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误会
闻意跟在母亲后面和霍景珩并行,脸轻轻红了,眼角去瞄身旁的霍景珩,先是看到他青松如玉的身姿,再看到他极盛的容貌,脸,更红了,再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缓缓低下头来。
一行人走进惠明寺,因为霍景珩的原因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看着那些前来求姻缘的妙龄女子明目张胆看向霍景珩红着脸的模样,闻意的背脊挺得更直了些,笑容也更加优雅了。
同样得到满足的还有臻如,当她得知霍景珩要去内院拜访住持时,臻如也适时提起:“听闻这后山春景极美,闻意本就是陪着我来,此时我陪着大公主,你就去后山逛逛,也不让你们年轻人无聊。”
大公主颔首,对于霍景珩婚事一事,她其实不会强加干涉,若是霍景珩喜欢,对方女儿是谁,她并不在意,既然如此,她也顺势道:“珩儿,你也去吧。”
机会她会给,能不能抓住,就看唐闻意自己的本事了。
臻如哪里知道大公主的心思,只当她是十分中意闻意的,那笑意就更深了。
闻意也深知母亲的意思,便鼓起勇气问道:“听闻后山的海棠正盛,世子可有兴趣一同前往?借此机会,我也想和世子探讨一下山河图的事。”为了遮掩自己的私心,她尽量表现的大方得体,直直去看霍景珩的眼睛。
霍景珩视线平淡,声音也是清冷的:“山河图的事改日再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闻意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脸上聚集起来的热度瞬间冷了下去,眼睁睁看着霍景珩转身离开。
她不由自主握住了手里的锦帕,越握越紧,等感知到手心的疼痛时,她才倏然松开手。
“小,小姐……”身旁的丫鬟尴尬地小声地喊着。
闻意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忽然一笑:“听说这后山有棵如意树,咱们去瞧瞧。”
说着,转身朝霍景珩相反的方向走去,脚步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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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如意树是棵百年老树,听闻无人照料,是天生天养,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自养而成,一年四季都是遮天大树枝繁叶茂的模样,本来已经有些惊奇了,但让它能有名的原因,竟是它能庇佑姻缘一事!
传闻当年有一对郎情妾意青梅竹马的恋人,成婚后本是如胶似漆,可随着时日虚度,男子竟移情别恋,纳了一房妾室,对女子日渐冷落,相看两生厌,女子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跑到如意树下大哭了一场,诉说着多年的情意,并希望夫君能回心转意,直至哭知天命方归,意外的是,等她回去后,夫君竟因担心她一夜未归,陡然深知自己对她情深义重,后悔不已,极力挽回......
女子惊喜意外之余,只当是如意树显灵,这件事便竞相传言了下去,流传至今。
后来的一代惠明寺住持,出家前乃是一方商户,他从这件事上看到了商机,在如意树旁支起了结缘线木横,是以如意树如今也成了众多姑娘的寄托,每日来祷告求结缘线的姑娘数不胜数。
漾漾今日来也正是因此!
她挤出人群,小心翼翼将好不容易求来的结缘线捧在手心里,鲜红的颜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是代表着漾漾对霍景珩满满的心意。
这时人群中又挤出一抹身影,扑到了漾漾身后,兴奋地问漾漾:“漾漾,漾漾,你拿到了吗?”
漾漾回头,看着好友兰欢雀跃地红着脸,用力点点头。
兰欢是国子学宫唯一愿意和漾漾交朋友的贵族,大概是二人同样的爱而不得,两人惺惺相惜,互相鼓励追求各自的心上人。
兰欢跳了起来,眼中放着热烈的光芒,握拳道:“好!现在我们兵分两路,让我们把这结缘线给他们结上!让他们再也逃脱不了我们的手掌心!”兰欢做了个掌握在手的动作,很是信心十足。
说完她就跑了,漾漾受到了兰欢的鼓舞,也握了握拳,神色壮烈。
漾漾走了两步,突然犯了难,只是这个时候,景珩在哪呢?在哪呢?漾漾越想,精美的小脸越皱,她仰天长叹一声,唬地,她眼睛一亮,几乎要跳起来了!
这如意树真是太灵了!她心心念念之人竟在她仰望的高处!
霍景珩正站在高处,和一位年长的和尚在交谈什么。
“景珩!”漾漾挥动着双手,跳跃着,兴奋地喊着她的心上人。
听到她的声音,霍景珩眸光微惊,目光移下来,他身旁的住持也看到了,撸着白花花的胡须,笑了笑告辞离开了。
漾漾一步跨上三层台阶,跑到了霍景珩身边,站住脚,理了理发丝,微微娇喘着抬头去看他,盈盈一笑,两颊酡红。
霍景珩就这样看着她,她的小脸因兴奋而红扑扑的就像是清甜可口的红苹果,眼睛亮闪闪的,比这日光还要晃眼。
然后,就见她高高捧起双手,那一小团细细的红线躺在她白皙柔腻的手心里,鲜艳极了。
“这是结缘线哦,绑上就能生生世世不分离,听说很灵验的。”漾漾娇甜地说着,眼中的期待萦绕在霍景珩周身。
她总是这样,心里想的从不会藏着掖着,绕是这样大胆的话,她也能说的这样自然得意又俏皮。
不同于漾漾的热烈,霍景珩有些冷淡,冷淡地看过她手里的结缘线,然后移上漾漾的脸庞,在她的希冀中,启唇:“如何?”
