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闹铃响了两次,简柠都睁不开眼睛。直到第三次,她迷糊糊伸手去抓,有人先一步拿起手机,帮她挂断。
她睁眼,许砚时一身运动装束,正弯腰将手机放回床头柜,见她醒来,侧头看过来:“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声音是清润的,眉眼染着晨光,英俊得过分,却有些冷峭。
简柠愣了下,见他黑发湿润,问:“你去健身房了?”
她口渴得厉害,开口才发现嗓子又疼又哑,头也有点晕,不知是没睡好,还是昨晚在浴室闹太久,着凉了。
许砚时没察觉,轻嗯了声,转身往浴室走:“我先去洗澡。”
简柠看着他背影,在床上多赖了两三分钟,挣扎着起床,披上衣服去了厨房。
结婚初期,许砚时的早餐都是助理准备,简柠则习惯自己做,她不知他口味,怕打乱他行程,也没敢贸然邀他一起。直到某次周末,他尝到她做的,就再也不愿意吃助理买的。
他嘴刁,再喜欢的食物连续吃两天都会挑嘴,简柠跟着网络博主学了很多,基本能保证每周七天不重复。他出差多,偶尔一个月有半月不在家也是有的。
今天她起晚了,只能简单做点,刚好昨天烤了吐司,可以做个三明治,再拌份沙拉。
简柠动作很快,许砚时收拾好,她这边也差不多做好,正在切水果,他进来厨房,帮她把三明治和牛奶拿去餐厅。
许砚时习惯在早餐时看新闻,平时都是边吃边看,简柠洗漱好过去,却发现他捧着平板坐在那儿,眉宇微敛,面前的早餐一口没动。
她坐下,问:“怎么了?早餐不合胃口吗?”
“没有。”他捏了下鼻梁,将平板合上放在一边,唇边有微末笑意,“等你一起。”
“哦,我今天起晚了。”简柠有些歉然,“以后你不用等我。”
“家里就我们两个人,肯定要一起吃饭。”
他说得自然,简柠知道这是教养来的规矩,跟那些黏糊糊的情意无关,但也是高兴的。
她本想趁这个时间跟他提一下昨天的事,结果刚想好开场白,他就接到一个工作电话,等她快吃完才结束,几口解决完就起身去了书房。
简柠只好作罢,将碗碟收进洗碗机,回卧室换衣服,化了个简单的通勤妆。二十分钟后出去,她以为许砚时肯定走了,却见他仍旧坐在沙发看平板。
“你今天不去公司?”她猜测他有其他行程,在等助理来接。
许砚时:“外面下雨了。”
简柠:“嗯?”
许砚时:“你准备怎么去公司?”
简柠:“坐地跌。”
许砚时:“还是不敢开?”
家里不缺车,但价格上都很招摇,许砚时之前特意给简柠买了一辆适合通勤的车代步。她也尝试开过一段时间,早晚高峰堵车不说,一年时间不到发生了三次剐蹭,人没伤到,心却伤到了。
纵然有两次都是对方全责,她也不敢再开,每天坐地铁上下班,这样路上还可以发发呆,也挺好的。
但他问起来,她便有种辜负好意的歉疚。
“我……”简柠想了个折中的说辞,"我周末再试试。"
“不用勉强。”许砚时说,“今天我送你去,下周我让李静给你找个司机。”
她的公司跟高瓴方向相反,直线距离需要四十分钟,他偶尔送她没问题,不可能每天,没时间,也浪费精力。
但请司机送,简柠也觉得没必要:“不用了,我坐地跌挺好的,早高峰,地跌还快一点。”
若是司机接送被同事撞见,又有一番解释。
许砚时:“我听说早晚高峰地跌很挤,得人贴人站着。”
简柠:“没那么夸张,我们附近这个站刚好是换乘点,很多人下车,动作快点还能坐到位置。”
许砚时没再说什么,两人出了门,电梯是一梯一户的设计,不需要等待,很快就到了车库。
助理陈潼已经跟了许砚时三年多,算是公司里为数不多见过简柠的人,见两人同行有些意外,却没有多问,恭敬叫了声:“简小姐。”帮她打开一侧车门。
简柠道谢后上车,随后许砚时从另一边上来,车很快驶出车库。
路上要花费半小时,简柠见陈潼已经汇报完今天的行程和工作事项,许砚时也没有再聊工作的迹象,赶紧伸手扯了下他袖口。
许砚时看过来,眼神示意她说。
他目光冷峭,公事公办的模样,没有一点丈夫看向妻子的温情。
在外面,他一向是这样,冷清、专业,又矜贵、自持,好像永远不会失控,也不会沉溺任何人,任何事。
简柠屏息,编辑好的开场白一下卡在喉咙里。
她知道这种事最好在家里说,但她不确定他今晚会不会有应酬,回来会不会又像昨晚一样。如果拖久了再提,不仅没意义,她更开不了口。
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许砚时往她那边靠了点,握了下她放在膝上的手,温和问:“不舒服?”
