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洛染并非是一厢情愿追逐师尊，她们是两情相悦。”楚倾月还在喃喃。

她说着说着，露出一丝苦笑，其实她早就看出来了，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

师尊昨夜面上的着急不是作假，他抱着洛染亲密的姿态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若他只是因为掌门的关系才去寻找洛染，没理由在找到后还死死抱着洛染不放，还亲自将人送回疏林苑。

楚倾月又说了很多，谢长衍从她的话中得知了之前他从未注意到的经过。

他脑中闪过师尊曾经说过的话，他问他是否介意有个师娘。

他从未想过这人是谁，也从未主动去探寻过，结合楚倾月今日所说的话。

谢长衍看向远方，那里正是疏林苑所在之处，一方院落藏在葱葱绿林里，而小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倾月顺着谢长衍目光看去，眼中彻底没了光亮，师尊竟然这么早出现在疏林苑。

谢长衍没有继续往前迈步，经过一晚他情绪平静很多，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去想，他和她之间算什么。

事情好像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他完全陌生的模样，谢长衍双眸平视前方，继续朝疏林苑的方向走。

路上，他隐隐听见结伴而行的弟子们的谈话声，无一不是围绕洛染和玄钰仙尊。

他曾经加入的弟子群里也全是在讨论此事。

从别人口中，谢长衍才得知他回宗之前洛染对玄钰仙尊的追逐有多么热烈，几乎宗内所有弟子都知晓，洛染向所有人明目张胆地表达了她对玄钰仙尊的喜欢。

他不禁猜测，洛染不单独和他出现在人前，不让人知晓他们的关系，是否与此有关，她或许只是不想让他师尊知晓此事。

谢长衍面无表情地走向疏林苑，在抵达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若当真如众人口中所说那般，他成全她便是，只是，他还是想问清楚，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玄钰仙尊并未回到凌霄殿，他情不自禁走到疏林苑，但没有进门，在门外停留片刻便离开去往正殿，与掌门商议参加十宗大比弟子前往南罗门的事宜，也刚好与谢长衍和楚倾月错开。

两人到了疏林苑，谢长衍站在门外，楚倾月看了眼他，忍不住问：“大师兄你来疏林苑做什么？”

她原以为谢长衍只是恰好和她同行，但越走她越发现不对，他竟也是来疏林苑。

他与洛染也没什么特殊关系。

谢长衍淡淡看了过来，对上楚倾月的目光，竟笑了笑。

楚倾月不知他是何意，为何要笑，但这笑容却让她浑身发冷略感不适。

好在他很快就收回目光。

谢长衍在想，他与洛染的关系似乎只有他和洛染知情，其余所有人都不知，连和洛染走得还算近的楚倾月竟也不知，看来她从未在别人面前提起过他。

他没有回答楚倾月的问题，只是站在原地。

气氛有些怪异，怪异得楚倾月很想立即离开，她没能得到谢长衍的答案，迟疑片刻走到房门外，敲了敲门，“洛染，你醒了吗？”

一边敲，她一边注意着谢长衍，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似乎看着她的方向，又好像透过她在看别的什么。

楚倾月又敲了一会儿门才打开，洛染才醒，头发也乱糟糟的，没想到楚倾月身后还有人，身上只随便披了件在床边拿的衣裳，她脑子有些不清醒，拉开房门还在打哈欠。

楚倾月正想开口说话，视线停留在洛染裹着的银白长袍上，这是师尊的衣裳。

她没有再看，艰涩地问道：“感觉怎么样了，没事吧？”

洛染摇摇头，她依旧有些恍惚，昨夜的事情她记得很清楚，口中的血腥味也弥久不散，但她现在想来却有种隐秘的兴奋感，不似昨夜最初那般恐慌，她不知，妖物的兽性正在潜移默化地觉醒并影响她。

“你没事就好。”楚倾月说得有些艰难。

至少现在她无法做到继续强颜欢笑，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那我先走了。”

洛染还没睡醒，见楚倾月要走也没挽留，只点点头，打算回去继续睡。

看着楚倾月转身离开，洛染迟钝地察觉一道注视她的目光，顺着看过去，与几日不见的谢长衍四目相对。

他陪楚倾月一起来的？

洛染慢慢移开视线，没再看他，她现在很困，只想回去睡觉，裹着的外袍里什么都没穿，早春的清晨有些冷，她拉拉外袍将自己裹紧，就要回房去，但是正要关紧的房门门框上按来一只手，光线从门缝透进，在他白皙的手掌上镀上一层莹润光芒，因为按住门框，手背隐隐浮现青筋，洛染抬头，正好从门缝看到谢长衍的双眸。