漾漾被这么正经的一问,问得有些懵,立刻反思可能是她说的不够明白,她又提起兴头道:“所以,我帮你绑上吧,用袖子盖住,旁人瞧不见的,你不用觉得难为情。”她觉得自己很是善解人意,连这么细节的男子不用红线的事都替他想好了,解决了。
霍景珩却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此物并不适合你我。”眼中是很明确的拒绝之意,可当他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时,漾漾很显然的笑容僵了一瞬,挂在唇边的笑意也染了苦涩。
可很快她又明朗了起来,她追着霍景珩这八年,霍景珩不知已经拒绝了她多少次,她又怎会因为这次拒绝而心生气馁,她轻快道:“那等你觉得适合的时机,我再帮你绑上!”
她说这话有些软糯,带了一点试探,霍景珩看向天边光色,侧颜也显得有几分清冷,过了一会才道:“随你。”那语声淡漠的仿佛事不关己。
说完他转身离开,漾漾依旧开朗,冲着他的背影喊道:“那到了那时候,景珩你要记得告诉我。”
霍景珩自然不会理会她,漾漾低头看着手里的红线,脸色黯淡下来,呆了一会,深吸口气笑了笑,显得有些落寞。
“唐闻漾。”
一道冰冷沉着的声音响起,这个陌生又刺耳的名字像是一根绵针狠狠刺进了漾漾的心脏,她笑容顿失,缓缓转过身去。
唐闻意远远看着她,充满了优越感和高姿态,眼底是冰冷的笑意,朝她缓缓走来。
“唐闻漾。”她再度喊到,像是知道了漾漾的伤疤,狠狠戳下去,痛快又狠心。
漾漾紧紧攥着手指,面色苍白冷冷盯着她,半晌才咬牙道:“表姐,我想你不会愿意听到我这样称呼你吧。”
同样的,漾漾也知道唐闻意的痛脚,精准踩了下去,果然唐闻意脸色微变,冷哼一声道:“唐闻漾,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的不知羞耻啊,世子已经那样的拒绝了你,你还巴巴的上赶着。”她暼了漾漾手里的结缘线,不屑地冷嗤。
漾漾闲散地叹了口气,语气凉凉:“若说不知羞耻,又怎比得上你们唐家,当年将年仅四岁的姐姐和尚在襁褓的我赶出唐家。”
自从她们被驱赶,要强的莺莺就将她们名字里的“闻”字给摘了,“唐”是父亲的姓,摘不得,从此她们便与宣岚伯爵府唐家再无半点瓜葛,外人也并不喜欢她们这层关系。
她语气清浅,却惹得唐闻意不快:“你父亲做下那样败坏门风的事,没有将你们秘密绞杀已是祖父仁慈,你怎敢心生怨怼?也对,你父亲是斯文败类,人人得而诛之,所以才能生出你姐姐这样自甘堕落的女儿和......啊!”
唐闻意猛地被漾漾推到在地,手刚好磕在了一旁的石尖尖上,顿时血流如注,唐闻意吃痛又害怕地捂着受伤的手小脸皱成了一团。
而漾漾却站得笔直死死盯着她,小脸苍白,紧握的双手因太过用力而双肩微颤。
忽然她觉得身后有一阵风而过,带起她鬓边的发丝遮过她的眼,她眨了眨,然后看到了唐闻意身边的霍景珩。
他……很着急。那双如深海耀石的眼紧紧盯着唐闻意受伤的手。
“世子,我好疼.......”唐闻意抬眼看向霍景珩的一瞬间,两行泪从眼底滑落,痛苦嘤咛。
霍景珩冷峻的眼瞬间扫向漾漾,眉头紧锁,那像极了厌恶的情绪一闪而过,漾漾心尖一颤,狠狠痛了起来,害怕又着急,连声音都哆嗦起来:“我,我,是她,你都不晓得她说了什么......”
“住口。”霍景珩冷冽打断她的话。
他的面色极冷极沉,还夹杂着丝丝怒意。
漾漾背脊一僵,眼眶凝满了眼泪,呆呆地看着他。
霍景珩眉心皱得更紧了。
这时承书跑了过来,愣愣地看了眼地上的唐闻意,又惊恐地看向漾漾,半天说不上话来。
“去请徐公子过来。”霍景珩极快地命令承书,然后抱着唐闻意起身,快速掠过漾漾身旁,疾步离开。
那疾步带起的冷风让漾漾身姿飘零,几乎就要站不稳,她的脸色苍白又委屈,泪珠已经悬上了眼睫,却死死抿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她本就是极美的容颜,此时委屈伤心的模样绕是承书那个榆木脑袋都看着心疼了,只能丢下一句苍白无力的安慰:“三小姐,世子是太着急了,不是有意凶你,你别介意。”说完,他就赶紧去请徐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