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语橙做了一个梦。

梦里，两个少年竹马竹马长大，却互看不顺眼，一见面就打架。

对于这件事，他们的父母、老师，还有其中一位的妹妹都拿他们没有办法。

妹妹说：“你们两个成熟点好不好？尤其是你啦，语森，你不要总是欺负闻夏。”

哥哥说：“冤枉啊，明明是他欺负我！”

妹妹说：“不可能，闻夏哥哥怎么会是那种人？”

哥哥看上去要哭了，“妹妹，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人背地里什么样……”

背地里什么样？祝语橙看见了。

壁咚、掐腰、强吻，还有霸道发言：“阿森，我不允许你看其他人。”

不和是他们对关系的伪装，这份伪装成功骗过了所有人，包括语森的妹妹。

妹妹一直以为他们是真的不和，也一直真心希望他们两个的关系可以好起来。

原因，是出于少女情怀。

妹妹喜欢闻夏，偷偷暗恋他，并将这份暗恋有毅力地持续了十多年。

终于，在闻夏大学毕业这天，她鼓起勇气和他告白。

当时，哥哥也在场。

他就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妹妹傻傻地和他的男朋友说“喜欢”。

闻夏听完告白，愣在原地，好看的脸上满是无奈。

妹妹不懂，他为什么这副表情？

闻夏回过头看语森，两个男人用眼神交流着将妹妹隔绝在外的信号。

他们在犹豫，要怎么把他们早就交往的事情告诉她……

祝语橙梦到这，醒了，她手撑着床坐起，回忆着梦里的内容。

她长叹了一声：唉，那个妹妹真是个笨蛋，她哥哥和闻夏明显早就在一块了嘛！

不过，闻夏、语森，这些名字是不是有点耳熟？

祝语橙皱眉，她花了点时间，才理清自己从睡梦中回归的模糊意识。

哦，她想起来了，她的哥哥就叫祝语森，她喜欢的人就叫闻夏。

祝语橙：……

祝语橙：哈哈，笨蛋竟是我自己！

祝语橙笑出声，她整个人有点懵，她呆呆怔了一会，十根手指嵌进被子，鼻子陡然有些发酸。

完蛋，梦的后劲来了，以为妹妹是其他人还好，是自己，这种事还真顶不住。

祝语橙抬起手，左右手背交替地擦眼泪，她两边的袖管都被泪水洇湿。

她哭得这么伤心，是因为她区分不出梦境和现实吗？恰恰相反，她这时候在想的已经都是现实的事。

有些事，当你发现后，回头再看，会看见真相的蛛丝遍布记忆。

她每次约闻夏出去，闻夏都要问：“你哥哥会来吗？”

她每次给闻夏带好吃的，转眼就看到哥哥的手里握着同样一块。

像这样的事还有好多好多，所有哥哥和闻夏甜蜜的互动里，她都是傻笑着站在旁边的布景板。

如果有人这时对他们拍下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会是这样的：V[闻夏][祝语森]

照片中央是两个英俊的少年，夕阳透过窗户流进教室，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而她，是最最左边那个整个人被镜头切掉、只留下食指和中指比出“V”的大傻瓜。

她还以为照片会是这样的咧：(＾－＾)V[闻夏]。

好吧，她就是个大笨蛋，没得说。

祝语橙哭累了，眼泪流干后，她身体里的快乐因子开始工作。

她想，这个让她伤心的梦，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吧！

她看清了闻夏和哥哥的关系，她不会再像梦里那样傻傻地去告白。

另外，“阿森，我不允许你看其他人”，这种台词超尬的好不好！

早知道闻夏在恋人面前是这种风格，她早就移情别恋啦。

天底下男人那么多，没了闻夏，她还可以喜欢其他人，一个她喜欢、也喜欢她的男人。

【不存在那样的男人，祝语橙。】

祝语橙顿住，她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声音，是幻觉吗？

祝语橙东张西望，找不到声音的源头，那声音就好像是直接在她的头颅里响起。

【不是幻觉。你好，自我介绍下，我一般自称‘系统’，但我实际上是这个耽美小说世界的主意识。】

系统？耽美小说世界？主意识？

祝语橙听得晕乎乎的，完全不明白。

祝语橙好似听见那个自称系统的存在叹了一口气。

【解释太麻烦，我直接给你灌输这个世界的信息吧。】

祝语橙还未来得及问“什么信息”，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入侵了她的大脑。

接着，在距离上个念头过去不到0.01秒的时间后，她对整个世界有了新的认知。

全新、彻底、颠覆的认知……

这个世界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它是由无数部小说组合、搭建而成的小说世界。

且这些小说全部都是男人与男人相爱的耽美故事。

祝语橙自己，就是其中一部小说的配角，这部小说名叫《夏日森林》，主人公是祝语森和闻夏。

不，说是配角还不够准确。她在这部30万字的小说里，出现的总字数不超过3000字。

“系统”、“主意识”将这样的存在称呼为：炮灰。

【不要难过，祝语橙，你已经属于高级炮灰，3000字不算少，你又是主角的妹妹、还有一个特别的名字。】

祝语橙问：“什么是特别的名字？”

【你本来可以叫祝甜甜。】

祝语橙说：“我认识一个叫马甜甜的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对，她是个低级炮灰，她所在的小说……我忘了，题材是娱乐圈？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通过梦境展示给你。】

祝语橙没理会系统的话，她讨厌它用“低级炮灰”、“高级炮灰”这些词称呼她们。

她和马甜甜都是真实存在于世界上的人。

哪怕这个世界本身并不真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祝语橙，你希望你们可以摆脱‘炮灰’头衔，成为真正的人，是吗？】

