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正满心纠结的青叶:“……是,世女。”
这事除了世女,就只有他和那个时朝知道,但时朝肯定不会找死的自己跑到贵君主子面前胡说。
如今世女和七殿下已经被陛下赐婚了,若贵君主子知道了,到时是要处置九殿下……罢了,反正世女再过不久就要出宫回府了。
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也生不出什么事?
翌日一早,苏繁安刚缓缓睁开眼,原本有些茫然的眼睛渐渐有了神。
他一时竟分不清昨夜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时暮。”
时暮眼下挂着两个青黑的眼袋,看着他苏醒,脸上顿时就挂了笑容,“殿下,您醒了,奴才给您去拿……”
苏繁安打断了他,声音微哑的道:“昨夜我睡下后,她可是就离开回去了?”
时暮一愣,神色霎时间就有些复杂纠结。
苏繁安蹙眉道:“说。”
时暮看了一眼他淡漠的表情,完全没办法将时朝那小子和他说的话联系在一起,干脆将人叫了进来,让他亲自和殿下说。
时朝顶着主子平淡的眼神,有些结结巴巴的将昨夜看见的听见都一一说了出来,随即,整个房间里瞬间就安静的落针可闻。
“……”
半晌,苏繁安才绷着一张看似平静冷淡的脸,道:“都出去。”
“是。”两人飞快退了出去。
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苏繁安原本平静冷淡的眼神渐渐褪去,怔忡中显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希冀奢望来。
他对昨夜的事,并非没有一点记忆,甚至……他是能够隐约感受能够听见她的动作和声音。
只是那时候的感觉,就像是被梦魇住了,仿佛和现实隔了一层,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耳畔好似还能听见昨夜那陌生轻柔的旋律,背脊仿佛还残留着昨夜她轻抚而下的时的触感温度,一股迟来的酥麻从尾椎自下而上,猝不及防的蹿进了心脏,一丝名为妄念的东西无法抑制的在心中扎了根,发了芽。
不知过了多久,时暮忽的快步进来,绕过屏风从袖中拿了一张纸条呈给了他,低声道:“殿下,来信了。”
苏繁安垂眸,待看清上面写的内容后,半晌,才恢复平静,抬眸冷声道:“知道了,让人去查景仁宫,以及……翠竹轩。”
时暮神情一凛,九殿下这是愿意用他们这些人了?
不过君后?难不成殿下被下药是君后指使的?但君后对后宫向来宽和,七皇子还偶尔会照看一下殿下,怎么会是君后?
而且,翠竹轩里住着的不是无宠无子又没有背景的孙才人吗?进宫几年了,但却只被陛下宠幸了一次,当初还闹出一些笑话来,他才能有些印象。
虽然不解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但他只是奴才,听主子吩咐行事便可,“是,殿下。”
秦观若:“给小舅舅请安。”
熙皇贵君瞥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的将手中的茶杯磕在一旁的茶几上,冷哼了一声,道:“请安?你看我可像安的样子?”
“我都不知,你何时竟如此能耐了!寒冬腊月的也敢毫不犹豫的就往那冰池子里跳!身边伺候你的人都是摆设不成?非得你去救人?若是你出了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该如何和你母亲父亲交代?”
秦观若一脸知道错了的表情,立刻认错,态度积极。
但熙皇贵君却看出了她面上恭敬实则完全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顿时眼睛都被气红了!
“你、你这个死孩子!你是要气死我……”
秦观若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凶她骂她倒是没什么,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当时救人是下意识的反应,她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舅舅,当时情况紧急,九殿下身边只有时暮一个人,冬日穿的衣裳厚重再泡了水,我是担心他一个人不能及时将人救上来,万一出了事,便不好了。”
见他表情缓和了一点没那么生气了,秦观若想了想,又道:“再就是,八皇子身边带的人多,我担心有人下水对殿下和时暮下黑手,这才决定亲自去救的。”
熙皇贵君见她这次说的还像话,没那么敷衍了,心绪总算稍稍平复了一些,随即看着她倏地问道:“你喜欢九皇子?”