刚才在电梯,他听见她咳嗽,“感冒了?”
实话说,简柠觉得有一点,刚起床时头晕她以为是没睡好,这会儿嗓子也开始不舒服。许砚时问话的档口,她又咳了两声。
许砚时:“陈潼,前面看到药店停一下。”
陈潼答声好,刚要导航,简柠说:“不用了,我办公室有备用药。”
许砚时看她一眼:“够吗?”
“够的,也不严重,我多喝点热水就行。”
他“嗯”声,顿了顿说:“等下跟方姐说一声,今晚不用过来做饭。”
家里除了家政阿姨,还请了一个烧饭阿姨,负责周一至周五晚上的伙食。
听他这样安排,简柠心里动了动,以为他是想要补偿,语气不觉带了几分期待:“晚上不回家吃吗?”
“昨天妈打过电话,让我们今晚回去吃饭。”
简柠脸上表情微僵,极力掩住心里的失望,问:“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按照婚后的惯例,除非特殊日子,他们从不会在工作日回许家。不仅许砚时抽不出时间,他父亲和大哥也应酬颇多。
许砚时说:“大嫂这周末生日,他们要回大嫂娘家过,我们这边就提前到今天。”
他这一提,简柠想起来了,许砚时的大哥许驰洲比他大五岁,大嫂秦菲跟他同岁,哥嫂比他们晚半年结婚,如今已经有一个女儿。
简柠因为读书早,虽然跟许砚时同级,实际比他小一岁,也比秦菲小一岁,生日只差几天。许家每一年都会帮秦菲庆生,除了叫他们回去,许砚时的爷爷奶奶和姑姑一家也会去。
前两年,简柠没介意,毕竟第一年她结婚的时候已经过了生日,去年婆家大约是不知道她生日,但是今年……
就算是不知道,如果真的在意,婆婆可以问她,也可以问许砚时。
尤其不久前她才听秦菲炫耀,即使之前她跟许驰洲只是订婚,许家也会在她生日当天送上厚礼,是真的重视礼数的人家。
简柠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太好,落寞有,不开心更多,她心里明白婆家为什么会区别对待。
许砚时总算察觉到,握住她的手,劝慰说:“你别多想,我妈是跟我置气。”
跟儿子置气,把气撒在儿媳身上,这样的婆婆不说没有,但极少。
常规操作是重视儿子,为儿子不值,又拗不过儿子,才把气撒在儿媳身上。如果这时候,儿子还不给予足够的维护,更会变本加厉。
许母孙柔属于后者,至于为什么觉得不值?除了简柠本身不够优秀,孙柔更恼火她的家庭背景。
“跟许家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出门都不好意思说,砚时肯定是被她算计。”孙柔的原话,简柠听过不止一次。
这是道无解题,简柠心里都明白,当初贪图了自己不匹配的东西,总是要以另一种形态还回去。
简柠垂眸,轻声说:“我没多想,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你不用刻意去讨好谁,反正不住在一起,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简柠手被许砚时握着,听着他温和耐心的话语,心情总算好了些。
至少许砚时没有非要她跟婆家相处融洽,比起那种“我妈对我好,所以你必须对我妈好的”婚姻关系,她已经轻松很多。
前面再转过一条街就到公司大楼,简柠跟司机说:“麻烦在前面停一下。”
转头对许砚时笑笑:“那边很堵,我走过去更快。”
这是有外人在的说辞,许砚时知道她是不想被同事看见。
简柠大学学的法律,因为专业过硬,大三暑假就开始进律所实习,通过司法考试后,转为助理律师。
她婚后还在律所做了一年,今年初跳槽到这家公司做法务,工作轻松很多,薪资福利也很不错。
简柠跟许砚时都挺满意的,唯一不好的是当时她是被前辈律师介绍过来,对方觉着她已婚未育竞争力不强,擅自做主谎称她未婚。
这事许砚时知道,但这都快大半年了,她试用期也过了,还瞒着?
车停下,简柠要下车,许砚时想提醒她早点跟公司坦白,启了唇,又闭上。
看她站在车外要关门,鬼使神差说了句:“下班等我过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