她放开手，门被推开，想了想，她冲上前，张开手试图抱住谢长衍的腰，本以为他会避开，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任由她抱着。

洛染抱了一会儿抬头看他，但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

“长衍师兄，你是担心我来看我了吗？”洛染不确定谢长衍是否知晓昨夜发生的事，但既然是和楚倾月一道来的，想必听说了吧。

谢长衍低头，看向她的脸，指腹轻轻碰了碰洛染的脸颊。

“嗯，来看你。”

洛染扬起笑脸，紧紧抱着他，“我还有些困，你要陪我一起睡吗？”

洛染随口就来，她反正是不介意的，能涨涨进度条也很不错。

“走吧。”谢长衍说。

咦？

洛染有些惊讶，谢长衍当真答应和她一起睡？

她半信半疑，到了床上，她裹着身上的长袍正要和衣而睡，但谢长衍轻轻拉住她的手，想动手将她的外袍脱下，可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她想阻止，但他不为所动，大掌扣住她的手腕，她有些疼，但他径直将她身上裹着的那件银白外袍脱下，微冷的空气让洛染缩了缩脖子，环住身体不解地看着他。

谢长衍这才发现她什么都没穿，白腻腻的肌肤赫然暴露在他面前，洛染虽娇小，但肉全长在了该长的地方，漆黑长发披在身后，更衬得肌肤如雪，谢长衍眼神微闪，拉上被子将她裹起来。

“怎么没穿衣裳？”他问。

洛染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吸人血肉的事情她才不想告诉任何人，索性撒了谎，她向来撒谎不眨眼。

“我喜欢光着睡。”她喏喏道。

洛染拉上被子躺下，看向谢长衍，示意他躺上来，但他只是坐在床边并未上来，启唇道：“睡吧。”

原来是这么陪着她睡啊，没意思。洛染侧过身，背对着谢长衍闭上双眼，从没有裹紧的被子能清晰地看见她光洁白皙的背。

谢长衍一直坐着，等着洛染睡醒，昨夜未曾休息他有些倦怠，靠着洛染的床，小憩片刻，再睁眼时她还睡着，谢长衍一直看着她，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很淡。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醒来，睡了太久她的脸相较之前生了些红晕，眼睛也蒙上一层水色，像是被水洗过般清澈透亮。

谢长衍此番过来是为了亲自询问洛染和师尊的关系，可到了最后一刻，他都没有开口。

他看着洛染，“后日我就要启程前去南罗门，你可要随我一道去？”

“那里好玩儿吗？”洛染第一反应就是问这个。

她对比试打打杀杀这类事情没兴趣，但若是南罗门附近有好吃的好玩儿的，去一趟也行。

“我也不知，或许会有好玩的地方。”

听了谢长衍的回答，洛染兴致缺缺，“你要去多久？”

“大概十日。”

十日，没多久，天极宗附近她都逛遍了，去其他地方看看也挺好，洛染没有立即回他，“我先想想看。”

她得打听打听南罗门到底好不好玩儿。

谢长衍没有离开疏林苑，而是一反常态地陪着她，洛染看看他，又看看窗外，很想和他说让他先走，他在她都不好出去逛。

洛染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谢长衍注意到她的走神，问她：“怎么了？”

洛染摇头，欲言又止，算了就当完成任务了。

但是这回不知道为什么，进度条一直没动静。

不管是她说什么骚话，做什么举动，进度条纹丝不动。

她有些烦躁，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晚上，谢长衍终于离开，洛染乐得自在，可谁能想到他第二日又来了。

洛染刚精挑细选穿上自己买的新衣裳，欢欢喜喜地出门，才跨出大门走出不远，就看见远处走来的熟悉身影，从穿着的衣衫颜色来看，应当是谢长衍。

她的笑容在瞬间消失。

他不是要去南罗门了吗？怎么还有功夫来找她。

现在不管洛染做什么，谢长衍都一副淡然的模样，对她的话不为所动，或许是习惯了，或许是当她在胡言乱语，也或许只是伪装得好没有表露，但无论哪一种，洛染都对他失了兴趣。

她骚扰谢长衍，一来是为了完成任务，二来就是为了满足她撩拨正人君子让他无措的恶劣心思，但他现在像是冰块似的不为所动，那还有什么意思。

洛染全当没看见他，反正两人还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拐了个弯儿，加快脚步离开，至奔宗门山脚下新开的铺子，听说进了很多新鲜玩意儿，她得去看看。

谢长衍脚步停下，静静看着她离开，脑中清晰地回放洛染看到他后笑容快速消失的画面，一遍又一遍，他目视远方，那双向来温润如水的双眸，陡然笼上阴郁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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