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从长长的文祈街一路寻了进去,林幼蝉的视线在一扇扇紧闭的朱门逡巡过去。
刘府,韦邸,江府……
有了,是江府。
“便是那个江吧?”
林幼蝉远远地看着牌匾上偌大的“江府”二字,心情未免激荡,却又很快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江府邸门。
巍峨高大的金柱大门恢宏气派,两边立着狮子的门枕石,门头飞檐上鸱吻昂然,一排六个荷花纹的圆形门簪,中间的四朵荷芯里还雕刻着“吉祥富贵”四个字,兽面的衔环铺首铮铮威武,鎏金门钉熠熠发亮。
不愧是权贵的门面担当,可以想见里头的人家过得是富贵日子。
林幼蝉在门前站定了,一时踌躇,但林幼蝉心里明白,应该不会找错的。
整个大盛朝眼下就只有一位江叔珩,他就是住这文祈大街上,独此一家。
敲开门,她要的爹或许就在眼前了!
门前没有护卫,只能自己叩门,林幼蝉定了定神,走到大门前,伸出手抓起门钹往门上叩了叩。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门里有回应,又叩了叩。
这一回,里头有反应了。
门响的时候,林幼蝉暗暗站得笔直,还下意识地理了理容装。
紧闭的大门缓缓开了一边,一位看起来年逾四十的门房走了出来,:“敢问是哪位贵客上门?”
林幼蝉抬手给这位门房行了个礼:“这位老伯,我是来找江大人的。”
门房王伯快速打量了一下她,客客气气道:“江大人?是找我们家三老爷的啊,不知小郎君有何贵干?”
林幼蝉听门房这般称呼自己,一怔,同时下意识往自己身上快速瞅了一眼。
为了在外行动方便,所以她自启程时便作儿郎装扮。
今日随镖队入京后,见时辰尚早,没来得及换洗,便径直找上门来了,难怪这门房老伯会误认为自己是郎君。
林幼蝉当下不欲纠正他,反正见着阿爹了,她自会解释一番。
而且,或许以儿郎之身,更容易能进去江府呢?
于是直接道:“江大人,是我爹。”
“这位小郎君,您说什么?”
王伯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轻儿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三老爷是这小郎君阿爹爹?他是不是听错了?
他们家老爷,朝上的百官之首江大人一系,人丁凋落,府上只有两房人,又因凶名在外,人人退避三舍,这些年只偶尔有旁支亲眷前来投靠。
他方才初见这小郎君时,见他背着行囊风尘仆仆,衣袍素净朴质,身边还没个丫鬟小厮伺候,看着便不似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儿郎。
孤身一人却胆敢走进文祈街来到江宅扣门,开口便称要见江大人,还以为是五服之外的谁家郎君走投无路来打秋风,却没料到,这小儿郎张口便道江大人是她爹。
他们家三老爷可从来未有娶妻,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大个郎君?
但,三老爷膝下无子,若他当真是老爷骨肉……,王伯心里暗暗一喜,但面上还是装作难以置信道:“小公子,您没说错吧?”
来都来了,话都说开了,林幼蝉先前的惶然不安丢到了脑后,问:“这京城的江大人是不是叫江叔珩?”
王伯点头,他家三老爷是叫江叔珩。
“那朝中是不是只有一位叫江叔珩的江大人?”
没错,朝中却是只有一位江大人叫江叔珩的。
“那就是了,叫江叔珩的大人,就是我阿爹!”林幼蝉肯定。
她亦是一年前,才知晓朝中的这位江大人是她亲生阿爹的。
那时候可苦了,原主阿娘陈芸娘怀着原主去了林家做妾,生下后就成为了林家娘子,而原主体弱多病,在代替林家大姑娘嫁去付家后,便已经活不长了。
付家眼瞧着这病恹恹的新嫁娘晦气,成亲后没多久就将人给送去了庄子等死。
当然,死是没死成的,就成了如今的她。
虽然难得学到的一身本事俱没,依旧病体缠身,也是苟延残喘,还是靠自带过来的系统救回来的。
不,也不能说是系统救的。
这个系统原本是自小抚养她长大的生活小助,在她遭遇时空乱流时,生活小助已经失灵,眼睁睁看着它一点点残缺崩溃最后变得毫无反应,只爆出一个作为落难人员急救小药箱的黑匣子。
黑匣子除了医药护理的信息分析储存库,便是应急的修复液跟一些必备的基础药物。
她用大盛朝的现存药物,结合从黑匣子现存的修复液使用,总算保住了性命。
付家却以为她病入膏肓了,未免她成为负累死在庄子上,对付家郎君名声不好,于是一纸和离书要打发她走人,至于林家,她阿娘也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林幼蝉也不欲跟付家纠缠,很爽快地接受了和离,重新变得举目无亲,而后想起原主阿娘陈芸娘临死前,曾经叫她日后若有事,可去投靠京中的阿爹江大人。
她那个时候才知晓,原来当初林家强纳陈芸娘时,陈芸娘早有相好的郎君,并已暗结珠胎。
无奈当时江郎君势微力薄保不住陈芸娘,陈芸娘为求活路,只能委曲求全进了林家。
陈芸娘曾与原主说,后来江郎君去了京城,并做了大官,曾经来信属意将她与原主接去身边照料。
陈芸娘亦因伤受累,只能作罢,后觉自己命不久矣,便将两人来往间的信物交与了原主,嘱咐她日后若有难,可去京城投靠江大人。
不过苏州去往京城路途遥远,原主心怯,虽有寄信至京城,却不敢单独启程,后来替嫁到付家后,这事就不了了之。
原主不敢去,但林幼蝉敢啊!
