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芘湖湖畔。
七彩雉妖族的族长领着一群小妖,站在雕梁画栋的水榭中,神情焦虑。
族长对着前方湖面频频张望,右手紧握着拐杖,脸上的沟壑因愁眉苦脸被挤压得更深:“殿下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出事了吧?要是殿下出了事,我该怎么面对我死去的曾曾曾祖母啊……”
看着丹凰离去的方向,族长望眼欲穿:“曾曾曾祖母告诉我,我们要以和为贵,殿下怎么就不听呢……”
小妖们纷纷点头,叽叽喳喳地附和着:“族长,要不我们去找老祖宗吧?万一她遇上了危险,我们还能将她救出来。
正扶着她的小女孩却摇摇头,满脸骄傲地道:“你们都在担心什么?老祖宗昨夜独自一人血洗带山,今日又孤身迎战五十一名狐族士兵,将他们尽数歼灭,老祖宗可厉害着呢!族长,您就别唠叨啦!”
少年朝她皱了皱眉头,轻咳一声道:“我反而担心老祖宗得知魔凤的消息后,会更加难过。”
族长叹息一声:“这世道早已经变了,殿下她却一心只想为族人洗清冤屈。她的功绩也被他人抢走,可她却连问忘了问……”
少年低下头,脸上满是不甘:“总有一日,我一定要帮老祖宗将属于她的功绩全夺回来。”
众人正静静等待着,忽然,一团黄色的物体从半空中朝厅中砸了下来。少年吓了一跳,急忙向旁边一闪,迅速护在族长身前。
“哎哟,哎哟。”
随着两声痛苦的呻/吟,那团黄色的东西落在了厅中央,捂着屁股大声叫疼起来。众人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一个人。
确切地说,那是一只化形的狐妖。这只狐妖黄发紫衣,头饰精美华丽,衣着繁复华贵。腰间悬挂着青色玉佩和璎珞,一看便是富贵子弟。他的出现,令众人皆是一惊。
少年震惊的目光落在狐妖身上,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能有如此打扮的人,莫非你是北地河图狐族的首领……涂山沐?”
“……没错,正是本大人,怎么,你们怕了吗?”涂山沐一边捂着屁股,一边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痛楚,显得有些狼狈。
少年脸色大变,失声惊叫道:“族长小心!此妖乃是北地首领涂山沐!”
“什么?涂山沐?!狐妖又要来吃我们了吗?!”小妖们纷纷往后退去,一个个脸色惨白。这么多年以来,河图狐族狐妖在带山大肆捕杀七彩稚妖族,因此,七彩稚妖族对河图狐族的恐惧早已根深蒂固。
“哒、哒、哒。”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刚刚站起来的涂山沐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摆出一副家犬臣服后温顺乖巧的样子。
涂山沐跪的速度太快,正准备四散逃窜的小妖们顿时愣住了:“涂山沐为何要跪在地上?”
“狐妖他不吃我们了吗?”
少年和族长则迅速回过神来,目光齐齐望向脚步声的来源处。
只见身穿一袭红色宝衣的丹凰,正慢悠悠地从廊道尽头走了进来。她身姿绰约,美丽而威严,出现的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丹凰的出现令族长激动万分,她忽然像是有了力气,如年轻妖般敏捷地迎了上去:“殿下平安归来,当真是太好了,请快快上座。”
少年的表情却倏地僵住,因为他注意到丹凰脸色不善,金眸里蕴着滔天的怒火。
他悄悄打量涂山沐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老祖宗,您是否打听到了关于凤凰和鸿鹄族的消息?”
听到这话,丹凰的脚步猛地一顿,额头上的一根青筋跳了起来,眸中掠过隐痛:“与你们所说的消息相同。凤凰族和鸿鹄族被诬陷堕魔,已被记录在正史当中。要想彻底解决此事,吾必需去一趟丹穴山。”
“什么?!”族长重重地将拐杖往地上一扣,满脸悲愤地喊道,“这等污蔑凤凰族和鸿鹄族的传言,怎么会被记录在正史里?!他们怎能篡改历史呢?”
听到这里,众人心中一阵刺痛,不禁难过起来。
族长哀叹了一声,又想到,孔雀王族夺取了老祖宗的功绩,必定不会再让凤凰族和鸿鹄族留下好名声。凤凰族和鸿鹄族历史被篡改,是必然的事。
少年强忍着泪水,问道:“老祖宗,那这北地首领涂山沐该如何处理?”
听到他们打算处置自己,涂山沐吓得浑身发抖,如筛糠一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河图狐族霸占带山多年,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丹凰心地道情极差,连看都不愿看涂山沐一眼,一脸冷漠,“他是你们的敌人,要杀要剐,由你们自己做主。”
她之所以没有当场杀死涂山沐,将他带过来,就是为了来与七彩雉妖族商讨河图狐族和北地未来的治理问题。处理完北地事宜后,她将出发前往丹穴山,为凤凰族和鸿鹄族平反。
“不……大人,大人饶命,啊不,请听小人一言!”涂山沐感觉一股尿意袭来,他咬紧牙关,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和冲动,膝行着向丹凰的方向爬去,“大人,您不是要去神都吗?小人虽然实力不济,但还是有些办事能力的,小人愿意助您一臂之力,护送您前往神都,帮您的族人讨回冤屈。”
丹穴山从前是凤凰族栖息之处,如今已成为妖界首都,被称作为“神都”。
丹凰眉头一挑,冷笑一声:“吾去丹穴山,还用得着你帮忙?”