祝语橙倔强道：“我们已经是真正的人。”

【不，你们还不是，你们无法脱离小说的控制。比如说你，祝语橙，你明知道闻夏不喜欢你，但你最后还是会和他表白。】

祝语橙辩驳：“我不可能那么做！他和我哥哥已经两情相悦，我又为什么要插进去？”

【因为这就是你‘祝语橙’存在的意义，你的告白，是祝语森和闻夏他们两个向外界坦诚关系的契机。】

祝语橙心情苦闷，“那不就像是工具人？”

【你是炮灰，炮灰本来就是工具人。】

祝语橙的手指攥进被子，“马甜甜……她也会这样吗？”

【我不记得她的剧情，她是低级炮灰，只会比你更工具人。】

祝语橙低下头，声音放轻地问：“你把这些告诉我，是不是代表你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当然，作为主意识的我无所不能，我可以让你们摆脱剧情的控制。但是——】

祝语橙：“但是？”

【凡事都有代价，你必须先为我完成一件事。】

祝语橙“咦”了一声，“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系统说它无所不能，有什么是她能为无所不能的它做的？

【我需要你帮助我拯救异性恋。】

祝语橙怀疑自己听错，什么呀，异性恋哪里需要被拯救？

祝语橙说：“这个世界上不是到处都是异性恋吗？”

【真的吗？你仔细想想，你身边有哪个男人喜欢女人？】

祝语橙立马说：“我爸！”

【……】

【这本小说，我以后再和你说。】

祝语橙脑袋里嗡嗡作响，系统的话是什么意思？

它不会是在说，她爸爸也喜欢男人吧？

哈哈哈哈哈，它真幽默！！！

不，等下。

祝语橙想起经常来看爸爸的江哥哥，他看爸爸的眼神算不上纯洁。

就像是闻夏每次看向她哥哥的那种不纯洁。

祝语橙好崩溃，江哥哥和爸爸的年龄至少差了二十岁！

【这叫年下攻和鳏夫受。】

祝语橙捂耳朵，“我听不见。我不想听。”

【你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这个世界的异性恋亟待你的拯救。】

祝语橙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根据我的计算，这个世界上87％的男人都有着明显的男同倾向，其中外貌值>80的，倾向更是高达99％】

祝语橙不愿听，可她还是听到了，她深深地被这个数据震撼到。

99％！那不就代表全世界的帅哥几乎都是男同了吗？

【所以，你想找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男人，根本就是难如登天。如果有，他肯定长得特别丑。】

祝语橙：“…………”

祝语橙叹气。算啦，反正她现在也没有很想谈恋爱。

她更想尽快帮助她和马甜甜这样的“工具人”摆脱小说剧情的控制。

问题是，“异性恋，要怎么拯救？”她问系统。

【我不知道。我如果知道，我为什么还要找你？】

祝语橙无语，“你怎么可以把事情全都推给我？太没有责任心了！”

【你可以选择拒绝我。】

祝语橙沉默。半晌，她妥协：“好吧，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

祝语橙这才发现，她已经被系统狠狠拿捏。

它故意告诉她世界的真相，然后再向她抛出一场她无法拒绝的交易。

祝语橙认栽，她绞尽脑汁思考起拯救异性恋的方法。

忽地，她灵光一闪，有了一个主意。

“小说。”

【嗯？】

“既然这里是小说世界，那就该用小说去影响小说。我打算创作异性恋的小说——”

祝语橙话还未说完，系统已经尖叫出声：

【你、你该不会是在说BG，Boy ang girl吧？！】

祝语橙觉得系统的声音变了调，听起来……它好像特别兴奋？

祝语橙：“BG？是的，异性恋的话是BG没有错。”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祝语橙：“……”

她好担心世界主意识的精神状况。

【很抱歉，希望没有吓到你，我太久没品尝到BG文学，我都快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的了。】

祝语橙被吓到，“文学？！我不行啦，我写作文都磕磕绊绊，我的小说肯定写得更烂！”

【很烂也没有关系，祝语橙，你会成为BG作品的开创者，以后别人提到BG就会想到你。】

祝语橙快要昏厥，提到BG就想到她写的破烂小作文，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啦！

况且，“我怎么会是开创者？肯定有很多人写过BG呀！”

【这个世界还真没有，不信的话，你可以上网搜搜看？】

祝语橙立刻拿起手机，搜索“BG”，她边搜边和系统说：“真的没有诶！”

不仅搜索不到BG小说，电影、游戏、漫画……所有故事的载体都没有。

【对，没有，所以需要你来创造。从无到有，你不觉得很棒吗？】

祝语橙犹豫，“可我还不确定，这样做能不能达到拯救异性恋的效果。”

【就算没有效果，你也尽管去做吧，反正我爱……爱着这个世界。】

祝语橙敢肯定，系统想说的不是这句话，唔，还是不要拆穿它得好。

系统准备挂断通话，挂断前，它为她在手机里留下一个名为“能量”的APP。

【如果你的行为让世界的异性恋能量值发生增加，那就说明有用。】

祝语橙问：“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让异性恋能量值达到多少呢？”

【差不多达到同性恋能量值的十分之一，就够了。】

祝语橙觉得，这听起来好像不难。

直到她点开APP：

「异性恋」能量值 5721

「同性恋」能量值 8921万

祝语橙粗略一算，8921万的十分之一就是892.1万。

从5721到892.1万，这还真是任重道远啊！