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徐音晚小时候的性格比现在要外向,喜欢主动交朋友,喜欢分享,更喜欢和一堆人在外边到处转探索父母不让去的秘密基地。
高中之后她的个性就急转直下,常常一整天都不说,有任何需要和人交流的事情摆在她面前她都能焦虑到睡不着,甚至因此严重影响到了学校生活,短暂休学过一段日子。
后进入大学,这个状态慢慢恢复,也还潜在她为人处事的意识里,只要在交际方面受挫,她就会一下打回原形。
徐音晚似乎是第一次被这样拒绝,无措在她胸口乱窜。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会有这样大的反应。
她现在的身份是大小姐徐音晚,应该要坚强一点,未来可能还要继承徐家的衣钵,做一个管理者,这中间还会有更多比这更难的试验,她这么脆弱怎么行呢?
徐音晚试图把压得胃也无法正常运作的怄气给挤出去,揉了揉肚子,身子又缩了进去。
脑袋的沉和酸胀感慢慢随着意识消减而消退。
夜半,徐音晚被摇醒,耳边一直有来自左右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
“徐音晚!不要睡了,你额头好烫。”
“徐音晚!”
徐音晚拼尽全力把眼睛睁开,凛舟拧紧眉心的脸离她好近,“你先让自己清醒点,我送你去医院。”
凛舟见她眼睛终于能勉强睁开,松了口气,想扶她起来,却又不知道从哪下手。
徐音晚头痛欲裂,她以前是身体不好,也说不上有现在这副身体这么差,她都这么小心翼翼维护了,竟然还能发烧,她单手想撑起身,使不上劲又滑倒下去,“我想喝水。”
“好,我去给你倒。”凛舟先应她。
徐音晚身上穿着睡衣,里边未着寸缕,后知后觉被人闯进了房间,窘迫让她顾不上身体的不舒服,“你,你怎么进来了?”
她的声音因为虚弱变得轻微,距离稍远就听不太清楚,凛舟本是俯身撑在她床头听她说话,侧耳又低下了点身子,听清这句立即站直了身板,也匆匆解释,“我出来喝水,听到你房间有发出絮絮叨叨的叫声,我一时情急顾不上敲门,发现你满额头都是汗,拿毛巾给你擦干感受你额头温度不对,这才把你叫醒。”
他从小跟着军人爸爸做各种训练,听力的确比一般人敏锐。
凛舟隐瞒了今晚自己在她房间外守了一夜的事实。
听到她动静的第一时间是闯入,但意识回笼更多的是懊悔。他不应该因为嫉妒而反悔答应过她的事,他怕她看不上,但没想过她会因此在这之后就生病。
他就不该有这样重的自尊心。
徐音晚本是再次联想到了原著里的那段描写,可凛舟解释得飞快且一副生怕让她误会的样子,那颗心也就放了下去。
也是,他就算真的会变成一个为了要她而无所不尽其用的人,也没有这么早。
这才是他们相遇的第二天。
徐音晚勉强认同他的说法,双手撑着打算起来,无力地又要滑下去的一刻,一只手隔着轻薄的蚕丝被扣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起来,帮助她靠在枕头上。
凛舟确保她靠好就松了手,似生怕她再次误会,语速也变快了不少,“我去给你倒水,顺便把李叔叫起来送我们去医院。”
说罢,他转头就出了门,带上门的同时也是很轻柔地扭下门把锁门。
徐音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捶了下自己的头,可能真是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这个世界,脑子迷糊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才认识这么点时间,凛舟也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外表冷硬内心柔软。
只要她也用心和他接触,他肯定不会变成原作里描写的那个样子。
徐音晚又给自己打了打气。
她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否是向那些电视剧里写的一样,因为偶然的机遇进入他人的身体抢占了原主的灵魂,还是进行了置换。
但这是个爱情故事,所有情节的发展都不过是为了男女主的发展而进行。她的社恐和性格可能会变成一个阻碍器,徐音晚很确定,她不想这样。
她要成为一个,让承载这具身体的灵魂幸福的人。
凛舟在两分钟内回来,手里捧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的时候是恰好的温度。
徐音晚刚抿了一小口,想张口对凛舟说些什么,李叔就紧随其后跟了进来,脚步慌乱,左手还在扯没穿好的外套。
李叔走到她床边背身蹲下,一边说:“小晚啊,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现在正是换季,你身体不好,容易生病。要不这段时间就在家休息?先别去学校了。”
徐音晚略显懵然,李叔在文中只是个对她照顾细致入微的人,但这个姿势显然是要背她,未免太过亲呢了。她有点迟疑。
凛舟一直看着她,见她犹豫不决,单膝蹲身拍拍李叔的肩膀,提醒道:“李叔,你年纪大了,我来吧。”
“这……”李叔一方面被他的耿直给戳到,毕竟他才四十出头,还认为自己很年轻,一方面又觉得这个小子确实比他的身板看着可靠,于是站起来,尬声咳了两声,“小晚从小到大就容易生病,徐总和夫人经常不在家,就只能我和阿姨照顾,你看我这背习惯了,也没个自知之明,你来。”
凛舟和徐音晚都不是善言的人,听出李叔话里有点不甘和失落,也愣了会。
徐音晚不想局面僵持,勉力笑着,“李叔,他这人嘴笨,其实是想让你休息会。”
凛舟跟着点头。
表情冷冷的,眼睛终于看着有些许温情。
李叔也不是计较的人,眼下徐音晚更重要,徐音晚也顾不上扭捏,下床俯身张手勾住他脖子,凛舟两手捞住她大腿把人背起来,不由自主地往上踮了踮,自言自语似说:“怎么这么轻?”
