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小老板的准话，李洋又开车回去了。回到家，李洋立刻给王阿姨一个大大的拥抱，“妈，我马上要涨工资了，老板说还有奖金。妈，我的亲妈，我明天就跟你去菜市场。”

李爸此时也已经在家了，“行了行了，别摇了，你妈都快给你转晕了。什么鱼啊？怎么回事？”

李洋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李爸：......

此刻他的沉默震耳欲聋，“合着两条鱼，你都不给你爸我留一条？”

李洋短暂地心虚了一下，就真诚地敷衍说下次给他单独买一条。说着说着，他又想到，这么好的鱼，肯定还有别人注意到，“妈，来不及了，你有没有联系方式？”

“鱼是菜市场买的，就我平时跳广场舞附近那个。我没有老板的联系方式，但是我们有个群，我把你拉进去。”

李洋加了群，看着群名，嘴角抽搐了一下。“妈，哪个是老板？”

李阿姨指给他看，“这个，老周家的鱼。”李洋点进去，添加，等对面通过。

与此同时，周懿收到了这个备注为“大批量购鱼”新请求，她点了通过。

【想买鱼的李洋：老板，我是姥姥家的菜的那个私房菜馆的，你家鱼多吗？能不能给我们店供应？】

【老周家的鱼：数量多，种类也挺多的。你买过我家的鱼，品质和价格你清楚吧？】

【想买鱼的李洋：方便电话联系吗？信息说不清楚。】

【老周家的鱼：可以。】

刚发过去，电话立刻就打过来了，看出来这个李洋是很想买鱼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约好了明天来村里看鱼。得嘞，在群里说声，明天不卖鱼。周懿在这个群里已经是群主了，编辑了一条信息@所有人。

【老周家的鱼：明天家里有事，不卖鱼，后天照常。】

【晴天霹雳.jpg 我今天刚进群，一条都没买，就等明天了】

【还好我今天买了五条，给我儿子女儿那送了两条，还有两条养着呢。得意.jpg】

【我今天买了一条，是真好吃啊，还想明天再买。流口水.jpg】

……

周懿看着这个不需要她努力就已经发展到60个人的群，美滋滋地心想，再多卖几次鱼，就能发展成百人大群了。

晚上，周懿一家在吃饭，电视开着当背景音。

周爸把电视播到本地频道，这个点正好是一档民生栏目播出的时间。这个栏目经常播出本地居民生活的大小事，哪个小区居民买保健品被骗了，某个店搞活动排队领鸡蛋引起围观，什么猫狗离家出走疑似私奔……总之这里的新闻搞笑又抓马，源城市民都爱看，周懿一家也不例外。

“今日有居民投稿，上元菜市场有个卖鱼的摊贩卖“天价鱼”，甚至明目张胆请托排长队，疑似欺骗消费者，让我们来看详细报道。”

主持人话音刚落，电视就播放了一个视频，一个鱼摊前排着长队，有鱼池里活蹦乱跳的鱼，还有拍的格外清晰的鱼的价格。画面里排着长队的疑似托的顾客，脸看不清楚，但声音很清晰。

“我今天打算买三条大的，一条给我小儿子，给我女儿也送一条……”

“我打算买五条，给我哥家送两条。我跟你们说啊，我前天做的红烧鱼，香的哩，把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

“我作证，我是隔壁家的，今天就跟着一块儿来买鱼了。我那孙子一直不爱吃鱼，前天吵着要吃，带他去外面吃非说不是那个味。”

这一个个大爷大妈，交头接耳，话里话外都是买几条鱼，这话术说不是托，确实没有人相信。

“妈，你们今天不就是去上元菜市场卖的鱼吗？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称鱼画面很像一一，这请托排队的摊贩不会是我们家吧？”

周爸刚说完，周奶奶一个箭步坐在电视面前。“刚刚电视说什么了，我没有听清楚。”

周懿是听清楚了，但是很无语，什么“天价鱼”，还有谁会在菜市场请托啊。

“菜市场的鱼价格基本在13块钱左右，这个鱼摊的价格几乎是翻了个倍，难怪有居民觉得是请托排队。但是大家先别着急，事情真相究竟如何，让记者带我们到现场看看。”说完开始播放记者采访。

“本台记者收到消息来菜市场现场时，已经接近中午了，卖鱼的商贩已经离开菜市场。但是我们找到了买过鱼的市场其他摊主。”

画面一转，镜头对准了那个摊主。

“这鱼啊买了一点不亏，怎么做都好吃。这价格一点不…是有一点贵，但是那味道谁吃谁知道。我在这个菜市场摆摊二十几年，这菜啊好不好我看一眼就知道。更何况他们虽然才卖了两回鱼，但是回头客多着呢，大家都不是傻子，鱼要是不好吃，谁还来买啊……”