“什么?”秦观若心头莫名猛地一跳,随即看着他的表情心下就是一叹。
果然,就算是看起来性子直爽坦率的熙皇贵君,能在这后宫里混成高位的,就没有一个真的傻白甜/直。
不过,她这次倒是坦诚,“小舅舅您说什么呢?我对九殿下并非男女之情。”
熙皇贵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从头到尾也没看出一点不对劲,半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总算缓下来了。
他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最好说的是真的。”只要方才她露出丁点儿破绽,就算违逆圣意,那个九皇子他也非送走不可。
“这次若不是你身体强健,还不知会如何呢,你以后离他远着点,这次是祖宗保佑,你才没出什么事,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秦观若蹙眉认真解释:“小舅舅,这次的事全然是那八皇子的问题,若非他辱骂殿下生父在先,又想推殿下落水在后,怎么会自食恶果?殿下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熙皇贵君拧眉,想了一下,“说的好像也是……”说着就竖起黛眉,怒道:“小小年纪就不修口德,还如此心狠手辣,还真不愧是他的儿子,父子两人一个德行,不过是一个狠毒,一个是又蠢又毒!”
说着,他又想起来这些年来关于九皇子克人的传闻了。
钦天监批的可是刑克六亲,但宫里却不知何时传出来九皇子克身边所有和他走的近的人,但凡伺候过他的宫人,都总是出各种各样的意外,也让传闻越演越烈,九皇子也越发让人不敢亲近。
可是,区区卑贱宫侍,又如何当的起皇子的血脉亲人?
九皇子正儿八经的血亲都还好好的活着呢,又克的哪门子的亲?
虽然不乏有些病逝的皇子公主,但大多也是因为小孩子本就脆弱,一场寒风人可能就没了。
他忽的转头问道:“对了,那九皇子如何了?他那个破身子,可别s……咳咳!”
照月上前含笑道:“回主子,奴方才已经让人去看过九殿下了,人还病着,不过厨房里已经煎着药了,有贵君主子庇佑,想来九殿下就算想出事也是出不了的。”
熙皇贵君面上有点别扭,不是很想承认自己也有点同情这个从小就命途多舛的九皇子了。
他懒懒的斜靠在椅子上,轻抬了抬手,道:“去让太医每日来给他看诊,需要什么好药材,尽管去支取,他们父子不是喜欢折辱磋磨人吗?本宫便要让人好好儿的,过得比他们还要好,气死他们!”
照月有些好笑道:“是,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贵君主子,七殿下来了。”有宫人进来禀道。
熙皇贵君诧异:“七皇子?”
秦观若也有些惊讶,待七皇子进来后看见她时,眉心下意识轻蹙了蹙。
他是来看望七皇弟的,再就是……他也有事要和秦观若说。
熙皇贵君知道他的来意后,看了一眼两人,忽的笑道:“既如此,便让若儿带你去吧。”
秦观若自然应是,至于他眼底的深意,她就当做没瞧见。
“七殿下,请。”
“嗯。”
两人一路无话,谁也不开口,直到看见苏繁安所在的在他看来很是简陋的屋子,七皇子这才皱了皱眉,但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时朝一脸喜意的进屋通传:“殿下,世女和七殿下看您来了。”他们殿下也就只有在世女来的时候才有点热乎气儿了。
其他的时候,可冷的很。
苏繁安没想到会同时听见两人的名字,当看见两人几乎并肩走进来时,他无意识的攥紧了手心,掌心瞬间的刺痛让他勉强回过了神。
“七皇兄……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很轻,苍白的脸上似乎带着一层浅淡的笑意,再细看时又仿佛是自己的错觉。
七皇子看着他的模样,稍稍放了心,只是看着他和往常好似一般无二的表情,又感觉好似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一时说不出来,他也不在纠结,看着他便道:“有些担心你,便过来瞧瞧,可叫太医看过了?”
秦观若看着他比昨晚好像还要苍白虚弱的脸色,不由轻皱了皱眉,不等他说话便替他答道:“昨夜便叫太医看过了,方才小舅舅也让太医往后每日来给殿下看一次诊,七殿下无需担忧。”
“既然已经看过了,便让九殿下先休息吧。”
七皇子看着他虚弱苍白的模样,点了点头便跟着她出去了,他今日本就是特意来找她的。
苏繁安平静看着两人一同转身离开,半晌,直到再看不见人影才缓缓收回了视线,垂下了眼帘,不再说话。
片刻后,他忽的沉声道:“把窗子打开。”
七皇子出了屋子后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看着她便说,有话要单独同她说。因两人的婚事已经过了明路,身边周围的宫人便都含笑的退开了去。
秦观若转眸看向他:“不知七殿下有何事?”