若是按照她上一世的脾气,她必定会直接飞到神都,将那些污蔑凤凰族和鸿鹄族的权贵们杀个精光。
然而,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曾经这一次的死亡,让凤凰族和鸿鹄族背上了沉重的污点。
所以,这一世,她会惜命,不会再冲动。
“小人知道您神通广大,法力高强,可如今妖界是灵煌长公主和孔雀王族掌权,神都戒备森严,高手众多……”涂山沐眼珠骨碌碌乱转,拼命推销着自己,妄图保住这条小命,“小人不是说您的实力不如他人,小人的意思是,要想平安进入神都,一路上必须拿到通关玉令,有小人侍候您和七彩雉妖族,您办事也会更方便……”
丹凰低头望着他,目光如炬,看得涂山沐浑身颤抖,仿佛像是被扒了一层皮。
她冷笑一声:“还算你有点小聪明。吾要查明凤凰族和鸿鹄族被诬陷的真相,必须先收集证据。行动时,吾确实需要一个善于处理事务的奴仆。”
她计划秘密前往丹穴山,先隐瞒身份,等搞清楚情况后,再将诬陷凤凰族和鸿鹄族的恶人一举消灭。
“只要您有需要小人的地方,小人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为了以示臣服,涂山沐用力地将头在地板上“咚咚咚”磕了三下,“小人还能服侍七彩稚妖族,小人库房的妖珠、丹药、宝物,全都愿意献给诸位。”
丹凰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看向族长:“你们有何看法?”
看着曾经耀武扬威,如今却卑微可怜的涂山沐,族长叹了口气:“殿下,虽然我族与河图狐族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人死如灯灭,即便今日杀了涂山沐,那些曾经死去的族人也无法复活。若涂山沐今后能真心悔过,愿意弥补他的过错,您就饶他一命吧。”
丹凰微微颔首,既然七彩稚妖族不追究了,那他就让这涂山沐活着还债,她冷冷地看向涂山沐:“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便是七彩雉妖族的妖奴了。你若有半点歹念,吾定能让你生不如死。”
“小人发誓,永不背叛大人您和七彩雉妖族,小人今后便是七彩稚妖族最忠实的妖奴。”见识过丹凰手段的涂山沐怎敢有反叛之心,能捡回一条小命他已欣喜若狂,心里想着当妖奴总比丢了性命好,于是赶忙说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神都是妖界大城,无玉令不可入内。小人得知近期妖界要举办三界群英会,我们可以借参赛的名义,拿到通关玉令,如此,即可顺利又低调地进入神都。”
见丹凰没有表示反对,他继续道:“还有,参加三界群英会还有一个莫大的好处,那便是可在参赛期间入住白梧行宫,那行宫内有一棵上万年白梧神树,大人,您应当知道白梧神树的效用吧?”
“白梧……”丹凰金色眼眸一闪,若是是为了白梧,那她可以勉强接受参加三界群英会。
她朱唇轻启,点头表示同意:“可。”
她刚涅槃不久,不熟悉当下的妖界规则,有人替涂山沐开路,比自己去办事更方便。
想到自己即将动身,她又看向族长等人,吩咐道:“落雪,你身子不利索,便不必去了,你带着族人留在北地,繁衍后代,重新建设家园。”
“殿下,老身与您一同前去。”族长拄着拐杖,吃力地撑起身子,对着丹凰认真地道,“您将来为凤凰族和鸿鹄族平反时,定会需要老身站出来为您说话。老身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要帮您洗清凤凰族和鸿鹄族的冤屈。”
见族长执意要和自己一起去神都,丹凰不再阻拦。
等她离开后,北地仍需要有人治理,她转过身,眼神如寒冰般看向涂山沐:“至于北地,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曾经河图狐族在北地大肆杀戮,导致北地各部族群凋零,民不聊生。
“小人知道!”涂山沐再次用力磕了一下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咚”的一声,“小人会命令河图狐族撤退至芘湖附近,不再骚扰、捕杀其他族群。”
没想到狐狸还算识相,丹凰补充道:“你派人给七彩雉妖族和其他各族送去物资和丹药,以帮助七彩雉妖族和其他各族繁衍子嗣、休养生息。”
“如此甚好,殿下英明。”闻言,族长连连点头,感动得热泪盈眶,“殿下此番安排,实乃北地各族之幸。一万年了,咱们荒凉贫瘠的北地,终于迎来了安定……”
族长一边说着,一边不由感到遗憾:倘若老祖宗当初没有战死,在她的统治下,这北地和妖界怎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听完涂山沐的一系列计划,丹凰心情好上许多。
北地一片荒芜,人烟稀少,她希望七彩雉妖族和其他族群能够尽快繁衍生息,恢复实力。
至于北地的河图狐族是否愿意听从,她丝毫不在意。她手中握着涂山沐这枚关键的棋子,根本不惧他们造反。
只是,她等不了太久……丹凰吩咐道:“吾给你三日时间,将北地事宜处理完毕。三日后,吾要出发前往丹穴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