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人偶
提瓦特大陆,天理所钦定的七位神明所统领的国度之一,稻妻。
远离大陆,位于抵御暗之外海的第一道防线的岛国,在雷神巴尔的治理下,过着安详和乐的美好生活。但天理的召唤和暗之外海的侵略打破了这片宁静。趁着雷神离开的空隙,魔神战争的失败者从暗之外海掀起浪涛,为了保护臣民和亲友,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类和妖怪们奋起抵抗,不惜生命,连雷神最亲密的眷属,都玉碎在这场灾劫中。直到雷神再次回到稻妻,愤怒地挥下雷霆一刀,剩余的人们终于能重拾安宁舔舐伤口。
底层的人们纷纷从躲藏之处出来,试着收拾残垣断壁的村子,看看偷藏起来的摩拉是否还在原处。粮食都吃光了,壮劳力也多半死在了保护家园中,但还要想办法筹措种子,赶在收获季前把东西种下去。否则等天冷了,没有过冬的粮食,还是得死。
满目疮痍,一片狼藉的土地上,只有老幼妇孺的哭声在回荡。但在哭过之后,她们还是要一边劳作一边祈祷——祈祷今年的税收能延后,祈祷生死不明的男人们能活着回来,祈祷村子附近不要有沦落为浪人的逃兵游荡……
稻妻并非七国中唯一陷入低潮的那个,在七神都被天理召唤走的情况下,其他六国也同样面临着漆黑的灾难。尤其是须弥,曾经三神共治的乐土,如今只剩下大慈树王一神。并未和其他六神同行的她所面临的境况不仅没有稍稍缓和,反而更糟糕。赤土之王所遗留下来的禁忌知识,和被坎瑞亚不慎放进提瓦特的深渊力量……
稻妻本是岛国,悬于海外,土地狭小。之前的雷神巴尔武力不足,但恩威并施怀柔各岛,政治清明的结果就是人口增长过快。最靠近的璃月虽然不产粮,但以商立国。其接壤的蒙德和须弥都物产丰富。自魔神战争之后,各国之间从无战争掀起,靠着进口粮食倒也不成问题。但眼下其他国家也是损失过大,更兼顶头上司换人,武力充沛,但要说到理政,怕还不如她自己麾下的三奉行。
稻妻城,天守阁。
顶层的正殿。
似乎在呼应终于结束的灾难,和煦的阳光照进天守阁,洒在肩膀上,暖洋洋的让人想要睡上一会儿。
鸣神大社新任宫司收到鸣神的传唤,艰难的把自己从难舍难分的被窝中拔了出来。
一路行至此地,远眺窗外是天守阁背后的悬崖大海,肩膀上的温暖的阳光,鼻间是上等桧木制作的家具散发出的独特香气,身下的触感是用金线绣制的柔软坐垫。脑袋渐渐下垂,抵在了手臂上,不知不觉间变回了那只粉色绒毛的小狐狸,一直到耳边传来渐近的脚步声。
天守阁是鸣神所居住的神圣寓所,在此的侍女随从向来有“不发出任何打扰他人的声音”为要求。而天守阁虽然同时是幕府办公的地方,最上层却不是随便什么官员都能来的,即便是三奉行也甚少来此,唯有雷神姐妹的眷属和友人们,倒是经常来此聚会共饮。
抬头看去,果然,毫不意外是眼下幕府的二把手,稻妻唯二的雷神眷属中的另外一位。
粉发的狐仙变回人身,举起手向来者打了个招呼。
“你来啦?”
敷衍的摇了摇扇子,同样的长着狐狸耳朵和尾巴的女子无精打采地应了声。
半长褐色头发服帖,碧青色的眸子周围涂着红色的眼妆,多少掩饰了面色上的不佳,但身后的随从一退下,她就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透出疲惫感来。
“快累死了,恨不得睡三天三夜。”
“哎呀呀~真那么忙?”
“你说呢?”前任雷神亲封的清籁岛大名叹气。
有句话叫做忙得连猫爪都想借来一用,说的就是她。更别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以往还有雷电真在上面总览全局,她只要在照做就好。偏偏现在这位根本不擅理政,勉强在桌前坐了几天就把烂摊子往她身上一扔,自己关在天守阁里不管了。
“死了那么多人不提——今年春天光顾着御敌,根本没赶上播种,仓库空的不剩几个。三奉行里,九条家三代人死的只剩女眷,现在只剩本来要退休的老家主带了未成年的孙子免力维持。神里家本就是你那边的,现在什么情况你比我清楚。勘定奉行一家失踪,剩个长女现在在给我打下手。”
这话明显是在寻求帮助,但在场的人支支吾吾不接话,停云只能无奈的又一叹气住了口。虽然外貌上看不出,但她上任大名那会儿,眼前的小狐狸还在雷神坏里打滚的。算了,大人不好欺负小孩子。
“说来影呢?不是她叫我们来的吗?”
