，也会相当碍眼（没错，我还是说你呢MAM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