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可露丽腾的一下站起来，声音里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她出什么事了吗！”

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能是什么事呢。

气氛一下子凝固下来。鹤田同心的声音在快要冻结的空气里飞快传播：“她的尸体被发现在家里。”

“她昨天说家里有事，请假没来。”帕斯卡尔很快反应过来，回忆能提供的信息，“因为之前也有这样的情况，她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也就没让她来帮忙。”

“我能去现场吗。”可露丽问。

鹤田同心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走吧。”

“我也去。”帕斯卡尔说。

关了店，三人一起往杏子家里去。

——

案子相当简单。

鹿野院平藏甚至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就能推理出来。

昨天中午，水野杏子的丈夫水野昭过失杀人致死后翻窗逃逸。晚上再大摇大摆地回来，装出一副刚刚回来的模样大声敲门呵斥他的妻子，甚至吵到了不少左邻右舍。

当时天色太晚，被旁边的人骂了两句，他又没敲开门，还气呼呼地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天才回来砸开了门。

他以为这样做，在邻居眼里他便是早出晚归的形象，没有不在场证明。

呵呵。

他的行踪简直不要太好查到。

等结论和证据一起摆到那个邋遢的男人年前，他才终于没有了那副吊儿郎当的轻浮模样，大声斥责水野杏子对他的背叛。

“她整天去一个老男人那里打工帮忙，她这样的人还能做什么？什么也不会做，不就是把自己卖给那个老东西了。”

“啪。”清脆一声。

水野昭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见一张少女怒气冲冲的脸。

水野昭还想爬起来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一点颜色看看，却被两个同心压在了地上。

“呸！”他啐了一口，“我当是谁呢，你不也是那个外国老男人的什么人。她水野杏子能做什么工作，每个月拿回那么多摩拉不说，我昨天看见她还额外藏了很多摩拉不给我。呸！我出去做一天都挣不了那么多！”

他越说越激动，言辞里混杂着不少翻来覆去的污言秽语，仿佛肚子里就这么几个词能拿出来用。

他用自己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词辱骂和自己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妻子，好似那不是他的妻子，而是杀父仇人。

所谓杏子藏起来的钱，多半是可露丽故意塞的一些小费，她也确实说过不能让水野昭看到。没想到因为这样一件事，水野昭宣判了杏子的死。

“闭嘴。”可露丽冷冷地瞪着他。

没用的东西被她吓得一抖，反应过来还没开口又被可露丽甩了一巴掌。

少女蹲下来和他对视，一双蓝色的眼睛如同森森寒冰：“没用的废物总认为自己是有天大的才能。”

她现在非常痛恨自己没学到什么恶毒的语句，说出来的话毫无杀伤力。

——也不一定。

水野昭瞳孔震荡，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般气得浑身颤抖，但还没等他再发作，同心就将他押走了。

“可露丽小姐。”鹿野苑平藏上前来，犹豫片刻还是拍了拍她的肩。

“……”可露丽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怔怔地看着地面。

突然人群里冲出一个老年男人，抱住可露丽的腿。

“大人！”他高声叫道，“大人！杏子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啊！那个该死的畜牲害死我我的女儿啊！”

男人满脸沟壑，一边嚎叫一边从混浊的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来。这张老脸上确实能那个看出些杏子的影子。

“嗯，我知道了。”可露丽声音柔柔，“请您先起来。”

“谢谢，谢谢。”老人的眼泪在层层沟壑里流转，立马站起来，“您真是心善的大好人啊。”

“嗯，谢谢。”可露丽说。

“我是不是好人我不好说，但老先生您把杏子卖给水野昭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她是您的亲女儿呢？”

“我……我……”老东西我了半天，什么也没我出来。

可露丽抬手顺便也送了他一巴掌，在他打算到地碰瓷之前提醒：“老东西，我这一巴掌不会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哦。如果你检查认为会的话，我也不介意真的把你送到病床上，放心，我会支付医药费的。”

……

老东西一骨碌爬起来，赶紧跑了。

可露丽轻哼了一声。

回头差点和鹿野院侦探面对面。

鹿野院平藏：“……”

可露丽：“……”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可露丽说：“谢谢你，鹿野苑侦探。”

“这是我的职责。”

“这不冲突。”

——

之后的事情，可露丽和帕斯卡尔一起处理的，这样的变故让两人都有些难过，但后续的事情处理的相当细致。

等收拾得七七八八，可露丽慢吞吞地往家里走。

假装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她。

跟踪地相当业余，完全没有要收敛呼吸和脚步的意思。

可露丽特意挑了调偏僻的小路走，幽幽的晚风撩起少女茶色的长发。她突然站定：“好了别跟了。”