八重神子面上不显,暗地里松了口气。不是她不肯帮忙,实在是她也忙得搭不开手。
当初狐斋宫为了镇压漆黑的灾厄,带走了大部分神社的高级巫女,都没能回来,神里家无论是直系旁系分家附庸也都空了大半。她这突然上任的宫司本来就是半吊子,自己都怕出篓子,更别说分出人手去做帮别人了。
“不知道啊,这些天我也忙得很,只听说她开了私库,好像想做个人偶?”
“人偶?干什么用?”停云疑惑。
八重神子耸耸肩膀,“既然叫我们,应该是做好了吧,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
和鸣神一样的紫色头发,吹弹可破般白皙的肌肤,穿着白色狩衣躺在地面上的娇小人偶闭眼仿若沉睡。最特别的是一张恰似雷神姐妹般殊丽的绝色面容。
此世最殊胜威怖的雷霆化身,稻妻幕府的最高主宰正坐在人偶的面前,注视着它,不发一语。她身后的左右两侧,稻妻鸣神大社的宫司大人和幕府的一把手清籁大名闭口不言,却互相使着眼色。
疑惑,惊讶,迟疑,催促,两双颜色不同却形状相似的美眸中,神色很是丰富。
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主人家说话,两人身体悄悄后仰,躲在雷神身后边用扇子遮挡面部,边窃窃私语起来。
“男的女的?”
“男的……吧?”回答的人也不太确定。
“影造这个人偶有什么用吗?”
“不知道呢,这看起来就是普通的人偶啊。”
“不是普通的人偶。”虽然特意用扇子遮掩着小声说话,但以魔神的听力,两边都知道她能听到。
“魔神和长生种会受到磨损的影响,随着时间流逝,或者种种经历的消磨,从而产生变化。璃月的若陀龙王正是因为磨损而与岩神对立,最后被封印。蒙德的风神靠沉睡抵御磨损,因此无法执政。稻妻是姐姐留下来的,我想造个人偶替我看着稻妻借以避免磨损,因此用世界树的树枝造了它出来。”
“听起来不错。”
幕府名义上的二把手,实际上的执行董事长点了个赞道,朝雷电影投去赞赏的眼神。这个雷神还算有点用。知道自己不能干活,但至少能给她造个顶班的。
“它什么时候能起来干活?”期盼地看向人偶。
“我失败了。”
“?”
“?!”
雷神冷淡道,视线停驻在人偶眼角的泪痕上。
“它流泪了。只有凡人才会流泪,如此软弱的它无法承担幕府和稻妻的重任。”
两位狐女对视,没有对神明的判决提出异议。
“那这个人偶怎么办?要销毁吗?”
狐仙摇了摇扇子,看了看自家主神仿若雕塑般冷静的面容道。
“不,”神明否认,她思考着,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销毁太浪费了,”碧玺般眼眸的褐发狐女提出建议。
“要不给我吧,就算武力不行,当个文官总不成问题。等这段时间忙完,我正好要去趟璃月,用来给我顶班正好。”
“也好。”神明看一眼出自她手的造物,似乎有一秒的犹豫,又似乎没有,直接同意了。
相比失败的造物,还是身旁替她打理政事,兼且唯二的眷属之一更加重要些,于是开口询问。
“你要去璃月?”
“嗯哼~没错!”被问起的当事人正襟而坐。
褐发的狐女展开扇面遮面,略带赧然又用故作大方的声音道。
“之前不是说过吗,我在璃月看中了一个人。想要和他要个孩子……之前赶回稻妻,走的太急,没来得及走礼。”顿了顿,补充道:“我已经给他写过信了,他说愿意等我。”
说着,气氛似乎都随之甜蜜起来。改不了狐族爱玩天性的宫司大人连忙分享八卦和告状。
“影!你是不知道,停云她一早就看中了那个璃月人,还写信给真,想让真派她当璃月、蒙德的国守,留在海对面陪那个凡人到老,每年只要回稻妻述职就成!她还偷偷找了璃月的针线师傅,学做衣服!我让她给我做个手鞠她都不肯!”
“神子——!你快住口!”
看粉毛狐狸说的越来越露骨,狐女那忍不住羞红着脸伸手去捂她的嘴。粉毛狐狸左挡右拦,嘴上揶揄不停,倒是当事人越听越破防。
倒是神明看两个眷属闹个不停,面上不为所动,实际不知道说什么好。
“停云,你——”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都说了是想要生小狐狸,不是思春是什么!?”
“你还说!”
一时间,天守阁顶层充满了欢快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