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乌阿娜睁开眼，拿出水镜。

确定门外的克拉伦斯陷入沉睡后，她打开系统面板，点了点第二张，光明神的那张卡牌。

一阵耀眼的白光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001在最后一秒拍着翅膀扑了过来，但还是没赶上。

片刻后，白光消失，乌阿娜的身体躺在柔软的床上陷入深度的沉睡，001挤在她枕头边，叼着被子帮她往上盖了盖。

她的意识来到一片漆黑的地方，这里好像没有天地，没有空间时间，也没有光明和黑暗，有的只是一片虚无。

就在这时，四个上下漂浮在空中的透明球体依次出现，里面各自包裹着一行字。

从左到右分别是——

‘凛冬患者’

‘道德囚徒’

‘困兽犹斗’

‘骄兵必败’

现在，只有中间第二个‘道德囚徒’的小白球是亮起的。

乌阿娜迟疑了一下，伸手点了点它。

下一秒，她就感觉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门外，克拉伦斯若有所感地蹙了蹙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即将醒过来。

可半晌还是拒绝不了那种不可抗力，睡了过去。

“克拉伦斯，不要擅自把绿色的植物变成金色。”

“为什么，母亲？金色比绿色更好看，我是在帮他们。”

乌阿娜的意识刚刚回归，就听到两道声音争执不休。

她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发现周围是一片草地，这些草都比她高出很多，有种身处原始森林中遮天蔽日的感觉。

乌阿娜想抬抬胳膊动动腿，却困惑地发现自己好像被捆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可这不是克拉伦斯的梦境吗？

正想着，刚刚那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可你的帮助害了他们，克拉伦斯。”

“本来他们至少能活三个月，变成金色后，他们只能存活半个月了。”

乌阿娜：……地狱级帮助。

刚想着，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复青年时的雅致清隽，反而有种雌雄莫辨的明亮。

只是此刻似乎因为不满长辈的说教，而显得有些懒洋洋的。

“重止草只有一天寿命，雪兽也只能活两个周，他们也没说什么啊？”

“况且，是那些植物跟我说他们想变漂亮的。”

“您总说我不懂爱，可我费尽心思，燃烧寿命帮他们剔除了‘杂质’，让他们变得金黄漂亮，还让阳光更多地撒在他们身上，我难道还不够爱他们吗？”

“克拉伦斯，这不是爱，这不是神该有的大爱……”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

“那请您告诉我，什么才是大爱？又如何才能成神？”

乌阿娜默默竖起耳朵。

那道威严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接着，乌阿娜感觉到两道目光一前一后地落在她身上。

“这样吧，克拉伦斯，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了这块石头，或者让这块石头爱上了你，我就告诉你答案。”

她？石头？

乌阿娜的沉默震耳欲聋。

接着，她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托起。

一张和她所认识的克拉伦斯有些相像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只是这张脸线条更加柔和，配上那头金色的长发，有一种雌雄莫辨的惊艳。

“她？”

克拉伦斯打量着手中这块黑漆漆的石头，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差点维持不住。

他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眼，抬头直直望着天空中的烈阳，质问自己的母亲。

“她是来自凛冬之城吗？怎么浑身都是黑暗的气息，还这么丑？”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柔和的风。

乌阿娜很生气。

她已经从克拉伦斯眼中的倒影清晰地看到了自己。

黑夜一般神秘的颜色，凹凸不平的表面，还有那不规则的形状。

天呐，这么漂亮的石头，她发誓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块了。

就算黑暗神本神过来变成一块石头，也绝对不会比她更美！

克拉伦斯居然说她丑？

乌阿娜决定出去之后，下顿饭不让他吃了，还要他站着伺候她吃饭。

似乎感觉到了她强烈的情绪，克拉伦斯有些惊讶地看了过来，然后凑近。

一只眼睛闭起，另一只眼几乎要贴着她了，似乎想透过石头看向里面。

乌阿娜很想挥手把他拍开，但她动不了。

接着，克拉伦斯抬头望向那悬挂的烈阳，一双天空般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

“既然如此，那您就等着吧，就算她来自凛冬之城，我也会好好爱她，而她，也一定会爱上我。”

凛冬之城。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乌阿娜有些恍惚。

这是黑暗神领地内的主城，同时也是她前十八年生活的地方。

原来凛冬之城这么早就存在了吗？

“拭目以待。”

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然后一阵柔和的清风包裹着少年和他手中那块石头，将他们裹挟着送了出去。

“玩得开心，小家伙。”一道声音被藏在风中送了过来。

乌阿娜抬头望向克拉伦斯。

见他敏锐地察觉到，同样低下头回望，还虚伪地撤出一抹温柔的笑。

乌阿娜顿时明白，这是那位‘母亲’单独和她说的。

她有些嫌弃地撇开眼，挪了挪身子，不想看见他。

少年版克拉伦斯，假笑的功力比她认识的那个青年时期的，要差得多。

见此，克拉伦斯一秒破功，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哪还记得刚刚答应过会“好好爱她”的话？

他故意将她的身体转了转，再次正面朝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也不知他是自言自语，还是故意说给她听。

“身为光明阵营的太阳一族，不喜欢黑暗生物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们粗俗、暴力、血腥、肮脏……”

数了一大堆缺点后，他像是终于想起她也是他口中“肮脏”的黑暗生物，故意朝她温和地弯了弯唇。

“当然，我知道，黑暗阵营中一定也有美丽强大善良的生物，就比如你。”

他似乎天生就会勾人，一边用冰凉指尖抚摸她，一半像个念情诗的吟游诗人般用夸张的咏叹调说道：

“你的美貌像黑夜般独一无二，令人沉沦；

你的智慧像无边蓝海，理性和感性.交织相撞，留下一片波光粼粼；

你的灵魂像恒久珍贵的启明星，在黑暗和光明达到平衡时悄然出现……”

乌阿娜略显沉醉地听着，刚想拍拍他的手说，对，以后就这么夸我。

然后一抬头，就撞进了他眸中。

看清了他睫羽下那被隐藏起来的戏谑和恶劣。

乌阿娜：……

很好，等她回去之后，克拉伦斯别想再靠近她一米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