她还没尝试过有个阿爹呢!
林幼蝉是由人造孕舱培育出来的,压根儿没有父母。
在她那个时代,女性已经从生育劳力中解放出来,培育新生代成为了国家大事。
而阿爹阿娘则成为了奢侈品,只有极少数诞生的婴儿,遇上极少数想要抚养孩童且通过家长资格评核的夫妇,才会被领养回去。
大部分孩童均是由政府统一抚养,从小伴随他们长大的便如系统这般的生活小助理,亦即电子保姆。
天知道听闻远古人类孩童时期都爹娘双全时,林幼蝉有多羡慕。
她既来到了这个大盛朝,那她自然完全将自己当作是林幼蝉了。
要是爹娘俱在便好了,可阿娘已经死了。
但还有偌大个阿爹就在京城,对她来说,不远,于是收拢行囊就来了。
“口说无凭?”
“证物自是有的。”林幼蝉自信道。
她可是带了阿爹与阿娘的信物上京的。
“劳烦这位老伯通传一声,等见着阿爹了,我自会跟阿爹解释清楚。”
王伯看林幼蝉说得笃定,脸色亦相当认真,不似作假,不由得也犹豫起来。
想他家三老爷年轻时候亦是位俊容玉郎,萧楚翩翩,不知得了京中多少姑娘暗中倾慕,许多人家亦将三老爷视为佳婿首选,三老爷当年倜傥不羁,或也做过不少眠花宿柳的韵事。
莫非当年三老爷不知道在哪儿欠下了一笔风流债,当真让人暗渡陈仓生下个小儿郎来了?
不然,单凭现在他们三老爷在外的名声,若是假的,谁还敢贸然上门乱认?
这不找死么!
王伯多看了认亲的小郎君一眼,看他面容虽青涩稚气,却也难掩天生玉质之美,倒是跟当年的三老爷有几分相当。
于是点头,“我们老爷今儿上值,还没回来,这位小郎君您先请进。”
“哎!”林幼蝉干脆地应了一声,高兴地迈进门去。
王伯正要将门掩上,便听得外头忽而一声长吆,而后是一阵厉声怒喝,那声音听起来熟悉,他当即复又打开门朝外望去。
林幼蝉才看了精美的影壁一眼,便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期间还有怒喝哀嚎,她一愣,马上转身探出头去,而后一惊。
文祈街口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两边均有蒙面刺客执剑围袭,马车上跃下了两名护卫奋力抵抗,无奈后头还追上了另外几名刺客,朝他们袭来。
驾驶马车的车夫拼命挥鞭驱赶马只,马车在三车道的大街里左右摇摆,他整个人亦颠簸得坐不稳马背,很快从车上摔了下来,登时人仰马翻,只余下摇摇欲坠的马车。
突围过护卫的几名刺客登时追了上来,齐齐拿剑刺进了马车里。
“是我们家三老爷的马车!”
王伯大惊,弓起手指放进嘴里便吹了个唿哨,同时便飞身奔了出去。
三老爷,那岂不是她阿爹吗?
林幼蝉小脸一凛,握拳。
竟然有人胆敢行刺她阿爹,看她……
林幼蝉还来不及行动,但觉得后面疾风卷起,便有四道人影唰唰腾空而起,翻过高墙,如离弦之箭跃往马车停驻之处。
未等驰援而至,那被剑刺穿的马车车厢一面忽而被人掀翻,车里坐着的人随势而现,手里亦执一把寒光凌凛的长剑。
惊呼声起。
“大人!”
