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美味的爱
/06
“你是准备自愿献祭于我么?”祂问。
从祂的措辞可以分析出,这家伙给自己的定位不是邪神,也是狂信徒之流。
但清禾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从不信神。
联系到顾凛性情陡变的时机,她大胆推测,其实顾凛是被祭祀台中封存的异星病毒操控,或者说夺舍了。
科学体现为:病毒侵害神经,使他出现谵妄、幻想、精神分裂等症状,于是跟换了个人一样。
也就是说,这副俊美的人类皮囊下早便千疮百孔,是万千病毒正在蠕动活跃,维持着生理运行。
……正常!
身为o文女主,吸引男人女人之外,吸引活体病毒也是小意思。
唯一奇怪的地方在于,献祭是古阿尔法人的惯用说法,祓病毒聚合体难道还能保留……星球的记忆?
呵,像你这种稀罕病毒,在我们那里都是要上论文的。
清禾:“你以前吃过多少人?”
“同化。”
祂纠正,平淡地语出惊人:“人类会记住自己吃过多少块小点心么?”
清禾却比祂更冷静:“那你吃的小点心,是不是都是一个味道。”
“……?”
“你不想尝尝新口味么?”
怪物被她说服,继续安静地倾听。
清禾默默回忆祂的惊悚之处,让自己恐惧气味再浓重些。
“恐惧味道你既然不喜欢,那么在地球文化中,与之对应的爱和依恋,你很有可能觉得美味。”
她被怪物压在身.下,穿着单薄睡裙,长发散乱,全身因锻炼酸痛无力,陷入再困难不过的处境。
但少女的勇气如同小行星,即使在虚空中,也散发着微小却坚定的光芒
她抿唇,向祂露出略微挑衅的浅浅微笑。
“连我太奶偶尔都想尝尝抹茶口味。”
“怎样。”
“要不要试试,培养一下?”
在过去亿万时光中,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流星惊鸿而过,造访古神灵漫长的梦境,成为祂缥缈思绪绽放出的花朵。
神灵从无偏爱,也不明白喜欢为何物。
祂注视那双清冽的黑眸。
“培养什么?”
“你对我好——你明白符合人类定义的【好】吧?培养出我对你的爱,然后怀着爱意,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奉献给你。”
神灵异议:“在地球文化中,爱是种罕见高级的情感。”
清禾反问:“对待珍馐不该使用郑重的态度么?仪式感同样是享受的一部分。”
神灵漠无表情。
无论是种族陨落,还是恒星衰亡,任何生命不能触动神灵半分波动。
对于来自遥远星系的人类少女,祂需要额外花费心力么?
“你真的不想尝尝甜辣口味的炸鸡么?”少女用很有煽动力的诱惑口吻。
过了许久,祂嗓音平静响起。
“炸鸡是什么?”
看来病毒恶补的三千本书里没讲过人类的垃圾食品。
清禾有些惆怅地讲述自己记忆中的炸鸡。
反正在她穿越后,就再没吃上了。
“总之很好吃,等回地球以后我们慢慢品尝。”
祂眼底渗人的食欲终于渐渐敛去。
“那么,怎么让你拥有【爱】。”
她笑,口吻很风趣:“只要你别像之前那样突然分开头吃人吓我一跳就好啦。”
“?”
“总之,不可以吓我,要让我心情保持平和愉快。心跳必须稳定,内分泌正常……”
她信口开河,怪物安静倾听,气氛居然诡异的和谐。
她紧揪的心脏终于放松,忍不住又在心里嘴硬。
忍一时风平浪静。
不管祂是顾凛还是病毒还是邪神,她都……
“你现在的味道很不错。”
祂在她颈侧轻嗅,微微歪头。
“在想什么?”
呼吸微顿。
“在想刚才的你有点帅喔。”
少女嗓音轻快响起。
“所以,可以从我身上离开了么,好哥哥?”
惊魂一夜,总算有惊无险地过了下去。
清禾只庆幸自己没有什么既往病史,否则屡次三番被人这样刺激,病情绝对会发作。
而那病毒聚合体似乎被她的“爱意美食论”暂时安抚住,重新扮演起了好哥哥。
真的是好哥哥。
以前的顾凛垂涎妹妹,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而怪物只是想吃掉她而已。
现在祂克制住食欲,准备将她养得白白胖胖,甚至爱上祂,那可不负责么?
局势以微妙的方式回归原作。
——【顾凛犹如枝繁叶茂的大树,为她遮挡一切风雨,令她想要放弃外界一切纷扰,永远依偎在哥哥的怀中。】
事实确实如此。
尽管清禾兄妹与先遣站覆灭事件有脱不开的干系,可在顾凛强横的权势面前,所有人都绝口不提他们的犯罪嫌疑。
清禾甚至可以像平时那样去办公室值班,同事对她更比平时百倍热情。
整艘科考船百十来号人,个个都是人类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英,可惜还在为正义奔走的,只剩下陈莉的丈夫孟教授。
就像此刻,办公室门口正在发生争执。
孟教授神色不快:“你们挡在这里什么意思?”