没有反应，阴影里的呼吸声粗重了几分。

面朝深渊，可露丽勾起一点浅薄的笑，下一秒，少女扬手，指尖正好点到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男人身上。

“……”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找小姐你借点钱。”

“你看，你一个人住，又花不了多少钱，我家正好最近有事情需要花钱，你就当做个好事，帮帮我行吗。”男人这样说着，语气里却没有几分诚恳。

很难说他是不是真的家里有事，但可露丽能信他说得借钱会还才是有鬼了。

可露丽神色淡淡：“你是觉得我很傻还是觉得我会受你胁迫？”

男人不知道骂了一声什么，就狞笑着冲向可露丽。

“……”行吧。可露丽眸底颜色一凛。

不过还没等她有下一步行动，一阵清风优先掠过二人，将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擒在地上。

骨头被挤压发出的咔哒声在昏黑里响起，格外明显。

“可露丽小姐要出手的话，会稍微有点麻烦吧。”紧接着是鹿野院平藏的声音随风而来。

此时正是狼与狗的时刻①，巷□□进来的光清晰地勾勒出少年的身形，盛大落日个不过是是他的装饰。

“你猜到了啊——也对，毕竟是你呢。”可露丽说着，把左手手腕上的神之眼往上推了推。

“不过谢谢了。”可露丽抿了一下嘴唇，“鹿野院侦探真是明察秋毫，居然连我会被跟踪都预料到了。”

“在那样的地方暴露出家底不凡，还是独居，想不被跟踪都难。”鹿野苑平藏站起来，朝可露丽笑了笑，不过这样黑灯瞎火的，可露丽也看不到就是了。

“会有同心来处理吧？还是鹿野院侦探亲自押送回去？”当着试图袭击可露丽的男人的面，两人顺势聊起来。

“虽然你老是侦探侦探地叫我，但我实际上也是一名同心呀。”鹿野苑院藏说，“不过确实一会会有同心会巡逻到这里，可露丽小姐真是的，怎么专门往偏僻的地方走啊。”

“下次会注意的。”可露丽说着，往回走，“我这就回到大路上去。至于鹿野院同心，就麻烦你帮忙把这个妄图拦路抢劫可怜少女的家伙带走了。”

“这是我的职责。”鹿野苑平藏说着，可露丽正好走到和他肩并肩的位置。

面朝着大路，这才又灯光落到少女脸上，鹿野苑平藏偏头看她。

可露丽在他身边停留一会，突然又说：“鹿野苑侦探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接着找我。”

“如果真的有需要的话我会的——我不是一直这样做的吗。”

这倒也是。

——

“您是真的非常不客气。”可露丽说。

说这句话的时候，距离她上次和鹿野苑平藏说话不过三天。

“可露丽小姐。”鹿野院平藏看她的目光有点抱歉。

有点，但不多。

“好吧。”可露丽耸耸肩，她这样允诺过了，肯定是要遵守约定的，“具体需要我做些什么呢？”

“能陪我去花坂那边走走吗？”

“走走？”可露丽挑眉，“只是走走吗？”

“嗯，对于可露丽小姐来说只需要陪我走走就好——或者我陪你？”

可露丽扫他一眼：“详细说说吧，免得我又被人跟踪麻烦鹿野院同心啦。”

“……”鹿野院平藏抿唇，倒也没在隐瞒。

“我们怀疑花坂街上有一场有关谋划集体自//杀的集会。”

这可不是小事。可露丽表情一凛：“为什么。”

“这个冬天，稻妻城一共出现了四起自杀案件。”

“四起？”这个数字让可露丽都震惊了，“怎么会这么多！”

“他们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特点——他们都是在眼狩令里被收缴了神之眼的人。”

“……我听说过一些。”可露丽说着，站起来，“现在去吗？是的话等我一下。”

“嗯。”

“你每次找我都还挺急的。”可露丽努努嘴，往房间深处走去。

……

等可露丽再出来，赫然已经换了一身长裙。”

这下她就符合杂志或者别的什么小说描述的贵族大小姐的模样了。

长裙犹如一幅流动的画卷，令人惊叹的华丽。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精致的刺绣交织出梦幻般的图案，绽放着梦一样的光泽，仿佛将整片星空都融入其中，又像是星空下一场绮丽到不敢触碰的梦。

可露丽咬着发带走出来，边挽头发边冲鹿野苑眨眼：“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