“狗官,拿命来!”
霎时,距离江宅门前不过几丈的文祈街上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林幼蝉目睹眼前的一幕幕,浑身一颤。
体内有什么被触动,眼里精光掠过,右手手指微微颤抖,而后五指难捺地弹动了两下。
不行。
她如今是林家的那位林幼蝉,这个时候,她的正常反应,应该是,惶恐惊骇?
林幼蝉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阖下眼帘,敛去方才的眼神,悄悄往后挪了一步,将身子藏到大门之后,而后探出一颗小脑袋,看清楚眼前这场厮杀,松了口气。
没想到这江府的护卫竟个个武艺高强,眨眼间就占据上风。
其中一位护卫尤其身手不凡,一柄长剑挥舞凌厉,寒芒四射,将近身的青衣刺客逐一斩落,并将身后之人护得严严实实的。
林幼蝉注意到他,也正是因为众人之中,一眼看到了他护着的那个人。
所有护卫,包括门房,都在保护那个人。
他也是那些刺客的目标。
看来,那个人就是江大人江叔珩,也就是自己亲爹?
林幼蝉的心微微激动起来。
眨眼间,形势逆转,那些刺客逃的逃,伤的伤,很快,文祈街上只剩下江大人以及他的护卫,跟一地的刺客尸体。
“去,禀告巡城司,文祈街这处的治安今日是由谁负责的,怎么能让这些歹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为非作歹行凶?简直酒囊饭袋!”江叔珩瞧着街上的满地狼藉,满脸怒容,再道:“再去大理寺报案,本官被行刺了,叫秦川来查个明白。”
“喏,大人!”
林幼蝉远远地听着江叔珩收剑入鞘,吩咐诸人办事,一颗小心脏怦怦直跳。
这就是她的阿爹啊!
气度不凡,不愧是做大官的。
林幼蝉对自己找到的这个阿爹表示满意,频频点头的时候,江叔珩也将将吩咐完事宜,转身回府时,朝宅邸门口瞥去一眼。
他早发现这个小郎君了,还以为是自家哪位奴婢的儿子,并未生疑,才迈出一步,顿感眼眩头晕,而后直直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江大人!”
便跟在他身后的护卫大惊,眼明手快地将江叔珩稳稳护住,再看主子脸色,惊呼:“不好,大人中毒了!”
林幼蝉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开文啦,请感兴趣的天使们多多收藏呀~~
循例带一个预收,《寡妇吉祥》,文案如下:
996社畜纪蓉因卷得太过猝死后,穿成嫁到将军府的季相嫡女。
纪蓉见大权在握,也没公婆姑侄的麻烦琐事,
唯一的老板(划掉)夫君也经常不在府上露面,
惊叹:世上竟有这等好事?
当即乐滋滋地决定躺平,每日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就是偶尔要给老板(划掉)夫君写写家书,联络感情!
可惜好景不长,前线很快传来岑将军战死沙场的噩耗!
纪蓉:……
觊觎将军府家财的诸等人粉墨登场,原主父母也上门想要接她回府,
开什么玩笑?自己做老板不好吗?
纪蓉装得对死去的老板(划掉)夫君一往情深,
在葬礼上痛哭流涕,并干呕不止,
不多时,将军府传出喜讯:夫人有喜了!
圣上怜悯岑家满门忠烈,崽子没出世,就给他封了侯爵之位。
纪蓉躺在美人榻上笑眯眯:等十个月后随便抱养个崽子,这铁饭碗就稳了。
一年后,带崽美妈成为了京城最有品味最优雅的咸鱼!
还色心大起,看上了名声鹊起的翩翩玉郎叶芷青,诚邀其作入幕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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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贵公子叶郎君,当下将手里的茶杯给捏了个粉碎。
念作叶芷青,实为岑穆白的大将军,惊悉家人惨死黑幕,
忍辱负重调查多时,最后不得不假死脱身。
他知道这位季家大娘子倾慕他人,大婚之夜也未碰她半根青丝。
谁料到了前线,却陆续收到这位季娘子深情款款的家书。
岑穆白:……,就,颇猜不透这季娘子的心思。
葬礼上,看她哭得肝肠寸断,梨花带雨,他心肝揪痛,几乎信了她的情意是真!
直到不久后,将军府传出夫人有孕的大喜事。
岑穆白:……,我是信了她的邪!
为报血仇,泼天的绿帽,他也就都忍了,
结果这女人转头还来勾引他这替身叶郎君?
孰可忍不可忍?
呵,女人,你定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今后,就让本将军来亲自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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