“孟哥,嫂子走了大家都很难受。但您行行好,别在这里难为哥们儿。”挡在他面前的同事苦笑。
旁边女同事没作声,但也跟着点头。
孟作义没有逐个询问,但他清楚,其他更多沉默者心里也必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孟作义厉声质问:“死了那么多人,就没有你们的爱人朋友?你们就不关心真相么?”
同事羞愧地避开他的目光,却没有让开道路的意思。
失踪的宿忻,辞职的安仁……大家都要生活的。
孟作义格外愤怒,生气现实不公,生气这些人的懦弱。
“哎,哥、哥!大小姐还在里面呢,你声音小点。”
男同事还没劝完,却听一道冷静清脆的年轻女孩嗓音:“有人找我么?”
两人不约而同望去,只见少女扎着高马尾,白大褂清冷干净,神色自然,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
众人齐齐失神。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清禾只是个被顾少玩弄不知多少次的禁脔,明明她的姿色也不算绝世容光。可不知为何,大家每次看到她时,都仿佛是看到朵摇曳的百合花,只觉得她清冷美丽,令人怜惜。
她一定是有苦衷的吧?
就连孟作义的满腔怒火在对上清禾视线后,都不由为之一沮。
这可谓是个人魅力的惊人体现,值得自豪。
但清禾脸上完全没有开心,不知为何,在对上孟作义略含惊艳的目光时,她反而微微蹙眉。
“你想为陈莉博士向我找个公道?”
提到妻子,孟作义总算找回少许清明。
他沉声道:“对。”
“那我们进办公室谈谈吧。”清禾深深望他一眼,“我相信,结果不会让陈莉博士失望。”
清禾无视其他同事欲言又止的目光,示意孟作义进办公室。
她的门是透明玻璃门,隔音效果很好,外面人能看到他们做什么,却听不到声音。
孟作义冷脸道:“你自己能做主?顾凛呢?”
清禾没有立刻回答。
她冷静审视这个状似严肃,实则始终躲避自己目光的眼镜男人。
直觉告诉她,这个背负亡妻之恨的男人看似冷峻,实则已经为自己深深着迷。
这不奇怪,也无需苛责孟作义。
清禾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
他和他的妻子,身为人类,但意志不由自我主宰,而是被荒诞的剧情设定控制。
他的深仇大恨,在这个世界里,恐怕也只能成为某种play的烘托。
清禾的尊严,夫妇的忠贞,都不值一提。
想到这里,清禾越发坚定决心。
她严肃问:“你真的想知道真相,为你的妻子报仇么?”
“当然。”孟作义不假思索。
“那你愿意为了你的妻子,向顾凛复仇么?”
清禾吐字清晰,甚至是冷漠地注视孟作义。
她体质特殊,所以如果不想给别人性缘上的暗示,就连人道关怀表情也不能有。
“——你的妻子就是被顾凛谋杀的。”
孟作义张口结舌,明明他对这个答案早有预期,可在清禾如此轻易笃定的告诉他后,反而憋了半晌,方才说道。
“你没有被顾凛监视?”
“没有。”
如果是以前的顾凛,肯定会密切监视她并发怒。但现在的顾凛是披着人皮的病毒怪物,祂不在乎。
怪物想吃她都是半夜摸进房间直接开舔呢,不带那些虚的。
清禾补充:“不过与他对抗,你需要冒巨大风险,甚至是生命。”
她如实讲述自己与顾凛的恩怨,包括顾凛做了人体改造,武力值同样超人的事实。
清禾想要杀死怪物,单凭她一人肯定不行,她需要更多的帮手。
精通考古学,拥有广泛人脉,并与顾凛有着杀妻之仇的孟作义是很好人选。
“……好。”
孟作义神色反复挣扎,似乎最后终于摆脱她体质影响,同她对视。
“如果他是使用祓病毒进行人体改造的话,那杀死他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红外辐射。”
先遣站其实早就对祓病毒进行过研究。
吃了黑死病的亏,人类不可能放纵另一种烈性病毒肆虐,必须先找到它的弱点才行。
红外线就是祓病毒的死穴。
阿尔法星是一颗被榨干生命力,无限接近衰亡的恒星,科学研究发现,它无时无刻,也只能向外辐射红外线。
而星球内部反而没有人类认知的各种可见光与不可见光。
这里是祓病毒的伊甸园,祂亲手将曾经繁茂的恒星,变成极寒荒芜的红外星。
孟作义侃侃而谈,下定杀死顾凛的决心后,他行动力拉满,十分可靠。
他微微倾身上前,想要拉住清禾的手。
“你可以信任我。”
“他杀害我的妻子,强迫自己的妹妹,这种人皮畜生,只要我还是人就不会允许他还存在。”
她避开孟作义的碰触。
不管这个男人出于什么理由愿意帮手,她实际想知道的只是除掉怪物的办法。
清禾吐字清晰:“五天后的圣诞节,站内会举办舞会,就在那时候动手。”
原作里,圣诞节除了昏迷play没其他剧情。
但促使那场play发生的要素,清禾觉得可以被自己反向利用。
……
祂感兴趣地微微歪头,仿佛听见遥远处某人的交谈。
口腔变得湿润而充沛,喉结微微滚动。
是杀意么?
现在的她……很美味。
今晚可以再舔舔她。
嗯,换只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