徐音晚头痛得厉害,也顾不上害羞,把头靠在他脖子,喃喃承诺,“我会多吃点。”
到医院后,发现还是以前的老毛病,医生开了点药,把徐音晚留在病房睡觉,招呼李叔和凛舟出来单独说话。
“小晚这个身体的毛病我也和你们强调很多次了,叫她不要节食减肥,把身体搞垮了,免疫力下降,稍微一点风吹日晒雨淋就会高烧不断。徐总和徐夫人怎么对这个孩子就这么狠心呢?十次有八次都没陪在身边。”
医生算是徐家给徐音晚的私人医生,早几年也是住在徐家照顾她,后有了自己的家庭搬了出去,徐音晚看病也只能每次把人临时叫来医院。
徐音晚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生病了他也心疼,语气不免重了些,话题也扯远,“你们不要再惯着她了,平日里把这个孩子惯成气性又大,爱生气发脾气的样子,以后怎么在社会上立足。”
她住在vip病房,这一层几乎就徐音晚一个人住,医生的声调没刻意收着,徐音晚没睡着,听得清清楚楚。
李叔本想反驳几句,细细想来,也长叹了这声,打圆场,“她毕竟娇生惯养长大,有点气性是正常,而且她这段日子,脾气是顶好的,不信你问他。”
他把凛舟推出来。
凛舟跟着面无表情点了点下巴,他的确想象不出来徐音晚发脾气是什么样子,她那样安静,如温水似的,偶尔一点沸腾也是不烫人的。
医生看两人打配合似的,也不愿再多言,摆摆手离开,“但愿如此。”
凛舟回身看了眼病房,瞥见李叔眼角的疲态和皱纹,“李叔,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照顾就好。她明早起来肯定会想吃东西,你回去也好让阿姨做点她爱吃的送过来。”
他的话让人找不到迂回之处,李叔认同,嘀咕了几句离开。
凛舟推门进去,徐音晚听到动静睁开眼,长廊的光打进来,凛舟隐约看见她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轻声问:“吵到你了?”
“没。”徐音晚的声音依旧听起来虚弱。
凛舟没关门,留一缝隙光,声音柔下来,“我守着你,安心。”
他走近床边,想帮她把被子扯上去,徐音晚拽他衣角,“凛舟。”
“嗯?”
“我不跟你履约了。”徐音晚自顾自说,“我还挺需要你的。”
凛舟全身僵持一瞬,他不确定她指的是今晚,还是以后,是今晚的行为让病中的她脑子不清醒说的过家家的话,还是对他产生了真正的信任和依赖。
“什么?”
徐音晚没力气再重复一遍,反正未来还长,可以慢慢说,她深吸了口气,“你会锻炼吗?”
“会。”
“那从明天开始,你带着我一起,我要强身健体。”
凛舟低声应得很果断,“好。”
气氛融洽些了,视觉空间晦暗,给徐音晚壮了点胆,“那你说的地方,还带我去吗?”
凛舟屈一只膝往下蹲,徐音晚松开手,凛舟和她平视,他神情温柔不少,像是在哄小朋友,语气肯定地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