七皇子看着她有些迟疑的轻声道:“昨夜……你都看见了什么?”他问的有些模棱两可很是含糊,可以只是八皇子和九皇子的事,但也可以是其他的。
但秦观若却是听明白他想问什么了,看着他眉梢微挑了瞬,“七殿下,可是想问我有没有看见萧大小姐?”
七皇子表情骤变,瞬间瞪大了一双眼睛,脸色煞白的道:“你、你……”
秦观若神色自然的颔首,“我看见了。”
实际上并没有,那萧宁身上可是有武功的,但当时看见七皇子神色慌乱的神色,再加上听见了一点声音,她自然能猜出来。
眼见着他被吓的快站不稳,她笑了笑道:“七殿下不必在意,我知道您对我无意,若七殿下能说服陛下收回圣意,对你我都是再好不过了。”
七皇子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她。
秦观若想着原主以往在他面前那副舔狗恋爱脑的模样,一时诡异的沉默了一瞬,让她想想该怎么编……
见她突然不说话,七皇子安静了片刻,忽的看着她低声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九弟了?”
秦观若抬眸:“……嗯?”
见她没有反驳,七皇子松了一口气,他不喜欢她这样只会游手好闲吃喝玩儿乐的纨绔,自然是不想嫁给她的。
至于那个混蛋萧宁……他咬了咬牙,想着她昨夜的胆大包天,如今说不定还被人看见了,他顿觉羞愤的面红耳赤,暂时也不想看见眼前的人。
“我先走了,这事改日再说。”说罢,他便匆忙离去。
秦观若看着他仓惶离开的背影,双手揣着个暖手炉,不紧不慢的回去了。
既然被误会了,那正好顺水推舟了,还不用她胡编乱造了。
苏繁安神色怔忡的看着两人有说有笑,看着七皇兄脸上的泛红的羞意,不知道她和七皇兄说了什么,笑的这么开心,她应该很喜欢七皇兄吧?
胸口有些闷堵的厉害,还有些说不上的涩意、嫉妒和……自我厌弃。
时朝有些担心的道:“殿下,咱们还是将窗子关了吧?您还病着呢。”虽然今日外面有阳光没怎么吹风,但殿下身子可还没好呢。
苏繁安垂下眼没有应,让人都退了下去。
秦观若中午去看了一下他,见他神色恹恹儿的,便没有多打扰他,看着他喝了药后便走了。
只是下午却又烧了起来,等秦观若赶到的时候太医也已经到了,扎了针后,太医道:“九殿下病中思虑过重,心气郁结,又吹了一些冷风,这才又反复,还是要放松开怀才能好的更快。”
时朝时暮立刻跪下请罪。
秦观若皱眉,还未说话,苏繁安便低声道:“不怪他们,是我自己想开窗子透气的。”
秦观若叹了一口气,让两人起来退了下去,至于心结……她不知道他的心结是什么,但想到他昨夜梦中的呢喃,想问的话一时也问不出口了。
“你以前最喜欢做什么?”见他只是侧着头看她,也不说话,她想了想,“或者是有什么很想吃的?”
苏繁安抬眸看她,半晌,轻声道:“我想听故事。”
这个容易,她让青叶人回去拿话本来,这次的话本都是她看过的,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
是说一对年轻的江湖儿女,因为都不满父母定下的婚事,于是乎,成婚当天两人都逃婚了。
又各自化名,行侠仗义阴差阳错认识,互生情愫的故事,说到一半……
也许是因为冬日的暖阳总是慵懒的,秦观若见他已经睡着了,一时也懒得动,就斜靠在软榻上阖上了眼睛,不想竟也渐渐有了困意。
她有些迷迷糊糊,脑子还挣扎想着要醒来回东配殿再睡时,就感觉有人轻步走近。
想着应该是青叶要叫醒她了,但下一刻,却闻见了一股熟悉的药香味……
她脑子混沌反应慢了半拍,刚要睁开眼,嘴唇上就忽的覆上了柔软温热的……唇瓣。
秦观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