记者又采访了附近几个买过鱼的摊主，大家言语一致，鱼好吃买了不亏。形容鱼的美味，话里话外跟被传销洗脑了一样。

记者更怀疑了，一个小摊主见了直拍大腿：“你这小女娃，一看就是不相信我们，我们在这菜市场干了几十年了，还能作假不成。这鱼要不是得等我孙女晚上回来吃，我一定请你吃两口。”

周懿鱼摊隔壁的那个摊主见了心想，我可以让记者尝一下啊，立刻拿起手机给她儿子打电话。

镜头最终回到了记者那里，记者忍俊不禁：“听了好几位摊主的话，相信大家心里已经有判断了，也更好奇这个‘天价鱼’的美味。现在是午饭时间，这个摊主非常热心，愿意让我尝一下。摊主的儿子正在来的路上，我们不妨等一等，我就厚着脸皮尝一尝这鱼。”记者继续和买过鱼的小摊贩闲聊。

没多久，一个穿着白T恤的少年提着一个大篮子出现在镜头里，镜头对准了临时支起的小餐桌。

一盆饭两个菜，豆角炒茄子和红烧鱼块。包裹着黄色酱汁的的茄子和青绿豆角搭在一起，颜色明亮，看着就有食欲。画面里又出现一双手端着一个鱼盘放到桌面上，是色泽红亮的红烧鱼块，就是没有鱼头。

好像是感觉到了观众的疑问，镜头外的少年喘了口气：“我爸端着鱼头汤走在后面呢。”

少年刚才正准备给他妈装饭盒，就接到她妈电话电视台采访，把饭赶紧送过来。为了上镜好看，菜都没有装饭盒里，父子俩直接端过来了。

不一会镜头又转向了一个瓷锅，是鱼头豆腐汤，奶白色的汤，有绿色香菜和葱花点缀，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汤的鲜。

记者心里嘀咕，这鱼香怎么感觉越来越浓了。

摊主热情的给记者装了一小碗鱼汤，连连催促记者赶紧尝一口。

记者端着不锈钢碗，示意摄像对准，然后对着镜头喝了口鱼汤，停顿了下，又猛的喝了几口，小半碗鱼汤没了。

摄像不断在旁边使眼色，可惜都抛给了瞎子。最终，摄像还是说了：“小丽，你倒是说句话啊，这鱼怎么样？”

咕噜～

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都以为是自己旁边的人发出的声音，一时间大家都左看右看，试图找出被馋到的人。至于自己有没有被馋到，那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周懿转头直接看着周爸，周奶奶更直接一点：“怎么碗都没有放下，你就又饿了？”

周爸委屈：“妈，你们别看我啊。不是我，是电视发出的声音。”

而镜头前的记者等人也听到了这个咕噜声，咕噜声又响了，循声看去，少年红着脸躲到了他爸身后，咕噜声的主人明确了。

不知道谁先噗嗤一声，镜头前的记者等人都笑了，少年的脸也更红了，整个人就差没有埋在他爸背上了。

听着这个咕噜声，周奶奶和镜头前的众人一样，脸上挂满了善意的微笑。

记者面带微笑：“观众朋友们，没有尝这个鱼之前，我确实还保持怀疑态度。毫不夸张的说，红烧鱼块和鱼头豆腐汤味道能赶上大饭店了，不仅仅是老板的厨艺好，更多的是食材本身……”

画面切回到主持人：“看我们记者的表情，这鱼确实是好吃的。可能大家又有疑问了，这么好吃的鱼，会不会添加了点什么？我们记者带着这个疑问，从热情的群众那里买了一条鱼送去检测。鱼是安全有品质的，甚至在营养程度上来说，更好一点。现在大家的生活好了，也能买到更好更新鲜的菜……”主持人边说，边放出检测单。

周爸看完新闻：“我们的鱼这么好卖吗？”

周奶奶又把今天卖鱼的情况说了一遍，有点可惜的说：“可惜明天不卖鱼，新闻都放了，明天得多少人来买鱼啊。”

周爸一听也是觉得可惜，但是一想到明天有人来收鱼，可惜立刻变成可喜。

“妈，明天我们也喝鱼头豆腐汤吧。”

周懿和周奶奶：……

周懿的手机响了，群里面有人在发这个新闻。

【老板，明天真的不卖鱼吗？】

【老板，我一条都没有买过啊。大哭.jpg】

【老板，我大爷八十八了，就爱吃鱼。】

周懿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鱼马上要被人承包了，后面都不卖鱼了。

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