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掉落到异世界，被该死的世界意识塞了疯子马甲，还得忧愁实习证明，怎么不算呢。

虽然西维娅有玩的很开心。

可快乐的保质期总是比不愉快短暂。

西维娅给自己甩了个心灵魔法，作为辅助，以防被对面的心理医师看出破绽。

微表情什么的，真的很讨厌。

“是和家里有些过节。”

西维娅真真假假的编织着，直视布鲁斯的眼，思绪飞速跳跃。

尽管人设是她想的，但在此之前并没有完善的想法。

最多在这个世界呆几个月的旅居者，出于不想招惹太大麻烦，随手编造的谎言，能有多经得起推敲呢。

“我家境很好，是那种，历史很悠长的好？或许你可以理解为贵族什么的。”

她生活的地方，能活着的谁家祖上没有阔过。

布鲁斯：“比如韦恩、凯恩或者科波特那些家族？”

“其实我不太了解，在其他人眼里，大概是很老牌很古板那种？”

西维娅说着早就编好的些许细节，却不由自主回忆起第一次和学校里的心理咨询师见面的场景。

当时她还小。

老师在台上说有什么烦恼都可以找他聊聊，生活上的、学习上的，任何。

小西维娅立刻就想到最近烦恼的事。

她避开同学，向老师诉说。

他和马龙先生一样，都比西维娅高大，并意识到双方体型差异，体贴的微微前倾，是十足仔细又有足够耐心的聆听者。

女孩的字字句句，都被听进耳中。

但最后，老师只是摸摸她的头，说着普罗大众都知道的没有营养又无聊的话。

具体字句西维娅记不清，只知道，倾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尤其是那种隐晦的、私人的——

在一部分人看来，并不足以成为忧虑的状况。

流落异界对于西维娅、当年的烦恼对于年长的老师，都是很容易就能解决的小麻烦。

所以她们都不以为意。

她直视着马龙先生的眼。

那双深邃的一汪幽蓝霸道的占据所有视野。

说到哪里了？出身贵族、家境好。

“我从小就很受父母宠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其中三百天都在陪我玩耍。”

思绪豁然开朗，西维娅越发流畅，带上恰到好处的情感流露。

“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成年宴会上，我和父亲吵的很凶，因为我几乎没有见过家族的其他人。后来才发现，其实是因为出身不好，不被父亲的家族承认。母亲那边倒是很乐意接触我，但他们进不来我所在的庄园。”

“也许马龙先生很难相信，此前的二十年里，我一直过着极其老派的生活，没有网络没有电，在深山老林的古堡里，日升而起，日落而息。”

没有过往的BUG可以圆上了。

还差出来玩耍的动机。

关键词：青春叛逆、向往黑暗。

“哦，这可真是难以置信。”布鲁斯及时给出反馈，“你逃出来了？”

“是的。我同父异母的姐姐过来了，她是家族新一任的继承者，和这块腐朽老旧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西维娅笑着，带着青少年独有的恣意和畅快。

“有了参考，我才发现父亲对我和母亲的爱多么虚浮。离开那片森林，我几乎活不下去。但我还是想去母亲说过的刀光剑影看看。”

这个词可真够老派的。

布鲁斯露出笑容：“你自由了，为什么还在烦恼呢。”

“可能是怕我选的路，不足以让父亲看到我的实力？”西维娅给出一个万能的答案。“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聊的，庄园内的日子枯燥又乏味，写成书，蟑螂都不愿意啃噬。”

布鲁斯想到对方这些天干的事，默默点了个赞。

原来你也知道可能不被认可？

“父母总是希望孩子好好的。阿卡姆疯人院太过危险。”

西维娅听到旁人说过无数次的话语，露出礼貌的笑容。

看，她就知道。

“这可是哥谭！和罪犯一起声名远播的，也就是布鲁斯了。”

布鲁斯本人心头一跳。

果不其然，少女调侃道：“马龙先生，难道成为哥谭甜心的次抛女伴，会比成为黑老大更让贵族出身的老男人承认我的实力吗？”

都很不怎么样。

但他有什么立场发言吗？

布鲁斯张张嘴，又闭上了，感到些许挫败。

果然，在家庭教育上面，蝙蝠侠一向没有发言权。

“可以往家族擅长的领域努力。你的家族应该很有名誉吧？你姐姐在做什么？”

问这么细，她现场百度来得及吗。

“不知道。庄园的书房内只有罗曼蒂克。”

“我叫西维娅，没有姓氏，就是西维娅。”

其实是校长有提到过，这名字是她小时候自己抽签抽的。在一众名字里，她抽到了“希尔维亚”，寓意森林少女。

这个名字在学校里太过格格不入，她想改，但校领导说着什么起源啊、真名啊、辨识度的就给驳回来了。

折腾半天，好不容易改掉，新名字还是无法离开希尔维亚的影子。

布鲁斯看着少女沮丧的神色，还以为是因为被家族排除在外的缘故：“比起遭遇危险，为人父母会觉得好好活着就是对孩子最大的期望。”

西维娅真诚发问。

“火柴.马龙先生有被家人排除在外过吗？”

呃，韦恩夫妇抛下年幼的布鲁斯双双去往天堂——

“火柴.马龙先生无论做什么，都会带上孩子们吗？”

不，夜巡遇到危险时从来都是先喊罗宾们撤退。如果他们行为出格，还会被停掉夜间活动资格。

以及为了强调自己的不赞同，拍全家福没喊上杰森……

蝙蝠侠深深看着面前的女孩，嘴唇紧抿，披着布鲁斯和百变马龙马甲时，从来没有哪回像今天一样觉得黑暗骑士的披风如此好用。

看眼前的心理医师不说话，西维娅克制笑起来，唇齿间露出尖尖的虎牙。

“人类之所以进步，就是因为下一代嘛，往往不怎么听上一代的话。”

“比起老旧迂腐的庄园，我更喜欢在汹涌的黑暗中被炸成灰烬。”

布鲁斯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西维娅终于意识到自己貌似说的太嗨。

算了，反正又不会死。

“心理医师会帮病人保守秘密的，这是职业道德。”

西维娅可怜兮兮道。

布鲁斯点头。

全哥谭都知道，蝙蝠侠的嘴很严。相对的，这座城市在他前面压根没什么隐藏的秘密。

西维娅松了口气。

她很清楚诊疗室里有监控，也不在意中二话语被黑漆漆或者哪位义警听到。只希望眼前的心理医师不会把这个故事当成笑料讲给其他人听。

理顺思路完毕，下次碰到哥谭义警们表演肯定更自如。

就是目前表现的有些太黑深残，很容易挑拨到他们紧绷的神经。被盯上还是很麻烦的。

默念三遍，她是个青春阳光热情活泼的大学生。

不是自主移动的尸体！

西维娅：“您也做父亲吗。”

蝙蝠侠骄傲道：“噢，是的，我有四个孩子，他们都很出色。”

西维娅给面子的捧哏：“那你一定是位很成功的父亲。很了解父亲这种存在。”

“你说……”

“我那个迂腐的老父亲离开阴暗庄园，每天早起迎着阳光对我说一百遍‘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骄傲，我爱你’的可能性有多大？”

火柴马龙只好搬出他自己的地狱笑话。

“大概，就像布鲁斯与蝙蝠侠其实是同一个人那样？”

“先生，你可真幽默。”

布鲁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眼前的笑到乐不可支的女孩，虽然看上去十分离谱，并且全哥谭除去知情人没谁会相信。

——但是它是真话。

难以置信，概率微薄，但确实存在。

西维娅从对方的真皮座椅上站起身：“好了马龙先生，谢谢你的开解，我感觉好多了，资料还是我自己去送吧。给罪犯们做心理辅导，可比这累。”

布鲁斯贴心让开身。

尽管他并不觉得女孩的情况有因为这一场谈话好到哪里去。

这确实只是想法有失偏颇的孩子。在冰山餐厅看走眼了，西维娅缺少的不是金钱，而是关心和爱。只要稍作引导，还是能回到阳光之下。

倒不如说。

在蝙蝠侠眼中，这座城、城中人，没有什么存在是真正无可救药的。

火柴马龙与西维娅只是萍水相逢，能套出这些情报已经是个不错的进展。

对于叛逆期的孩子，不能操之过急。

布鲁斯：“需要我为你带路吗？”

西维娅礼貌婉拒。

她又不是路痴，对比全景地图和描述还能走错诊疗室，除去目的地就在附近，没有其他可能。

西维娅轻而易举的找到正确的那间。

屈指靠近铁门，正打算敲，稀薄的腥臭随风飘来。

吸血鬼。

味道和前不久被她炸成重伤的基普林.杰拉德相近，绝对有亲属关系。

大概是二代，刚被转化不久。

西维娅不用开透视，光瞧魔法地图上代表生灵的图标就能知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加油西西，又得飙戏了。

西维娅铺垫好情绪，转动门把手。

推门，惊恐，尖叫。

一气呵成。

就在隔壁的火柴马龙先生赶了过来，高大的身躯越过西维娅头顶，看到地上那具马龙尸体。

死亡发生在蝙蝠侠面前。

布鲁斯的心情糟透了。

西维娅喘着气，颤颤巍巍的解释：“不……不是我干的，我一推开门……”

布鲁斯看向女孩怀里完好无损的资料，当然清楚她刚刚在哪。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怎么可能完成作案。

他把人带回走廊，让阳光晒到女孩的身上。

“刚刚我们就呆在一起，别担心，我会帮你作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